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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返鄴(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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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趙的官道上,車隊的車轍蜿蜒如蛇,本應半月可至的歸程,卻被石閔刻意拖成了月餘光景。

他對外隻稱公主箭傷未愈,不宜顛簸。

那日正午,晴空突然被墨色雲層吞噬,天際傳來沉悶的轟鳴。

石閔猛地勒住韁繩,望著天邊翻湧的黃沙,臉色驟變,聲嘶力竭地怒吼:“快尋遮蔽處!“

可話音未落,狂風已如猛虎般呼嘯而至,瞬間將天地攪得昏天黑地,飛沙走石漫天狂舞,狂風的怒號震耳欲聾,原本明亮的蒼穹被沙塵徹底遮蔽,四周陷入一片混沌。

刹那間,馬車被狠狠掀翻,破碎的木板在風中如利刃般四處飛濺。

“阿閔……阿閔……”崔安安的驚呼被淹沒在呼嘯的風聲裡,破碎的車轅如離弦之箭,擦著她耳畔飛過,她蜷縮在傾覆的車廂下。

石閔幾乎是在馬車翻倒的瞬間就衝了出去,卻被董潤死死拽住。

“將軍,你乾什麼去,飛沙走石太危險了!”董潤的嘶吼混著沙石擊打聲,“小嫚還在鄴城等你!“

“董氏有你和孩兒!可阿姐隻有我!“

石閔猩紅的雙眼燃燒著近乎偏執的光,他奮力掙脫董潤的拉扯,毅然決然地衝進漫天風沙之中,任憑粗糲的沙石拍打在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兒時,那個總將他護在身後的少女,此刻正等著他去守護。

“阿姐!”他不顧一切地撲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旁,膝蓋重重磕在嶙峋的石塊上,全然不顧掌心被木刺紮得鮮血淋漓,奮力扒開壓在崔安安身上的斷木。

狂風裹挾著碎石狠狠砸在他後頸,他卻迅速翻身,將崔安安嚴嚴實實地護在身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玄甲在飛沙走石的撞擊下發出沉悶的轟鳴,後背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可他隻是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下頜死死抵著她發頂。

崔安安蜷縮在他懷裡,臉頰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聽著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方才被狂風撕扯的恐懼,這一刻隻剩隔著衣料傳來的令人心安的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呼嘯的風聲漸漸平息。石閔緩緩撐起沉重的身軀,額角的血珠滴落在崔安安染塵的眉心。

他抬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沙粒,指腹撫過她泛紅的眼眶,聲音沙啞得近乎破碎:“阿姐,沒事了”

四周,將士們掙紮著從沙土中爬起,破損的馬車與散落的旌旗在殘陽下狼藉一片。

蘇稽渾身浴血地從碎石堆裡爬起,懷裡還牢牢護著代嫸——方才風暴驟起時,他幾乎是用血肉之軀替她擋下了飛濺的砂石。

“你受傷了“代嫸望著蘇稽滿是傷痕的臉龐,聲音發顫,喉嚨被沙塵嗆得生疼。

她伸手想要觸碰他滲血的額頭,蘇稽卻迅速偏頭躲開,粗糙的掌心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咧嘴笑道:“我皮糙肉厚,死不了。“

代嫸望著他眼底血絲,忽然泛起一陣酸澀,記憶裡彭城公醉酒時,總愛用指尖輕點她的眉心,說些不著邊際的情話,她垂下眼睫,將複雜的情緒藏進心底。

“醫官!醫官!“石閔的嘶吼撕破死寂。

代嫸循聲望去,隻見石閔跪在滿地狼藉中,玄甲縫隙滲出的血將沙土染成暗紅,懷中的崔安安麵色慘白如紙,肩頭舊傷崩裂,血如泉湧,順著石閔緊扣的指縫蜿蜒而下。

代嫸心頭一緊,提起染塵的裙擺飛奔過去,指尖觸到崔安安微弱的脈搏時,渾身一顫:“公主箭傷複發,必須立刻趕回鄴城!“

代嫸話音未落,石閔已一把抱起崔安安。

崔安安費力地睜開眼,望著石閔通紅的眼眶,強撐著擠出個蒼白的笑:“阿閔彆皺眉,我真的“

“彆說話!“石閔聲音發顫,他低頭望著懷中人染血的唇,大步疾行時,靴底碾碎滿地碎石。

悔恨如潮水般漫過心頭——若不是自己貪戀與她相處的時光,刻意拖延行程,又怎會讓她再次陷入險境?

