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看著魔刀遠走,玄門眾修無不錯愕。
兩魔相爭,一死一傷,這麼好的機會,竟然不做把握?
雖說這般做法,乃是趁人之危,實非君子所為,但君子也要看所對何人,所對何事啊。
這個三災刀魔,能以元嬰之身,逆斬天戮魔君這等元神之中都算出類拔萃的強者,一身實力可謂驚世駭俗,未來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此刻放他一馬,便如縱虎歸山,必定後患無窮,甚至可能取代天戮魔君,成為魔道抗鼎之人。
屆時,正道要受多少壓力,天命破魔之局又要受多少影響?
不智不智,殊為不智!
但看前方劍者身影,還有方才魔刀威勢,一乾人等卻又不敢多言,更無膽量去接替輪戰。
有些事情,你可以想,也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說,一說性質就變了。
當下便是如此,心中雖有希望,甚至恨其不爭,但卻無人膽敢開口,做那勸諫與逼迫之言。
不敢勸說,更加不敢上前,接手戰局斬草除根。
沒有辦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那人還未死,彆說他們幾個元嬰,就是再來一位化神,也未必能夠將其留下。
所以,眾人隻得沉默,氣氛莫名壓抑。
“諸位道友,就此彆過,若有閒暇可到洞庭一遊,青冥掃榻相迎!”
劍者也不多言,隨口客套一句,接著便縱起劍光,領著幾名弟子遠去。
“這……”
看著遠去的劍光,眾人神情更是無奈。
“這位青冥劍主,真乃道德君子!”
“哎,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那三災刀魔以殺成道,元嬰之身便可逆斬化神,還是天戮魔頭這樣的化神,將來如何,實難想象!”
“他斬了天戮,得其元神做魔刀資糧,三年之後怕是不僅傷勢儘複,還有可能更進一步,屆時青冥劍主能否匹敵?”
“聽聞此魔在南海渡的是十二天罰之劫,乃是真正逆天成道的人物,李前輩雖有劍破不滅天劫之力,但對此魔……”
眾修言語,陣陣歎息,卻又無可奈何。
誰也沒有想到,這藏劍山一戰,會以此等方式告終。
眾修無奈,隻得轉身,向那度厄金船趕去。
“道兄!”
“師尊!”
度厄金船之上,眾人亦是錯愕,紛紛轉眼看向梅道人。
梅道人卻不做言語,易數卜算,眉頭緊皺。
武狂徒?
李青冥?
怎會這樣?
這內陸之地,不該是二秀主場嗎?
為何如今,天命二秀成了邊緣之人,給這一刀一劍奪去光彩,甚至連天戮這等“天命大敵”都被其斬殺。
難道三英二秀之上,還有天命未顯,是這魔刀道劍?
梅道人雙眉緊鎖,隻覺天機越演越亂。
……
另一邊,洞庭湖,魚龍島。
隱去身形的沈河悄然降下,落入器室之中,恢複本尊麵貌。
“唔!”
麵貌方才恢複,便見傷勢作動,一縷鮮血溢出,身軀隨之顫抖,鬢角更見斑白。
但他還是強行站住,運起真元穩定傷勢,再將業火魔刀喚出。
魔刀暗紅,業火森森,正在消化此戰所得,化去那天魔元神之力。
但若細看,刀身之上,竟有密密裂紋,已是傷痕累累。
沈河不做多言,一指點起地火,再將魔刀投入八卦爐中。
這一戰他雖然取勝,但也付出了巨大代價。
那天戮魔君的實力,已經超越尋常化神,足可與西海三凶那樣的積年老魔比肩,更有第二元神,天魔大法等諸多保命手段。
就是有“真人”之稱的太元七修前來,單打獨鬥也隻能將他挫敗,很難將之斬殺,除非不要麵皮,七人聯手或動用那兩儀微塵陣。
太元七修如此,沈河也是一般,取勝不是問題,但想要將其斬殺,永除後患,那就有些困難了。
為此,他不得不兵行險著,故意示弱先受了那滅道魔火一擊,隨後再以“祭道”之法催起魔刀,隕日碎月斬星三式合一,將絕式方儘,氣衰力竭的天戮一舉斬殺,形神俱滅。
這般戰法,聽來輕描淡寫,做來確實千凶萬險。
彆的不說,就那滅道魔火,便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此乃魔道大法,位列七階級數,是真正的神通,由天戮的大暗黑天法相催發,威能之恐怖,便是元神法寶也可摧毀。
沈河並非元神,也無法寶護身,按照常理,這魔火一擊必能將他形神俱滅。
隻不過他超出常規,先練就了大道元嬰,後又頓悟了屬於自己的魔刀道劍。
仙武禦靈,三法合一,如此修成的大道元嬰,不僅根基絕強,更有一絲“不朽”道韻,精氣神生生不息,恢複能力堪稱恐怖。
除此之外,魔刀道劍,又通毀滅之道與創生之理,能夠有效削弱那滅道魔火之威。
如此,沈河才能受住天戮那絕殺一擊。
但隻承受還不夠,還要催起力量反擊,極招絕殺,奠定戰局。
換做常人,這絕對不能,受了滅道魔火,不死已是萬幸,如何還有餘力,再起極招反殺對手?
