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
“我隻是關心你的病,還有你可能沒理解到張白膠的話……”李淵臉色不太好看。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我不需要你關心,也不需要你多事,況且,你沒有關心的理由,多事的理由。”莫乾冷淡回答。
張白膠沒吭聲,開始給莫乾上藥。
羅彬則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咱們不多等一會兒了嗎?”顧伊人小聲問。
這會兒,她不那麼怕了,沒有攥著羅彬衣角了。
“不等了,莫乾沒事,在這裡等著沒有意義。”羅彬回答。
“哦……”顧伊人點點頭,她遲疑了一下,又說:“莫乾好古怪,彆人的確在關心他,他卻拒人於千裡之外。他真那麼不需要朋友?至少他這一次幫了李淵,李淵會感激他的。”
“他在櫃山村就特立獨行,這種人,不會需要太多朋友的,我也不算。”羅彬回答。
“這……”
顧伊人稍一遲疑,又說:“好吧,就算他人古怪,就是這樣了,那張白膠會給他治病啊,萬一能治好呢?”
羅彬直接搖頭,說:“應該是治不好,所以他才會這樣直接。”
“本來就沒有希望的事情,他不想給自己僥幸,僥幸帶來希望,希望到最後會化作一盆涼水,他強硬,隻是為了讓自己屢次受影響。”
稍稍一頓,羅彬扭頭看了一眼後方。
實際上,他已經看不到藥鋪了。
“病在身上,病也在心裡,莫乾有一層心防,不要嘗試去打開,隻要能合作,已經很好了。”羅彬喃喃再道。
“懂了。”顧伊人點頭。
羅彬不再開口了。
兩人回到了小二樓。
陽光將血完全曬乾,地麵的魔字,模糊得不可見。
進了一樓,顧伊人就去廚房清洗碗筷。來櫃山鎮,她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廚房裡忙碌。
不過,顧伊人絲毫不覺得厭煩。
於她來說,能起到作用,就很好了。
哪怕是隻是讓兩人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
羅彬坐在沙發上,扭頭看看自己肩膀,先前發力揮刀,又讓肩頭淌了一些血。
不過淌血的位置,隻是被張白膠撕開傷疤那裡,舊傷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扭頭,羅彬看著耳門外,隨後,目光又落到了那把鼠尾草上。
一時間,羅彬極其沉默。
沒有人去考慮鎮長魯釜的死活問題。
沒有人去考慮尚琉璃是否還有彆的問題。
後者,是他想的。
前者,是因為後者,而導致大家沒有那個思維。
尚琉璃,去追魯釜了。
要是魯釜有足夠的本事,應該能活下來吧?
兩人,要麼兩敗俱傷,要麼……就是一死一傷?
羅彬改變不了什麼結果,哪怕是說出獵魔人就是尚琉璃,說出魯釜危險,大家能做什麼呢?
地保找人,點人,就證明了尚琉璃不在家。
在那之前,俞浩還說了,已經排查過整個鎮,魯釜不在。
這就隻能說明,魯釜出鎮了。
這合情合理,魯釜瞧見鎮上都是兩腳羊,或者彆的魔,他還能待下去?
“呼……”羅彬長籲一口氣,儘量撇散雜亂思維。
他能做的,已經做到極限。
至於魯釜和尚琉璃結果如何,隻能是生死各安天命。
時間緩緩過去。
殘陽如血,讓卷簾門的細洞,都射進來一股股金黃色的光柱。
“煎蛋麵。”顧伊人端著兩碗麵條走出廚房。
嗅著味道,羅彬也是餓了,食指大動。
一道人影邁步入了耳門。
顧伊人嚇了一跳。
羅彬驟然抬頭,手按在腰間,才發現,來人是莫乾。
“耽誤了整整一天。”莫乾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
他身上有好多被紗布纏著的地方,可以說傷痕累累。
“一天,做不了太多陷阱,至少這一天,揪出了鎮上的魔,解決了更大的隱患,不會有人盯著我們,包括獵魔人。”羅彬沉聲道。
“嗯?”莫乾眉頭一挑。
羅彬再道:“獵魔人是尚琉璃,昨夜她拿走了美人蛇,今日她追魯釜去了,等他回來,會知道你出手對付了毒藥貓,我們作為新鎮民,會徹底洗脫懷疑。”
頓了頓,羅彬繼續說:“你可能不知道尚琉璃是誰,她的模樣……”
很快,羅彬就解釋了一遍。
“你比羅酆聰明。”
“你,有點可怕。”
“還好,我沒與你為敵。”
莫乾三句話後,便徑直走到桌旁,坐下,端起一隻碗,大口大口地嗦麵。
”這是羅彬的……”顧伊人話剛說完,莫乾都已經吃了三大口,麵快見底了。
莫乾沒回答,放下碗,直接將另外一碗麵攬到自己麵前。
“吃不了你,還不能吃一碗麵?”
他這話,顧伊人麵紅耳赤。
羅彬稍稍皺眉。
不過莫乾沒有更過分的舉動。
“去煮麵吧,伊人,多煮一些,莫乾應該吃不到好的。”羅彬說。
莫乾悶哼一聲,他是剛又吃下去一筷子麵,好像被嗆到了。
顧伊人咬唇,回了廚房。
羅彬倒沒有胡說。
他和羅酆兩個大男人在家裡的時候,真就是沒弄到幾口好飯。
扭頭,再看一眼耳門外。
天,快黑了。
……
山神廟。
魯釜一屁股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著。
他走了很遠很長一段距離,本來不想進山神廟,可外邊兒的天色,看起來好像要下雨,他得有個落腳地。
這山神廟中,曾死過很多人。
他記得,鎮上很多人想要嘗試著離開,出來探路,落腳點就放在了山神廟,基本上都是隻剩下一兩個幸存者,或是帶著屍體,或是瘋瘋癲癲的回來。
要不了多久,幸存者就會死。
要有彆的選擇,魯釜不想把這裡當落腳點。
可現在,魯釜卻彆無選擇……
因為,他總覺得有個東西跟著自己。
看不見,摸不著,弄不清。
雨夜的杉林,會更危險!
四麵有牆,會讓人放心很多。
天,徹底黑了。
魯釜慢吞吞挪步到山神像的後方,靠著牆坐下,盯著廟門,他打算等邪祟出現之後,就可以睡覺休息了。
邪祟,沒有出現。
餘光中,地麵好像有一道影子。
魯釜的臉色,微微一變。
自己的影子,應該在牆上啊!?
他側眼一瞟,的確牆上有影子,隨著他的動作,還在動著。
地上的影子,本來是坐姿,卻緩緩成了站姿!
魯釜臉色陡變,就要拔出腰間的斧頭!
嘩的一聲,上方房梁墜下來個東西,穩穩當當站在魯釜的正前方!
這東西端的是恐怖異常,袍子卻遮住了大部分的腦袋,曝露在外的部分,有著尖尖的嘴巴,竟是個鼠頭!
它身體宛如成年人一般站立,腦袋如同嬰兒一般大小!
尖溜溜的鼠眼,透著一抹猩紅。
它衣冠整齊。
它眼珠不像是正常老鼠一般狡黠,反而很尖銳,直直的盯著魯釜。
“你,將死於當下!”
空寂的話音自尖嘴中擠出,伴隨著一陣嘻嘻的奸笑,在山神廟內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