午後的陽光如金絲般透過雕花窗欞,輕柔地灑落在月清苑的案幾上。許溫瑜身著一襲素色常服,正伏案於桌前,專注地查看著那厚厚的賬本。她微微皺著眉,細長的手指輕輕點著賬本上的字跡,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堅毅。這段日子,為了找出柳姨娘做假賬的證據,她日夜操勞,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不一會兒,翠桃邁著輕盈的步伐匆匆走進房間,精致的麵龐上帶著些許興奮的紅暈,輕聲說道:“小姐,上次你與三小姐和四小姐她們去定製的衣服,今日送來了就在前廳。聽說是織雲秀坊閣的掌櫃親自帶著人送過來的呢,瞧著那陣仗,可氣派了!”
聞言,許溫瑜微微一怔,手中的毛筆頓了頓,這才想起定製新衣的事。她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賬本,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翠桃,你去叫人帶他們帶來我的月清苑,再把三小姐和四小姐叫來試衣服,且去準備一些茶點,可彆慢待了客人。對了,記得挑些三小姐和四小姐喜歡的糕點,還有織雲秀坊閣向來是貴客盈門,那些繡娘和夥計們也彆忽略了。”
“是,小姐!”翠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裙擺帶起一陣微風。
許溫瑜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那一片繁花似錦的景象,心中想著這新衣裳,不知是否合心意。如今府中事務繁雜,柳姨娘那邊又小動作不斷,這試新衣的片刻閒暇,倒也難得。
翠桃離開不久後,便聽到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笑語聲。下人領著織雲秀坊閣的一行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衣著華麗、氣質優雅的中年女子,正是織雲秀坊閣的女掌櫃趙嬤嬤。她身著一身暗紋錦袍,頭戴精致的珠翠,身後跟著幾個麵容姣好、眼神靈動的繡娘,手中各自捧著幾個精致的衣匣,臉上帶著恭敬而又自信的笑容。同時,許溫寧滿臉洋溢著抑製不住的喜悅,腳步輕快地跨進院門,那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後麵跟著神色略顯拘謹的許晚晚。
這新衣裳可是許溫寧最盼望的,這些日子她心心念念,如今終於盼來了,自然是最高興的。她一進院子,便迫不及待地朝著許溫瑜說道:“長姐,快些看看這衣裳,我可是盼了好久了!聽說織雲秀坊閣這次用的都是最時新的花樣和料子呢,穿上肯定美極了!”
許溫瑜微微頷首,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既如此,那便去小偏廳吧。”說罷,她款步朝著小偏廳走去,姿態優雅從容。
許溫瑜叫人在小偏廳招待了他們。小偏廳內,窗明幾淨,茶香嫋嫋。繡坊閣的夥計小心翼翼地打開衣匣,一件件華美的衣裳展露在眾人眼前。許溫寧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伸手便想去拿自己的那一件,臉上滿是得意之色。許晚晚則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羨慕,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不等許溫瑜開口,那女掌櫃趙嬤嬤便輕咳一聲,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恭敬地說道:“許大小姐,我這次帶來的是這次秀製衣物的秀娘們,若待會試穿之時,有哪些不合身或不滿意的地方,說出來便可以立即修改了,這樣也不會耽擱你們的時間。咱們織雲秀坊閣向來以顧客滿意為宗旨,定不會讓幾位小姐失望。”
聞言的許溫瑜笑著說:“趙掌櫃真是心思細膩,周到妥帖。也難怪織雲秀坊閣的生意能如此紅火,在盛京城裡獨樹一幟。彆家的繡坊,繡娘個個都金貴得很,哪有閒工夫跟著上門服務。若是衣裳有個不合身或是不喜歡的地方,也隻能送回去修改,來來回回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哪能像你們這樣,當下就能調整,及時穿上新衣呢。”
趙掌櫃掩嘴笑了笑,“許大小姐過譽了,我們也都是按東家的規矩辦事。東家常說,要想生意長久,就得讓顧客滿意。我們也隻是儘力把事情做好罷了。”
一旁的許溫寧,看著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自己卻插不進嘴時,心裡有些不耐。她心裡想著,不就是一個來送衣物的掌櫃,至於和她說這麼多,還這般誇?平日裡長姐對自己可沒這麼好的耐心。
隨即,許溫寧便開口打斷,“長姐,我先去試穿新衣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不滿。
聽到這話,趙掌櫃便一臉歉意的說著,“是我的不是,光顧著和許大小姐說話了。幾位小姐是我們織雲秀坊閣的貴客,可不能讓小姐們等急了。”
然後,趙掌櫃便吩咐兩個伶俐的小丫頭,小心翼翼地把許溫寧的衣物拿上來,然後亦步亦趨地跟著許溫寧去換衣物。
經過許溫寧這一打岔,許溫瑜和趙掌櫃也沒了繼續閒聊的興致。許溫瑜看了一眼許溫寧的方向,心中想著,這許溫寧還是如此任性自我,隻想著自己的事,全然不顧場合。
許溫瑜又看向許晚晚,“四妹也去試試衣裳吧。”
“是,長姐!”
