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羅彬有段感情就是這樣的。
對方會聊著聊著,忽然失蹤,或者是明明看上去那天心情很好,一下子就不高興了,羅彬是怎麼都猜不出來,對方究竟哪兒不舒服。
甚至很多時候,一言不合,就會引發對方的反感,從而便是冷戰。
羅彬不喜歡冷戰啊。
動不動三兩天沒有聯係,讓他覺得很患得患失,這段感情會不會就此無疾而終?
因此,他爆金幣,當舔狗。
這不是羅彬犯賤,他躺在病床上那幾年,深度地解析了自己這個人。
這就是缺愛的體現。
一個人缺愛與否,和家庭環境有關,生活環境有關。
看上去,羅彬的事情和顧伊人是兩碼事,顧伊人是在危險之下,怕被拋棄,可實質上是一碼事,因為顧伊人的生活環境,生活條件,一定不幸福。
她的病,一定是遭人嫌棄的。
思緒之餘,羅彬臉上多了一抹緩和,認真且篤定地說:“彆想那麼多,不說櫃山村,櫃山鎮了,這櫃山,就想要人胡思亂想,我不會把你丟下的。”
顧伊人唇抿得好緊,她食指屈起,擦了擦眼角。
眉眼,出現了一絲笑。
“嗯嗯。”她用力點頭,隨後匆匆往廚房走去。
看著顧伊人進廚房,看著她開始忙活。
羅彬心想,當年自己患得患失怕被丟下的時候,如果對方能和他說一句讓他安心放心的話,那該多好啊。
此刻,終究是他說給彆人聽了。
這兩件事兒不是一碼,但終究,還是一碼的。
嘩啦一聲,羅彬關緊了卷簾門。
屋內光線一暗,隨之他又打開一側耳門,屋內亮堂許多。
沒多久,顧伊人又端了兩碗麵出來。
“先將就吃麵,這裡有米地,還有一些熏肉,中午咱們吃點兒飯菜。”
“你去找張白膠換藥,我在家裡等你。”顧伊人分給羅彬一雙筷子,她認真說。
雖說櫃山鎮危險,但兩人不可能形影不離?
要解決問題,首先就要各有定位,顧伊人起不到什麼大的幫助,她能主動待在一個地方,這就減少了麻煩,這讓羅彬心神更定。
不過,羅彬依舊說了自己的想法:“你還是要跟我去,我們對櫃山鎮的了解還不夠,等了解得多一些了,白天我也放心讓你獨自待在家中了。”
“知道了。”
顧伊人低頭,開始吃麵。
她的病,是一陣一陣的。
情緒一旦不好了,軀體化,或者癲癇。
這種情緒不好,不是說她矯情。
是安全感。
徹底失去安全感的時候,她是真的想死啊。
因此,昨晚她才和小女孩兒邪祟對視一夜。
此刻,顧伊人心裡又全然是懊惱,還有後怕。
因為,羅彬根本不像是她想的那樣啊!
她,誤會了羅彬!
羅彬對她好,很好,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章立還要好?
當然,這不是否定章立。
是羅彬的能力要強於章立,對很多事情的安排不一樣。
無形中,她就有了安全感,身體就沒有了不適應,至於章立,更多會用行動,譬如在她控製不住身體的時候,將她綁起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顧伊人會悄悄看一眼羅彬。
羅彬則在專心致誌地吃麵。
很快,他的麵碗見了底,甚至,他還哧溜哧溜地將湯喝光了,一滴不剩。
顧伊人趕緊自顧自的吃麵,內心更多了一抹喜悅,還有甜絲絲。
當她也吃完了,將麵碗收進去廚房後,就在羅彬的喊聲中出來。
羅彬關上了耳門,又在鑰匙串中找到另一把卷簾門的鑰匙,本意是要鎖上卷簾門。
可用處大麼?晚上邪祟想進來,不一樣能拽開卷簾門進來?
再加上這小二樓裡並沒有彆的重要東西,索性羅彬放棄了這個舉動。
他循著昨天記憶中的路徑,朝著中藥鋪的方向走去。
等到地方時,瞧見張白膠站在門前,翹首以盼。
羅彬和他對視時,他一手還握拳,擊中另一手掌心,顯然是興奮!
“快,進來!”張白膠喜悅地招招手。
羅彬進了中藥鋪,顧伊人跟在後邊兒,禮貌地和張白膠點點頭,還笑了笑。
張白膠讓羅彬坐在一張椅子上,旁邊有個小案幾,早就擺好了藥材。
和昨天的藥有些不同,今天的藥塗抹上去明顯刺激感更強,隨後的清涼感更重。
好似,藥都用得比昨天更好了?
“你使過勁。傷口被掙破了。你不能腰身使勁,肩膀會連帶著發力。”張白膠眉眼低垂,眼中頗有幾分不滿,視線從羅彬身上,掃至顧伊人。
“傷口是才形成的,雖然你們避著邪祟了,天亮才折騰那事兒,但還是得注意,是,年輕人火力壯,忍一忍,沒什麼大不了。”
張白膠最後一句話,直接讓顧伊人臉騰地一下通紅。
羅彬:“……”
這張白膠,一把年紀了,腦子裡想什麼呢?
自己明明是壓著邪祟,不得不發力,不得不揮刀。
到了張白膠口中,卻成了八竿子打不著一撇的另一件事兒……
“您誤會了……”顧伊人話音都細弱蚊吟。
張白膠正要再開口。
羅彬深吸一口氣,說:“您的確誤會了,今早上發生了一些其他事兒,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張韻靈,還活著。”
張韻靈,還活著!
六個字,如同雷擊,張白膠一陣木然!
他昨天忍不住要去叮囑羅彬,就是怕羅彬死了,自己無法知道信息。
他那番話,會直接告訴羅彬,羅彬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他顧不上那麼多!
他也想好了,今天羅彬來了,就和羅彬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羅彬是從其他地方而來。
可張白膠沒想到,羅彬居然一語中的!
不等他解釋,就說出了他想解釋的結果!
羅彬,居然看出了他是誰!?
木然之中,是大喜悅!
可隨後,又是一陣大悲哀。
張韻靈活著。
為什麼要說自己的孫女兒,張韻靈。
不是說自己的兒子,張忠敬,兒媳何嵐?
喜悅和哀傷同時貫穿張白膠的內心,渾濁的眼淚便從眼中淌下。
他重重一聲歎息,苦澀說:“隻有她活下來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