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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起兵——抉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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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年,羯趙宮廷,石虎——這位在亂世中雙手沾滿血腥的梟雄暴斃,北朝再次掀起了新一輪腥風血雨。

新帝石世尚在垂髫,劉太後垂簾聽政,太保張豺總攬朝綱。

這個曾被石虎視作鷹犬的權臣張豺,掌權後便將屠刀對準政敵司空李農。

深夜密謀時,燭火在張豺陰鷙的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他將“李農謀反”的檄文貼上鄴城門樓,欲借朝廷大軍將其絞殺於上白。

當太尉張舉奉劉太後之命率鄴城十萬精銳禁軍開拔上白時,彭城王石遵正駐軍河內。

斥候傳來的帝王死訊讓他不自覺握緊劍柄,玄甲下的心臟劇烈跳動。

營帳中,他愁眉緊鎖,時而踱步,時而駐足沉思,望著遠方鄴城的方向,眼中滿是憂慮與思索,知是為亡父悲戚,還是為深宮之中那個素衣女子懸心,又或是在權衡這風雲突變的局勢下自己的出路。

鄴宮寺內,阿京偷偷將宮人服飾及密信塞入佛塔暗格——那是他與崔安安秘密聯絡之處。

卯時宮門初啟,崔安安混在倒恭桶的隊伍裡,腐水順著木桶縫隙漫過繡鞋。宮牆陰影裡,守門侍衛的戈戟擦過她肩頭,刺鼻的惡臭反而成了最好的掩護。

鄴宮北門的老槐樹下,棗騮馬不安地刨著泥土。

“公主……”阿京沙啞的聲音裹著白霧,將一杳密信塞進她顫抖的手中,聲音壓得極低,“劉後打算暗中聯絡燕國,將整個趙國獻祭給燕王慕容俊!”

崔安安緊緊抓住他的手指:“阿京,你隨我一同離去!”

她的淚滴在他手背的舊疤上,那是十餘年前為她摘蜜餞時被枯枝劃傷的印記。

阿京卻如被灼傷般猛地抽回手,踉蹌著後退半步,“太後及新帝於奴有恩,奴不能一走了之!”

“阿京……”

崔安安顫抖的呼喚被遠處傳來的禁軍馬蹄聲碾碎。

“公主快走!”阿京一把將崔安安推上馬背,“去李城方向,莫要回頭!”

棗騮馬的嘶鳴劃破長空,崔安安含淚握緊韁繩,“阿京,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李城的寒風掠過軍旗,卷起陣陣黃沙。

武興公石閔的玄甲軍旌旗蔽日,身後是剛平定梁犢之亂的精銳鐵騎,刀鋒未拭的血跡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西平郡公姚弋仲的羌人騎兵裹著獸皮披風,腰間彎刀隨著馬步鏗鏘相擊;

略陽郡公苻洪的氐族部眾推著滿載軍械的轒轀車,車軸碾過碎石的聲響如悶雷滾動;

武衛將軍王鸞的羽林衛甲胄鮮亮,赤色纛旗上的玄鳥圖騰仿佛隨時要振翅高飛。

這四支剛經曆惡戰的得勝之師,此刻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與彭城王石遵的隊伍在李城驛道狹路相逢,戰馬的嘶鳴與兵器碰撞聲交織,空氣中浮動著未散的硝煙與隱秘的暗流。

石遵身披黑貂大氅立於點將台,握緊劍柄,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這場看似偶然的會師,實則是亂世棋局上,各方勢力彼此試探的第一步落子。

“彭城王!”武衛將軍王鸞聲音裹挾著戰場上的肅殺,“我等討伐梁犢凱旋,卻逢女主臨朝,豺狼當道,毒殺宗室,戕害忠良!願奉您為主,共圖大業!”

苻洪眯起眼睛,撚著雪白胡須,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殿下長且賢,昔先帝亦有意立殿下為儲,卻遭奸佞蒙蔽!殿下若聲張豺之罪,鼓行而討之,其誰不開門倒戈而迎殿下!”

“不可!”石閔按劍而立,望著轅門外翻飛的旌旗,腦海中不斷浮現阿姐獨處深宮的身影,“此時非良機!”