許晚晚應了一聲便也帶著衣裳去了隔壁試穿。
不一會,便瞧見了許溫寧走了出來,“長姐,我好看嗎?”
送來的三件新衣裳,她最喜歡這件了,顏色鮮豔,明亮大方,繡花精致漂亮。
她想,等明日的賞梅宴,自己穿著這一套去,肯定是最耀眼的。
她想得不錯,她本就長得明媚嬌豔,很適合穿鮮豔的顏色。
這一身襦裙,很貼合她的年歲氣質,不會顯得違和,既明豔,又嬌俏,襯得她相貌絕色脫俗。
即便她現在年紀雖小,但此刻卻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豔花朵,青春靚麗,引得人駐足停留。
許溫瑜又看向許晚晚,眼神中不帶絲毫溫度,語氣平淡地說道:“四妹也去試試衣裳吧。”
“是,長姐!”許晚晚微微福身,臉上掛著乖巧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應了一聲便也帶著衣裳去了隔壁試穿。
許溫瑜靜靜地坐在廳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心中盤算著府中之事,對這試衣的場景並未太上心。
不一會兒,便瞧見許溫寧邁著輕快的步伐,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鹿般走了出來。她身著一襲明麗的桃紅色齊胸襦裙,裙身之上繡著栩栩如生的並蒂蓮花圖案,金線銀線交織,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襦衫是輕薄的雪紡材質,袖口處用同色的絲線繡著精致的花邊,如同層層疊疊的花瓣。
許溫寧轉了個圈,裙擺飛揚,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嬌聲說道:“長姐,我好看嗎?”
送來的三件新衣裳,她最喜歡這件了,顏色鮮豔奪目,如同春日裡最燦爛的雲霞,明亮大方,繡花精致漂亮,每一針每一線都彰顯著織雲秀坊閣的高超技藝。
她想,等明日的賞梅宴,自己穿著這一套去,肯定是最耀眼的。在那一片雪白的梅林之中,自己這一抹豔麗的桃紅色,定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想得不錯,她本就長得明媚嬌豔,肌膚勝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黑寶石般璀璨,很適合穿鮮豔的顏色。
這一身襦裙,很貼合她的年歲氣質,不會顯得違和,既明豔動人,又嬌俏可愛,襯得她相貌絕色脫俗,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即便她現在年紀雖小,但此刻卻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豔花朵,青春靚麗,活力四射,引得人忍不住駐足停留,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許溫瑜看著許溫寧那副得意的模樣,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淡淡地說道:“嗯,顏色倒是襯你,不過明日賞梅宴,還是要注意言行舉止,莫要失了禮數。”她的語氣中沒有絲毫誇讚之意,更像是一種例行的叮囑。
就在許溫寧正沉浸在自己的美麗幻想中,許晚晚也從隔壁走了出來。她身著一件淡紫色的褙子,內搭淺粉色的襦裙,褙子上用細密的針腳繡著淡雅的蘭草圖案,透著一股清新雅致的氣息。相較於許溫寧的明豔張揚,許晚晚這身裝扮顯得溫婉恬靜。
許晚晚微微福身,輕聲說道:“長姐,三姐姐,晚晚的衣裳如何?”
