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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三絕初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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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主院燭火通明。

三張契書鋪在染血的八仙桌上,趙玄圭咬破指尖,在每張契書按下血印:“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晴雪盯著“醫“字玉牌,忽然抓過匕首劃破手掌:“我賭!“血掌印覆蓋住“試藥“條款。

聞鶯劍鋒割破指尖,在“不得私傳武藝“處畫了道血叉:“清微宗欠的血債,我要親手討!“

織雲最狠她直接咬破舌尖,將血噴在“七成私庫“字樣上:“商盟的賬,我說了算!“

趙玄圭大笑拍桌,震得燭淚四濺:“好!“他忽然扯開三人衣袖,蘸血在她們小臂畫符。符文成型的刹那,玉牌光芒大盛,竟在空中投射出三絕閣虛影!

“此乃道宗血契。“他指尖拂過符文,“醫者濟世,劍者衛道,商者通衢但若背誓“虛影突然化作血色棋盤,一枚黑子碾碎“醫“字格,“神魂俱滅。“

窗外驚雷炸響。三女臂上符文滲入肌膚,形成淡紅雲紋。

寅時,暴雨傾盆。

趙玄圭拎著王福的屍首踹開偏院門,血水在青石板上拖出長長痕跡。三十餘名仆從跪在雨中發抖,為首的廚娘膝行上前:“王爺饒命!我們都是被逼“

“噓“趙玄圭將屍首扔進水塘,“知道為什麼留你們嗎?“他蹲下身,雨水順著下巴滴在廚娘臉上,“因為你們貪的錢“突然提高嗓音,“夠買下一條街!“

織雲撐著傘出現,賬本“啪“地摔在眾人麵前:“景和二十一年,采辦蔬果虛報兩千兩;二十二年,修繕馬廄貪墨五千兩“她每念一句,便有一人癱軟在地。

“但本王仁慈。“趙玄圭忽然笑道,“貪的錢,就當入股商盟。“他接過聞鶯遞來的劍,割破廚娘手指按在賬本上,“從今往後,你們就是雲紋商盟第一批活賬本。“

閃電劃破夜空,映得他笑容森然:“誰要是死了“劍尖挑起廚娘的下巴,“賬就記在他九族頭上。“

卯時,雨歇雲散。

趙玄圭赤腳蹲在王府屋頂,手中捏著根狗尾草逗弄信鴿。鴿腿上綁著的密信墨跡未乾:「漠北糧價漲三成,漕幫扣船七艘。」他輕笑一聲,將紙條塞回竹筒:「告訴織雲,明日糧價翻倍。」

「咕——」

信鴿振翅掠過醫廬簷角,驚起一片藥香。晴雪捧著藥盅追到院中,抬頭正見趙玄圭的袍角在晨風中翻飛如鶴。

「王爺又偷我的安神香喂鴿子?」她跺腳嗔道。

「錯,是試藥。」他翻身躍下,指尖拈著顆褐色藥丸,「新研的辟穀丹,吃一粒頂三日。」說罷拋給簷下啃饅頭的雜役,「賞你了。」

雜役吞下藥丸,片刻後突然狂奔向茅房。晴雪氣得揪住趙玄圭衣袖:「那是巴豆丸!」

「哦?拿錯了。」他袖中抖出真正的辟穀丹,順勢塞進晴雪唇間,「嘗嘗,薄荷味的。」

清甜藥香在舌尖化開,晴雪耳尖泛紅。昨夜密室中的血色棋盤忽在腦中閃現,她慌忙後退:「王爺莫要戲弄人!」

「戲弄?」趙玄圭忽然貼近她耳畔,「你今晨在《千金方注疏》裡夾的銀票,是準備私逃吧?」掌心攤開,赫然是她藏在藥櫃夾層的五十兩銀票。

晴雪如墜冰窟。母親臨終前給的保命錢,竟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放心,我添了三百兩。」趙玄圭將銀票塞回她袖中,「夠買雪頂冰蘭了。」轉身時漫不經心道:「順帶一提,城南藥鋪的掌櫃是二皇子眼線,買藥記得繞道西市。」

辰時,演武場薄霧繚繞。

聞鶯盯著木人咽喉的劍痕,虎口舊傷崩裂滲血。那招「歸燕銜泥」她已練了七百遍,卻始終刺不出趙玄圭用雞骨頭戳出的深度。

「劍意不在鋒,在勢。」

戲謔聲從槐樹頂傳來。趙玄圭倒掛枝頭,手中啃著醬鴨腿,油星子淅淅瀝瀝滴在青磚上。

聞鶯收劍冷嗤:「王爺的早膳倒是豐盛。」

「錯,是給你補身子。」他甩下半隻鴨腿,「玄門劍術講究辟穀,道宗偏要酒肉穿腸——」鴨腿骨突然飛出,釘入木人眉心三寸!

聞鶯瞳孔驟縮。這一擊的勁道,竟比昨夜強了三倍!

