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沒做飯嗎？”
時億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吊死鬼叫冤：“我還沒來得及做，他天一亮就過來了，讓人送了很多吃的過來。”
時億也沒多想：“有現成的，那你跟阿水歇著吧，我換身衣服就下來。”
吊死鬼轉身下樓，跟水鬼湊在一起，心事重重的看著裴清川。
他過來送吃的，不會是要跟他們搶工作吧？
摔死鬼趴在餐桌前麵聞來聞去。
裴清川怕他像之前那樣哭泣難受，一直刻意不跟他接觸，這會見他盯著自己最愛吃的銀魚粥，心頭不禁悶了悶。
他有些乾澀地開口：“你能吃嗎？”
摔死鬼扭頭看他，滿眼詫異道：“我還以為我之前哭的太可怕把你嚇到了，所以不敢跟我說話呢？”
裴清川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麵前：“不能吃的話，就多聞一聞。”
“你人還怪好的嘞。”
摔死鬼湊在碗邊，越聞越覺得熟悉，他嘀咕道：“我以前肯定很喜歡吃。”
裴清川眼神落在他身上，輕笑了聲，隨意地問：“你一點都不記得生前的事情了嗎？”
“不記得了。”
摔死鬼歪頭把腦袋上的疤痕給他看：“我腦漿都摔出來了，估計把腦子摔壞了，所以就不記得了吧？”
裴清川掐緊手指，顫著聲問：“你死後……你是怎麼過？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有點好奇。”
摔死鬼手托下巴，眼珠子轉了轉：“我就是在外麵飄蕩，沒有人給我燒紙錢，我窮死了，要不是遇到老板，我還在外麵搶彆人家的祭品吃呢！”
他說著，掏出來一個錢袋，翻出裡麵的金元寶，賊兮兮道：“看見沒有，這都是我跟了老板以後。老板給我的工資，還有我的衣服，也是老板給的！我現在有時候還能去下麵買點吃的……”
他頓了下，奇怪地看裴清川：“我怎麼什麼都跟你說啊。”
裴清川倏地彆開視線，眨了眨眼，斂去微微泛紅的眼睛。
他輕咳了聲說：“也許是我看上去像個好人吧？”
“哈哈！”
摔死鬼大笑：“你還真彆說，除了第一眼看你好嗆人，現在看你這張臉還挺順眼的。”
他嘶了聲，忽然湊近裴清川，眯眼打量著他的臉：“彆說，你這臉長得真好看！”
裴清川笑著道：“多謝誇獎？”
“切，誰誇你了？我是說實話。”
摔死鬼又縮回去，趴在銀魚粥邊上，深深吸了口氣：“真香啊。”
時億下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個畫麵。
人類的感情與直覺確實挺複雜的。
哪怕摔死鬼沒有之前的記憶，對裴清川好感也是在靈魂裡刻著的，要不然怎麼會不自覺的想親近呢？
可惜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告訴他真相。
最關鍵的是他知道真相對他沒好處，因為他的屍體還沒找到。
這對他來講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希望這次去漂亮國能找到他的屍體，從根本上斷絕危險。
思及此，時億忍不住嘶了一聲。
這老頭把人命格都改了，幫忙也不幫到底！
就會讓她收拾爛攤子。
所以法令就是她應得的！
裴清川已經站起來了，並拉了一下椅子：“坐。”
喲，服務這麼好？
時億瞥了眼他挽起的襯衫袖口，腕上戴著她的銅錢，不由嘖了聲：“挺好看的嘛。”
裴清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聲：“謝謝。”
時億忽然有點心虛，快步過去坐下：“坐坐坐，你也沒吃吧？一起吃啊。”‘’
裴清川唇角微微上翹，端了一碗豆漿，遞到她麵前，隨後在她身邊坐下了。
時億也沒覺得不對勁，伸手拿了根油條，先是咬了一口，又沾著豆漿，咬了一口。
兩種不同的口感，讓她眯起眼睛，露出愜意的表情。
裴清川見狀，偷偷衝老四豎起大拇指。
老四驕傲地翹起嘴角。
都來這混了幾天了，還能不知道時億早上愛吃什麼嗎？
時億吃的越舒心，吊死鬼和水鬼的表情就越凝重，不停地腹誹：這人都有錢買彆墅了，還來這裡跟他們搶工作，實在無恥！