許溫寧瞥了許晚晚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屑,語氣略帶嘲諷:“四妹這一身倒是素雅,隻是在賞梅宴上,怕不是要被那些花枝招展的貴女們比下去了。”
許晚晚的臉色微微一白,但很快恢複如常,依舊保持著那副柔弱的模樣,輕聲說道:“三姐姐說得是,晚晚自知容貌和氣質都比不上姐姐們,隻願不丟了許家的臉麵便好。”
許溫瑜看著許晚晚這副故作可憐的樣子,心中一陣厭惡。她深知許晚晚平日裡沒少和柳姨娘一起給自己使絆子,如今這副模樣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但她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淡淡地說道:“衣裳倒也合適,隻是賞梅宴上,大家各有風采,也無需過於妄自菲薄。”
前者花大顏色豔麗,後者花小顏色素淨。
雖各有風格,但大部分情況下,這兩者站在一起,多數人的目光都會停留在耀眼的那一者,後者基本上都會淪為陪襯,更彆說許溫寧的長相遠勝於許晚晚。許溫寧身姿婀娜,眉眼間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明豔與自信,而許晚晚身形單薄,五官雖也清秀,卻少了許溫寧那股子奪人的氣勢。此刻,許溫寧身著那桃紅色的齊胸襦裙,如同春日裡盛放的芍藥,肆意張揚著自己的美麗;許晚晚的淡紫色褙子配淺粉襦裙,雖也雅致,卻似牆角默默綻放的小花,難以吸引眾人的目光。
但,凡事都有例外。
許溫寧看著許晚晚不如自己的樣子,高高揚起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心情大好。她輕輕甩了甩衣袖,聲音拖長,裝作漫不經心地誇了許晚晚幾句:“四妹這一身倒也還算過得去,顏色看著柔和,沒丟咱們許家的臉。”那語氣輕飄飄的,明顯沒那麼走心,不過是一時興起,施舍般的讚揚罷了。
許晚晚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又換上了那副乖巧的笑容,微微福身道:“能得三姐姐誇獎,是晚晚的榮幸,晚晚自知不及三姐姐萬一。”
這時,織雲秀坊閣的趙掌櫃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眼神在許溫寧和許晚晚身上快速掃過,立刻開口說道:“兩位小姐穿上這衣裳,真是美若天仙,這衣裳算是相得益彰了。咱們織雲秀坊閣的手藝,再配上兩位小姐的花容月貌,那可真是絕配。不知許大小姐的衣裳試穿如何,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也好儘快修改。”
趙掌櫃的話如同蜂蜜一般甜膩,許晚晚聽了,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亮了亮,雖還是有些強顏歡笑,但在趙掌櫃等人的誇讚之下,心情也慢慢的變好。她心裡清楚,自己在容貌和氣勢上比不過許溫寧,可她還是很期待許溫瑜穿上新衣裙的樣子。
許晚晚抬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與算計,她輕輕扯了扯許溫瑜的衣袖,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聲音輕柔卻透著一股急切:“長姐,快些去試試衣裳吧,晚晚可一直盼著看長姐穿上新衣裙的模樣呢。”她主要是想看許溫瑜穿著新衣裙,然後也和自己一樣淪為許溫寧陪襯的樣子,想到那個畫麵,她的心中就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意,仿佛這樣就能扳回一局似的。
許溫瑜身著那襲月白色繡梅長裙款步走出時,整個小偏廳都仿佛被她身上的清逸之氣所籠罩。織雲秀坊閣送來的這件衣裳,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月白色的布料如月光般柔和,上麵繡製的點點梅花栩栩如生,似在微風中輕輕顫動,再配上她淡雅的妝容和從容的氣度,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許溫寧原本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容,可當看到許溫瑜的瞬間,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眼中閃過強烈的嫉妒。她咬著嘴唇,心中暗自惱怒:這織雲秀坊閣的人怎麼回事,竟把許溫瑜那素淨的襦裙繡製得比自己的襦裙還要亮眼!自己的桃紅色襦裙顏色鮮豔,本以為在眾人中必定是最出眾的,可如今許溫瑜這一身看似簡單的裝扮,卻偏偏更吸引人目光。