風沙卷起他淩亂的發絲,恍惚間,又想起她倚在馬車邊對他淺笑的模樣,而此刻懷中的人正在漸漸失去溫度,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董潤大步跨上前,猛然揪住石閔染血的玄甲:”將軍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我等隨將軍入漢國不是為了去送死,將軍可有為這些將士想過,可有為家中妻兒想過?”

他青筋暴起的手劇烈顫抖,眼底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怒火,唾沫星子混著沙塵噴濺在石閔臉上。

石閔反手甩開董潤的手,玄甲上迸濺的血珠灑落在沙地,“阿姐是我的命!”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崔安安無力地倚在石閔懷中,半睜著雙眼,正好對上董潤如淬毒的目光,隻見董潤雙拳緊握,下頜緊繃得能聽見關節響動,眼神中滿是怨毒與恨意,整個人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本能地往石閔懷裡縮了縮,董潤的厭惡如毒蛇般纏繞著她,是因為妹妹董嫚獨守空閨的怨懟?還是認定她是阻礙石閔前程的禍水?

風沙未散的空氣中,她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而董潤那冰冷的眼神,如同附骨之疽,即便被石閔緊緊護在懷中,仍讓她不寒而栗。

當鄴宮朱紅的宮牆終於映入眼簾時,崔安安如芒在背的寒意仍未消散,董潤的厭惡的目光如影隨形,為這劫後餘生的歸途,添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鄴宮大殿內,青銅燭台上火苗搖曳,將石虎臉上的紋路映得愈發陰森。

他重重叩擊著禦案,厲聲質問:“石閔將軍,我趙國和親隊伍在漢國境內究竟發生何事?”殿內瞬間死寂,兩旁的宮女、侍衛紛紛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石閔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將染血的箭簇恭敬遞上:“稟大王,我和親隊伍行至漢中道,突遭匪寇襲擊,公主蒙難昏迷不醒。臣三番五次向漢國求援,他們卻坐視不理。”他抬頭時目光如刃,直直剜向階下跪著的漢國使臣:”敢問貴國誠意何在?”

尾音落下的瞬間,他刻意放緩的語調裡裹著冰碴,冷得使臣脖頸後的寒毛根根倒豎。

漢國強撐著挺直脊背,聲音發顫卻字句斟酌:“趙王恕罪!先王得知公主遇襲,悲痛欲絕,不幸駕崩,漢國內亂,以致未能及時救出公主;新王登基,便命臣攜重禮謝罪,隻求兩國修好。待新王成人,定當再迎趙國貴女為後,永結秦晉之好。“

石虎眉頭緊皺,半晌後鼻腔裡哼出一聲冷笑,“罷了,逝者已矣。“他揮袖打斷使臣的陳詞,“兩國往來照舊。石閔,你也莫要再為此事介懷。今晚,你與彭城公一同設宴,好好款待漢使。“

石閔抱拳領命:“諾!”

漢使如蒙大赦,趕忙叩首謝恩:“謝趙王隆恩!”

另一邊,彭城公府內,石遵得知崔安安回宮,對著銅鏡反複整理冠帶,滿心都是想要立刻去見她的急切,可王命難違,他隻能壓抑著心中的思念,精心準備宴席。

宴席上,觥籌交錯,絲竹聲聲。漢使被美人環繞,臉上滿是肆意的笑容,美酒入喉,酒液順著他翹起的山羊胡滴落,醉意醺醺地將夜光杯碰得叮當作響:“來!再飲!兩國永 嗝!永世修好!”

身旁美人嬌笑著用繡帕替他擦拭嘴角,絲竹聲裡儘是靡靡之音。

彭城公石遵緊緊握著手中犀角杯,卻遲遲未飲一口,眼神不時望向殿外,心中滿是對崔安安的牽掛,餘光瞥見石閔獨坐席間,正用銀箸撥弄盤中冷掉的鹿肉。

石遵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焦躁,端著酒杯緩步上前:“修成侯一路辛勞,遵敬一杯。”

石閔聞言抬眼,慢條斯理地轉動著白玉茶盞,神色淡然:“勞彭城公掛心。”

石遵猶豫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安安公主她如何了?”語氣中滿是關切與不安。

“已無大礙。”石閔端起茶盞,一飲而儘,他忽然輕笑,“不過比起旁人,彭城公似乎更該操心宴上貴客 —— 畢竟漢使若醉死在趙宮,這‘永好’二字,可就成笑話了。”

石遵無奈一笑,不過聽聞崔安安無事,他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長舒一口氣,心中的大石也總算是落了地,眼中也重新有了光彩,“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喃喃自語著,緩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望向殿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柔與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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