姚弋仲的鐵槊重重頓在夯土地上:“彭城王、武興公且看這地圖——”他虯結的手指劃過鄴城外三十裡的空白,“張豺把精銳全調去上白圍剿李農的乞活軍,如今京師守備不過三千老弱!此刻不攻,更待何時?!”

“我等願奉彭城王為主,清君側,定乾坤!”

眾人目光如炬地盯著石遵,等待著這位宗室貴胄的回應。

石遵望著眾人眼中燃燒的野心,手按在劍柄上的力度不自覺加重。

此刻,誰都明白,這不是簡單的會師,而是決定羯趙命運的關鍵交鋒。

一旁的石閔終於按耐不住:“彭城王若此時發兵,就是拿鄴宮內阿姐的命當祭旗!”他猩紅的眼底映著翻飛的“趙”字大旗,咆哮聲如驚雷:“當年在晉國,彭城王為求活命棄阿姐於水火!如今又要拿她的命換皇位?我石閔絕不答應!”

石遵痛苦地攥緊虎符,冰涼的玄鐵硌得掌心生疼,身後,麾下十萬將士正等待他的抉擇。

驛道兩側的旌旗獵獵作響,似已預見一場暗流湧動的權力博弈、風雲變幻即將席卷羯趙大地。

“若退兵……”他低聲喃喃,“劉後真會放了她嗎?”

苻洪撫須的動作驟然停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趙公主深明大義,當知社稷為重!”渾濁老眼裡閃過狼一樣的精光:“彭城王手握雄兵,天時地利儘占。若因婦人之仁錯失問鼎天下的良機……”

話音未落,石閔的刀尖突然轉向苻洪咽喉,“你敢拿阿姐的性命作籌碼?”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今日誰敢動兵,就從我石閔的屍體上踏過去!”

帳內瞬間死寂,隻剩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聲,伴隨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彭城王妃掀簾而入。

“彭城王殿下何不允諾武興公,事成後封其為儲君!”

她的話音如重錘砸在帳內每個人緊繃的神經。

她凝視著石閔淩厲的眉骨,唇角不禁泛起一抹欣慰的淺笑 —— 這才是她敬慕的男子,在權欲洪流中仍存赤子之心。

可“儲君”二字卻裹挾著更大的誘惑,直貫石閔心口,他握劍的手突然一顫——那是野心破土而出時,與心底情義撕扯的震顫。

苻洪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聲音冰冷:“婦人之見!儲君之位豈能兒戲……”

“報——!”帳外急報如利箭劈開劍拔弩張的對峙僵局:“公主安已至李城!”

石閔緊繃的脊背瞬間卸力,握劍的手轟然垂落,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有釋然,有後怕,更有一絲慶幸,這一刻他終於明白比起那頂象征無上權力的儲君冠冕,胸腔裡那顆還未被權欲鏽蝕的心,他更畏懼的是阿姐失望的眼神。

“阿遵!阿閔!……”崔安安掀簾而入,她的聲音還帶著疾馳百裡的喘息,卻在觸及滿帳森冷目光的瞬間戛然而止。

“見過彭城王殿下及王妃。”崔安安福身行禮,轉向各位將軍時,露出恰到好處的淺笑,“見過眾將軍。”

眾人匆忙作揖回禮的聲響未落,崔安安已從袖中取出一卷密信。

“彭城王殿下,劉後與燕國私通,密信在此。”

話音剛落,羊皮卷展開時的輕響仿佛驚雷,石遵猛地攥住案幾。

“好個劉氏!”彭城王抓起狼毫,飽蘸的朱砂在檄文上重重寫下“清君側,正朝綱”。

“石閔聽令——!”

他的聲音混著抑製不住的興奮,虎符被他狠狠拍在案上。

石閔單膝跪地的瞬間,正對上石遵赤紅如血的雙目。

寒風卷著主帥的怒吼刺破帳幔:“命你為前鋒,即刻發兵鄴城!踏平宮闕,誅逆賊,告慰先帝在天之靈!”

“末將領命!不滅逆黨,誓不卸甲!”