裴清川哪知道一頓早飯會引起這種誤會。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時億身上，手托著下巴，歪著頭，看她吃早飯。
時億沒遲鈍到身邊的人看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
但是天大地大，吃飽肚子最大。
所以她吃飽喝足以後，屁股在椅子上一轉，麵朝著裴清川，手支著下巴，學著他的樣子歪著頭：“看夠了嗎？”
裴清川黑曜石般的眼眸眨了眨，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嘴巴比腦子快地說：“看不夠。”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頰唰的一下爆紅了，猛地站起來，轉過身。
哐當，膝蓋撞到了桌腿！
“！！！”
裴清川背對著時億而站，後腦勺發絲都沒動一下，身形如陡峭的山峰一般高冷。
而他抓著桌沿的手指關節卻微微泛白，手背也繃起了青筋，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已經痛苦麵具，死死地咬著下唇，硬撐著不叫出聲。
摔死鬼在對麵坐著，關心地問：“你腿沒事吧？”
“沒事！”
裴清川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時億原本因為他的話愣怔了一下，這會注意力又歪了。
剛剛那個動靜，他的腿不像是沒事吧？
裴清川站的筆直，管理好表情以後，麵帶微笑地轉頭：“既然你吃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微微抽出撞到的那條腿，又輕輕地放下。
饒是如此，也疼得他忍不住齜牙，可見剛才確實撞得挺狠。
就在他抽回抓著桌沿的手，想裝作沒事離開的時候。
時億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輕往後麵一扥，裴清川一屁股又跌坐回椅子上，微微仰著頭看著她，結結巴巴道：“怎……怎麼了？”
時億垂眸看著他泛紅的麵頰，忽然有些好笑：“你不是沒看夠嗎？”
她伸手去摸他褲口袋，把他手機掏出來，對著自己“哢嚓”就是一張自拍，然後把手機遞給他：“這樣行嗎？”
裴清川早在她伸手去掏他褲口袋裡的手機那一刻就雙目圓睜，徹底呆住了！
她……她的手伸進……她……啊！！！
裴清川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變成爛番茄的顏色，並且在往脖子漫延。
時億有些好奇地看著他的反應，用手機揮了揮：“嘿！”
“呃……哦！”
裴清川接過手機，看著照片，嘴角忍不住上揚，聲音都嬌了幾分：“……這是隻給我一個人嗎？”
時億揚了揚眉：“這裡除了我，隻有你一個人。”
老四：“……”
摔死鬼：“……”
吊死鬼：“……”
水鬼：“……”
可不就是他一個人嗎？
“那……那我先回家了哦。”
裴清川抿了抿唇，死命把雀躍的心情壓下去，嘴角卻還是上揚。
笑死，壓不住一點。
時億目送他離開，親眼見著他脖子跟著紅了。
她手扶下巴，眼底多了幾分敏銳地猜測：“他該不會……”
老四歪頭看她，眸中帶著期待。
時億：“有皮膚病吧？”
老四：“……”我走！
他轉身就飄走了。
自然也沒有發現時億不由自主地輕笑了聲，就連上樓的腳步都蹦躂了兩下。
離開的裴清川憑著心裡那股子躁動股勁兒，竟然讓他連疼都忘記了，一直跑到彆墅外麵下樓梯的時候。
他腳一軟，坐在台階上，看著手機裡的照片。
心裡的小鹿放肆的撞擊起來，有種不撞死不罷休的癲感！
老四還以為他怎麼了，跟過來一看無語了：“你有沒有出息啊？”
“我沒有！”
裴清川回答的超快，抱著手機木嘛木嘛親了兩口，然後扯著嘴角，一瘸一拐地回家了，嘴裡還哼著小調：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他得抓緊準備一下時億在漂亮國的住處。
他要不要也跟過去呢？
萬一她想他了怎麼辦？
裴清川有點擔心。