「看好了。」趙玄圭翻身落地,油膩的指尖劃過劍鋒,「閒雲式不是殺人技,是借勢。」他忽然拽過聞鶯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氣脈走向。」

掌心下心跳平穩如深潭,內勁卻如驚濤奔湧。聞鶯驚覺他體內真氣分作兩股:一股循正經溫潤如春水,另一股走奇經暴烈似岩漿!

「你」她倏地抽手,「走火入魔了?」

「這叫陰陽並濟。」趙玄圭扯開衣襟,心口劍疤泛著妖異紅光,「三年前玄門六宗聯手封我經脈,卻不知道宗秘法可化毒為薪——」他忽然以掌擊地,青磚寸裂如蛛網,「就像這樣!」

碎石飛濺中,聞鶯福至心靈。鏽劍驟然刺出,劍鋒顫動如蛇信,竟在木人咽喉旋出螺旋狀劍痕!

「哢嚓!」

桐木應聲而裂。趙玄圭撫掌大笑:「這一劍,當叫雲龍三現!」

巳時,雲紋當鋪開張。

織雲撥著鐵木算盤,冷眼看二皇子府的管事摔門而出。那廝懷中揣著的翡翠屏風,當票上赫然寫著「紋銀十兩」。

「掌櫃的,這虧吃大了!」賬房先生急得跺腳,「那屏風至少值五百兩!」

「虧?」織雲敲了敲算盤,「東街劉禦史家的壽宴,缺的不正是這禦賜屏風?」她抽出一張燙金請柬,「二皇子黨送不出壽禮,你說戶部的軍餉批文會落到誰手裡?」

街角忽然傳來馬蹄聲。趙玄圭拎著酒壺晃進當鋪,衣襟沾滿胭脂香粉:「聽說有人典當老婆本?」他醉醺醺趴上櫃台,指尖蘸酒寫下「漕幫」二字。

織雲瞳孔微縮。昨日暗樁來報,漕幫扣下的糧船竟有戶部官印!

「明日午時,醉仙樓。」趙玄圭打著酒嗝摸向織雲發簪,「小娘子這玉搔頭,值值三船大米」

「啪!」

織雲拍開他的手,卻摸到他袖中硬物——半塊青銅虎符!她瞬間會意,高聲喝道:「來人!把這醉鬼扔去馬廄醒酒!」

當鋪夥計架人時,虎符已悄入她袖中。趙玄圭被拖出門時還在嚷:「等爺當了褲子,再來贖你——」

午時,醫廬飄出焦糊味。

晴雪盯著藥爐中翻滾的黑漿,額角沁出汗珠。趙玄圭給的「清露術」心法明明寫著「文火慢煎」,可這藥汁越熬越稠

「再加把火。」戲謔聲從梁上傳來。

晴雪驚見趙玄圭倒懸房梁,手中把玩著三枚毒鏢:「太醫院送的拜帖,接好了。」毒鏢隨之射出,釘入藥爐三寸!

「轟!」

藥爐炸裂,黑漿飛濺處青煙騰起。晴雪被趙玄圭攔腰拽開,耳畔傳來他的低笑:「腐骨草遇曼陀羅,可是會爆的。」

「你早知藥方有問題!」晴雪掙開他懷抱,袖中銀針寒光乍現。

「不逼真些,怎釣得出大魚?」他踢開焦黑的爐渣,露出底下暗格——半卷《瘟疫論》浸泡在藥汁中,字跡竟漸顯血色!

晴雪撲過去搶救,指尖觸到書頁時渾身劇震。那些新增的批注筆跡竟與母親的一模一樣!

「三年前江南瘟疫,你娘用這法子救過三千人。」趙玄圭倚著門框啃蘋果,「可惜太醫院說她是妖女」

「夠了!」晴雪攥緊書卷,「王爺到底想怎樣?」

「教你殺人。」他彈出蘋果核,精準打落房梁暗處的窺視者,「用救人的法子。」

黑影墜地,喉間插著根銀針——正是晴雪昨夜試製的麻醉針!