便是天戮魔君,也不認為“武狂徒”有這個能為,直接將注意力轉到場外的“李青冥”身上。
結果不想,沈河不是常人,不僅有大道元嬰迅速恢複功體,還能以“祭道”之法增強魔刀,刀行劍式,劍行刀招。
最後關頭,沈河以身祭道,與魔刀融為一體,傾儘全力催起魔刀極招,隕日碎月斬星三式合一,終是一擊將此魔斬於刀下。
受滅火,祭道劍,起魔刀!
三個環節,緊緊相扣。
缺一個,少一環,都殺不了天戮。
沈河一環不缺,才能功成圓滿。
但他為此也付出了代價,那滅道魔火造成的傷害就不說了,最後的祭道魔刀,將一身法力乃至道基命元都祭入其中,這大大折損了他的根基,是真正的元氣大傷。
除此之外,這業火魔刀,也因為承受了超出上限的力量而遭受重創,刀身碎裂,極儘崩毀。
換做尋常修士,哪怕元神之尊,這一刀下去也是玉石俱焚,要麼當場身死,要麼事後消亡,應了那“祭道”二字。
但好在沈河不是常人,此次損傷雖然嚴重,但對他而言依舊在承受範圍,隻要給點時間,無論道基命元,還是業火魔刀,都可以恢複如初,甚至更進一步。
以此換了一個元神,斷去魔道崛起之機,怎麼說都是賺的。
至於最後的魔刀道劍之約,也是計劃中事,戰略布局。
此前說過,太元水深,牽扯上古仙魔,不好輕易動作。
但身為穿越者,不做一番事業,又枉來此世一遭。
所以,沈河才搞了這麼一出戲碼。
以魔道證魔刀,再以魔刀證道劍。
隻要三年之後,李青冥劍敗武狂徒,那他就能名正言順的占據著內陸修界,然後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改天換地,擴大影響,收割經驗。
什麼,不服?
不服你跟魔刀說去!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兩相呼應作為威懾,同時還能為自身背書,就是將來天地有變,仙魔臨凡,他也能站得住腳跟,甚至左右逢源,仙不順我我入魔,魔不從我我成仙。
總而言之,還是那句話,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所以,這個戲他不僅要唱,還要大張旗鼓的唱,唱得天下人儘皆知,讓“魔刀道劍”之名響徹太元天地。
……
未來之事,暫且不說。
沈河沉坐在爐火之前,又取出了幾件儲物之寶。
此番他雖斬殺了天戮,但除去魔刀吞噬的元神,他並沒有獲得此魔的其他遺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最後那一刀他極力傾出,連那大暗黑天法相都被瞬間斬滅,那些儲物之寶又如何可能可能。
不過也無所謂,因為沈河估計,這家夥怕是沒有什麼家底了。
畢竟他修煉吞天魔功,生冷不忌,什麼都吃,這次成就元神,能用的東西大概率都給他用了,哪還有什麼身家?
好在,除了這小子,他還以道劍化身李青冥,在藏劍山外拿下了幾個魔道正宗出身的元嬰。
這幾個家夥分彆出自西海三凶與南北二頑,身家非比尋常,足可彌補沈河此次的損失。
沈河將幾件儲物之寶打開,挑出各種魔道材料投入爐火之中,修補魔刀的損傷,再將靈石丹藥,符籙法器以及各種天材地寶分類,能用則用,不用則收。
一番點算下來,沈河也不由感歎,這些正宗出身的元嬰當真闊綽,不是赤屍道人那種半路出家的旁門左道可比,各種奇珍琳琅滿目,靈石丹藥不計其數,還有各種七階級數的天材地寶,無論煉丹煉器,還是煉法修身,都有非凡妙用。
做好分類,將其收起,隨後便靜心沉坐,養複自身與魔刀之傷。
就在沈河閉門養傷之時,內陸修界也因藏劍雙魔之戰以及三年風雲之訣而暗流湧動。
內陸邊緣,東海之濱。
一艘金船懸空,好似大日而立。
就在此時,外海風雲變幻,五色霞光彙聚,轉瞬便至船前。
霞光之上,兩人並肩,赫是一對青年男女。
女子英姿秀麗,男子豐神如玉,一看便知凡人。
兩人踏霞而來,落到金船之上,船中也見眾人迎出。
“靈英,人英,見過梅師叔,梵師姑,陳師叔……”
兩人走上前來,向以梅道人為首一乾元嬰修士行禮。
“你們來了?”