時億這麼優秀，要是節目上被人追走了怎麼辦？
要是有個人比他還不要臉的對她好，怎麼辦？！
裴清川慌不擇路的跑回家，趕緊去寫作戰計劃去了。
他壓根就沒想過，這次他不能出國，至少時億沒打算讓他過去。
裴爺爺這幾日在做康複訓練，畢竟躺久了，哪怕有專業的醫護人員照顧，也不可能一點不受影響的。
裴爺爺做完日常訓練，吃飯的時候都沒見到他的影子。
老四說：“他把自己關進房間裡了。”
裴爺爺一驚：“時億終於把他給甩啦？”
老四：“……你到底是不是親爺爺啊？”
裴爺爺：“你看你，我這不是關心他嗎？到底咋啦？突然又把自己關起來了？”
老四哪知道他抽什麼風啊？
隻是把時億家發生的事告訴他了。
裴爺爺手扶下巴，思考道：“你說，時億該不會是把小九當成粉絲了吧？畢竟她是明星啊，一張自拍多正常啊！”
老四狠狠一噎，竟無言以對。
裴爺爺話鋒一轉：“我聽說有個玄學節目時億要參加，我能不能……”
“不能！”
老四聲音突然嚴肅，皺眉看著他：“時億這次去不是玩的，您過去隻會添亂。”
裴爺爺：“……你是我親孫子嗎？”
老四：“也可以不是。”
裴爺爺：“嘿！”
老四咻地飄起來，竄到了半空：“哈哈，打不著！打不著！”
裴爺爺磨了磨牙，指著他：“你小子，等我以後下去看你……”
他聲音一哽，住了口。
老四時間不多了，就算他死後也見不到他了。
老四見老爺子臉色驟變，連忙飄下去，蹲在他身邊：“爺爺……沒事兒的。”
裴爺爺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沒再說話。
這個話題太沉重，哪怕他們都刻意閉口不談維持著現狀，心裡卻是傷心的。
包括房間裡的裴清川，他在翻看日曆。
從虛擬節目第一期結束後開始，上麵已經劃掉了一半的日子。
裴清川擦了下眼角，把日曆蓋了起來。
日子總是要過的，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
自從劉麗說隻有一個代言活動，後麵幾日全休息，給時億樂壞了。
代言活動的時候，彆提有多配合了，全程呲著大牙。
就是把沒時間趕到現場的劉麗給著急壞了。
劉麗：“把你大牙給收回去！”
劉麗：“有什麼好笑的？拍出來就像是沒見過珠寶似的！”
劉麗：“扭曲、破碎、陰暗爬行、尖叫ig”
時億：“接地氣呀！呲牙”
劉麗：“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喜歡，你撤回ig”
時億撤回一條消息。
時億：“閉嘴ig”
時億高興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楊科長給他打電話為止。
說來說去，還是之前盯著的人出問題了。
因為時億給出的地址，楊科長原本想把曲婷帶回所裡看管的，但是為了釣魚邪神的信徒，就沒有抓人，而是利用曲婷引他們上鉤。
問題是，這邪神信徒也確實去了曲婷的住處，不知為何又跑了。
他們也一直沒有回國，直到今天道友們才發現這幾個吊毛，已經知道他們在盯著他，故意溜他們玩。
時億不解道：“所以，你打電話給我的意思是？”
楊科長道：“他們目前也沒有犯法，至少能在國內停留三個月，我們不能一直把人都耗在他們身上……”
時億了然道：“懂了，今晚安排，我去釣魚執法。”
楊科長：“……”
倒也不用這麼直白。
時億掛斷電話，掐指算了算他們在哪，臉色倏然一冷：“看來，這次得根除。”
“時億！”
陳顏青的聲音傳來，端著咖啡朝著時億走去。
她身後跟著幾名保鏢將自己拎著的咖啡分發給現場的工作人員。
時億靠在陳氏珠寶的櫃台邊，伸手接過她的咖啡：“嗯，很香。”
陳顏青身上有一種死了丈夫的美感，她舉起自己的咖啡，跟時億碰了一杯：“有空的話，一定請你吃飯。”
她說完，從包裡掏出來一堆文件遞給時億：“隻需要簽字，立即生效。”
是她之前短信給時億說過的東西。
時億接過來，並沒有檢查，隻是道：“我信你。”
陳顏青輕笑了聲，走到她身邊，跟她一起靠著櫃台，輕聲道：“我把陳建利的腿廢了，還讓人給了他一個碗，看著他乞討。”
時億挑眉：“這都跟我說呀？”
陳顏青：“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