未時,王府正廳。

趙玄圭歪在太師椅上啃燒鵝,腳下跪著十二名新晉仆從。晴雪捧藥立左,聞鶯持劍居右,織雲撥算盤在後,三人臂上雲紋若隱若現。

「從今日起,王府三條鐵律——」他甩出鵝骨釘入匾額,「一不救該死之人,二不殺無辜之輩,三不賺絕戶之財。」鵝骨入木三寸,拚成「閒」字。

仆從噤若寒蟬,唯有廚娘大著膽子抬頭:「若若違律呢?」

「問她們。」趙玄圭懶洋洋指向三女。

晴雪抖開藥囊,數十枚銀針寒光凜冽:「醫廬有三千種毒藥,保證死得花樣百出。」

聞鶯鏽劍出鞘,劍氣削落廚娘一縷鬢發:「我的劍,隻飲惡人血。」

織雲算珠劈啪作響,賬本翻到畫滿紅圈的一頁:「商盟的虧空,總得有人填——比如諸位藏在老家的田契地契。」

「咚!」

趙玄圭突然踹翻香案,燒鵝油汙濺滿織雲裙擺:「愣著乾嘛?擺飯!」他揪住晴雪衣袖擦手,「今日本王要吃八寶鴨、水晶蹄髈、荷葉雞——」

「王爺傷口未愈,忌葷腥。」晴雪冷著臉抽出衣袖。

「忌口?」他忽然扯開衣襟,心口劍疤竟已結痂,「有雪娘子神藥,閻王殿都吃得開!」說罷抓起燒鵝腿塞進聞鶯手中,「賞你的,吃飽了好殺人。」

聞鶯盯著油乎乎的鵝腿,忽然想起父親最後一次帶她逛廟會那日他買的燒鵝,也是這般油亮。

酉時,華燈初上。

趙玄圭裹著破棉襖蹲在餛飩攤前,腳邊趴著條瘸腿土狗。他吸溜著餛飩湯,餘光瞥向對麵賭坊——二皇子府的馬車正停在側門。

「汪!」

土狗突然竄向巷口。趙玄圭起身追趕,破棉襖「不小心」掛倒餛飩攤,熱湯潑了賭坊打手滿身。

「找死啊!」打手揪住他衣領。

「爺饒命!饒命!」趙玄圭哆嗦著摸出碎銀,「賠賠您酒錢」

「這點錢夠個屁!」打手揚拳要砸,腕骨突然被鐵鉗般的手扣住。

聞鶯戴著鬥笠現身,嗓音沙啞:「家兄癡傻,官爺見諒。」拋出的錢袋鼓鼓囊囊,暗繡雲紋。

打手掂了掂錢袋,獰笑:「小娘子挺識趣,陪爺喝啊!」

劍光乍現!錢袋裂開,銅錢如雨砸落。打手抱頭鼠竄時,聞鶯已拎著趙玄圭翻上屋頂。

「王爺裝瘋賣傻的本事,倒比劍法更精。」她冷著臉甩開他。

「錯,是賺錢的本事。」趙玄圭摸出打手懷中的借據,「看看,二皇子這月輸了三萬兩——夠買你半座聽風樓。」

借據末尾押著血指印,隱約可見「魔宗」紋樣。他隨手將借據塞給土狗:「送去戶部劉大人家,換根肉骨頭。」

戌時,古井泛起血霧。

趙玄圭拎著染血的弈天劍,看三女圍坐井邊。井水映出赤紅月輪,水麵漂浮的雲紋玉牌正緩緩融化。

「子時一到,血煉術反噬。」他劍尖挑起井中血水,「道宗三百亡魂的怨氣,總得有人接著。」

晴雪突然掀開藥箱:「用我的血!藥經記載,至陰之血可鎮邪!」

「胡鬨。」趙玄圭彈飛她的匕首,「我要的是陣眼,不是祭品。」弈天劍突然刺入井壁,青磚崩裂處露出青銅陣盤。

織雲撥著算珠疾算:「乾三連,坤六斷——王爺,震位缺角!」

聞鶯鏽劍插入震位缺口,劍氣激得陣盤嗡鳴。趙玄圭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陣紋驟亮如晝!井底傳來淒厲尖嘯,血霧凝聚成骷髏撲向眾人——

「就是現在!」他暴喝。

晴雪灑出藥粉,聞鶯劍斬骷髏,織雲將算珠嵌入陣眼。轟然巨響中,古井騰起青光,血月褪色如常。

「咳咳」趙玄圭拄劍跪地,唇角溢血,「乾得不錯下次記得賠我井欄。」

三人這才發現,青銅陣盤竟是融了王府半扇銅門所鑄!

亥時,主院歸於沉寂。

趙玄圭癱在躺椅上啃梨,看三女清點戰利品——醫廬新得的《瘟疫論》全卷、劍閣拓印的碑文、商盟首筆分紅三千兩。

「王爺究竟圖什麼?」織雲忽然發問,「彆說什麼掀棋盤,我要聽實話。」

趙玄圭拋起梨核:「圖樂子。」梨核落地成卦,竟是「地火明夷」。

聞鶯劍尖撥動卦象:「明夷卦,利艱貞——王爺在等大凶之兆?」

「錯,是等凶兆上門。」他笑著指向牆外,「比如那位扒牆頭的朋友。」

黑影應聲墜地!刺客喉間插著梨核,懷中密信散開——「秋璃敬上:三絕已成,魔宗當動。」

晴雪撿起密信:「秋璃是誰?」

「債主。」趙玄圭奪過密信燒成灰燼,「欠她三斤砒霜,五丈白綾——」他突然栽倒躺椅,「哎喲,傷口疼」

三女齊翻白眼,卻無人見著他袖中攥緊的半枚玉玨——與秋璃頸間玉佩,原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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