許溫寧的目光緊緊盯著許溫瑜的裙子,眼神中滿是不甘。這般用心的繡製,是許溫瑜特意吩咐的嗎?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心中的嫉妒之火越燒越旺。她不禁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織雲秀坊閣的趙掌櫃看到許溫瑜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連忙走上前,臉上堆滿了笑容:“許大小姐穿上這衣裳,當真是傾國傾城,這衣裳仿佛就是為大小姐量身定製的。”其他繡娘和夥計也紛紛附和,誇讚聲此起彼伏。
許溫瑜對眾人的誇讚隻是微微頷首,報以禮貌的微笑,眼神平靜。她能感覺到許溫寧那嫉妒的目光如芒在背,但她並不在意。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不能被這些小事所乾擾。
就在這時,許溫寧突然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長姐這一身確實素雅,不過在明日的賞梅宴上,不知道能不能壓得住那些貴女們的華麗衣裳呢?可彆到時候丟了咱們許家的臉。”
許溫瑜抬眸,眼神平靜地看著許溫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三妹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三妹,明日在宴會上,可莫要隻顧著出風頭,而忘了禮數。”
許溫寧被許溫瑜的話噎住,臉色漲得通紅。
一旁的許溫寧看著周圍的繡娘、夥計們以及許晚晚都紛紛圍在許溫瑜身邊,嘴裡不住地誇讚著許溫瑜的衣飾如何出挑,氣質如何不凡,心裡又開始不平衡了。方才在看到許溫瑜的新衣裳時,她還能勉強維持著得體的笑容,想著或許在其他方麵自己仍能勝過許溫瑜,可隨著眾人的誇讚聲此起彼伏,那笑容漸漸從她臉上消失殆儘。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裙擺,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為什麼許溫瑜總是要壓過她?從小到大,無論是學琴棋書畫,還是在府中的地位,許溫瑜似乎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獲得眾人的關注和喜愛。就拿今天這小小的試衣來說,自己精心挑選的鮮豔襦裙,本以為能豔壓群芳,可許溫瑜一件素淨的月白色長裙,卻瞬間搶走了所有風頭。為什麼連這麼小的一件事都要搶她的風頭,許溫寧越想越覺得憋屈,心中的怨氣如潮水般翻湧。
想到這兒,許溫寧看著許溫瑜的目光裡多了一絲恨意。那恨意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雖隻是一閃而過,卻剛好被一直留意著她的許晚晚瞧見。
許晚晚微微一怔,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在她的認知裡,許溫瑜作為嫡長女,對她們這些妹妹向來都是關懷備至,尤其是對許溫寧,更是疼愛有加。平日裡有什麼好東西,總是先想著許溫寧,對她的要求也是儘量滿足。她們不是嫡親的姐妹嗎?許溫瑜那麼的疼愛許溫寧,對她那麼好,她怎麼還會恨許溫瑜呢?
許晚晚的心中湧起無數個疑問,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難道是自己不知道的一些過往,讓許溫寧對許溫瑜產生了如此深的怨念?還是說許溫寧僅僅是因為嫉妒,才會有這樣複雜的情緒?她偷偷瞥了一眼許溫寧,隻見她正緊咬著嘴唇,眼神中還殘留著那一閃而過的恨意,麵色陰沉得可怕。許晚晚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姐妹之間的關係,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或許自己能利用這一點,來達到一些目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