梅道人看著二人,笑容之中略帶苦意:“如此海外形勢如何?”
“回稟師叔!”
那身著青衫,如玉溫謙的男子沉聲言語:“掌教真人領諸位尊者分鎮四方,西海三凶,南北二頑與一乾魔梟皆不得出世,隻是李師姐意外陷於仙府,掌教真人與師尊皆儘有感,將有新晉元神出世攪亂風雲,因此命我二人前來,助師叔一臂之力。”
“掌教師兄也預料到了嗎?”
梅道人喃喃一聲,隨後才反應過來,領出身後的顧神秀:“快來見過你兩位師兄師姐!”
顧神秀早就聽梅道人講過三英二秀之名,所以此刻也不怯聲,走上前來便做一禮:“小弟顧神秀,見過餘師姐,聞師兄!”
餘靈英!
聞人英!
正是三英之二。
還有一位三英之首,如今並未到來。
二英見他,也是溫和,聞人英直接上前將他扶起:“你就是顧師弟,早聽師尊提及,如今一見,果然不凡。”
“這……”
顧神秀聽此,卻有幾分詫異。
這些年他們被困玄虛秘境,根本沒有辦法向外傳遞消息,這聞人英是如何知曉他的存在,還說早就聽過師尊提及。
“人英之師,乃是北海玄天派掌教真人,天機之法傲視太元,神鬼莫測!”
好在梅道人及時解惑,又向聞人英問詢:“兩位真人有何指示?”
“回稟師叔!”
聞人英沉聲說道:“師尊與掌教之人令我二人前來,助神秀師弟與毓秀師妹平定內陸魔禍,隨後再攜手前往西海邊陲與李師姐裡應外合破開那上古仙府,對了,毓秀師妹呢?”
說著,便將目光投向梅道人身後,欲尋鐘毓秀身影。
“這……”
梅道人話語一滯,隨後便做苦笑:“內陸之事,多有變數,毓秀如今仍在她師尊之處。”
“師尊?”
聞人英眉頭一蹙,隨後又舒展開來:“可是那位青冥劍主?”
“不錯!”
梅道人點了點頭:“掌教之人已知此人?”
“幾位前輩傳過消息。”
聞人英淡聲說道:“那便前去拜會吧,魔亂祟凶,不可拖延!”
“魔亂?”
梅道人苦笑一聲:“如今內陸已無魔患。”
“什麼?”
聽此一言,二英亦是錯愕。
梅道人搖了搖頭,向他們敘述起了藏劍山之事。
“如此這般,天戮已死,內陸魔亂已平,隻餘下那三災刀魔,要在三年後與青冥劍主風雲一決。”
梅道人沉聲言語:“我等恐無力插手!”
“怎會如此?”
聞人英眉頭緊皺,一時不知作何言語,最後方才說道:“那也要前去拜會,讓毓秀師妹與我三人合練四象劍陣,才能前去西海助李師姐脫困,另外三年後也能壓陣,若是那青冥劍主不敵……”
“此話在此說也就罷了。”
梅道人按住他的話語:“到毓秀麵前可不能如此說。”
“這……”
聞人英皺眉:“為何?”
梅道人苦笑:“因為……”
“我師尊豈會懼那刀魔?”
洞庭湖,魚龍島,鐘毓秀向著戚青兒自信言語:“青兒你大可放心。”
“……”
看著“我師尊天下無敵”的鐘毓秀,戚青兒一陣沉默,隨後明智的轉開話題:“那便當是為李前輩分憂如何,姐姐你身負天命,終要行天命之道。”
“我也沒說不行啊!”
鐘毓秀笑道:“師尊也要我前去修煉玄天劍法,促成三英二秀之事,我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可以動身。’
戚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