石閔抬頭時,眼底翻湧的殺意如燎原之火。

帳外傳來十萬將士的齊聲應和,與此起彼伏的戰鼓聲交織,將羯趙大地的夜空震得嗡嗡作響。

這震耳欲聾的聲浪裡,石閔的眼神落在身前那抹熟悉的身影——崔安安倚著立柱喘息,發間枯枝尚未摘下,裙裾還沾著疾馳百裡的泥漿,蒼白麵容卻揚起倔強的笑。

待眾人潮水般退去,石閔箭步衝上前,將她狠狠按進懷裡,他顫抖的雙臂將她箍得發疼,鎧甲的冰涼與體溫交織,耳邊是彼此劇烈的心跳。

“阿姐……”滾燙的呼吸噴在她淩亂的發頂,“阿姐放心,阿閔定會在鄴城迎阿姐回家。”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掀開帳簾,凜冽北風卷著他的軍令劈進夜色:“董潤,張溫,即刻點兵!”

帳內驟然安靜,彭城王妃望著石閔遠去的背影,款步上前,微微福身行禮:“殿下與公主且敘舊,妾身告退。”

隨著牛皮帳簾緩緩落下,燭火搖曳間,隻餘崔安安指尖還殘留著石閔鎧甲上的寒意,與彭城王凝視她時複雜難辨的目光——分不清是久彆重逢的欣喜,還是帝王權術下對心上人的周全算計。

彭城王妃張氏望著天上殘月,忽然想起石遵凝視兵符的眼神——那裡麵燃燒的野心,遠比他提起崔安安時的溫柔熾熱。

“武興公的情義,倒像是這亂世裡唯一的星火。”她低聲嘟囔,嘴角的笑容卻比月光更涼,她輕撫鬢邊金步搖,冰涼的觸感提醒著她,即便日後成為皇後,也永遠得不到那樣熾熱的情義。

“安安!”石遵猛然起身,墨色衣袖掃過案上竹簡,他大步上前將人狠狠擁入懷中,力道重得幾乎要碾碎彼此的心跳,卻在觸及她單薄脊背時驟然放輕——這一抱裡,藏著相思蝕骨的煎熬,更藏著未能護她周全的愧疚。

崔安安仰頭望著他眼下烏青,指尖輕輕撫過他凹陷的麵頰:“阿遵近日又憔悴了許多。”

燭火在石遵臉上投下陰影,映著她泛紅的眼眶,她心疼地發現曾經豐神俊朗的麵容,如今竟刻滿了憂思與疲憊。

石遵將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裹著化不開的苦澀:“阿遵已無退路,若是失敗,隻怕會牽連安安……”

他攬著她纖細腰肢的手臂驟然收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血肉裡,以抵擋未來所有未知的驚濤駭浪。

崔安安輕撫過他鬢邊新添的銀絲,聲音溫柔卻不容置疑:“阿遵隻管前行。無論成敗,我都會守在阿遵身旁,不離不棄。”

她仰頭時,發間茉莉香混著帳內硝煙,竟讓石遵恍惚回到少年時的春日狩獵。

石遵俯身吻去她眉梢的擔憂,唇瓣擦過冰涼的額頭:“今生何其有幸,能遇上安安這般女子。”

“阿遵厚愛,受之有愧。”

崔安安臉頰泛紅,正要再說些什麼,忽聽身後傳來恭敬的聲音。

“公主連日奔波,代嫸為您更衣歇息。”

身著素白衣裙的代嫸掀開帳簾,藥箱上還沾著新鮮的草藥汁液。

“代嫸,你怎在此?”

崔安安杏眼圓睜,想起昔日宮中相伴的時光,眼底泛起驚喜。

代嫸福身行禮,發絲間彆著的木簪隨著動作輕晃:“殿下仁義,許奴隨軍為醫。”

“那是甚好!”崔安安展顏輕笑,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她上前握住代嫸的手,“方才還在想著劉後會不會尋你麻煩呢。”

“謝公主記掛。”代嫸回以淺笑,掌心傳來的暖意驅散了幾分營帳裡的寒意。

石遵靜靜望著相擁的兩人,垂眸掩去眼底複雜神色——在這場權力更迭的腥風血雨中,他注定要在權利與情義之間,做出最殘酷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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