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四爺側身,落樁,伏腰,拔劍。
一氣嗬成。
“鏘!”
一道劍光宛若彎月一樣掠過堂前廊簷,晦暗的天色在廊簷之下突然明亮了起來。
而那四隻乘浪衝進來魚怪在這一道劍光掠過之後,居然幾乎同時失去了生命意識。
他們眼中原本的凶惡因虎嘯變成了惶恐,在劍光之後,他們的眼神瞬間暗淡下去。
光線忽明又瞬暗下去,但是卻有一個站在了最前頭,一個高大的老人,短白絡須,花白短發,杵劍而立。
獨身一人,杵劍而立,竟是站出了一種橫刀立馬的氣勢。
外麵那個魚人部落的祭司手中那一根怪杖才抬起,似乎要施法,卻發現自己挑選的四個精英級部下,居然被一劍斬了。
不僅是裴氏斬詭劍堂院子裡那一個魚人祭司沒有想到,即使是隔壁屋的那個吳姨也沒有想到。
“不愧是屹立於海市近一百多年斬詭劍堂。”魚玄機也是驚歎的開口,話風卻一轉,說道:“但是你不過是靠著廟裡的鬼神罷了,你又能夠承受幾次呢,而且,據我所知,上麵有人對你的‘神廟’的詭性活躍度進行了評估,認為你已經快要控製不住這座神廟了,已經準備將‘神廟’收走了。”
裴四爺沒有說話,因為他確實知道,如果自己身體不行了,而裴矩無法繼承這一座廟的話,那麼這一座‘山君廟’就一定會被收走,要不然的話,這斬詭劍堂就將被吞噬,與其被吞噬,那被超委會收走也是應該的。
若真有那一天,當然是遺憾的,或許死後無麵目見先祖。
然而此時此刻的今天,他卻毫不在意的說道:“先祖德公能得這座廟,那後輩失了也是正常,哪有福䘵儘享的事,有舍有得,自有天命。”
就在這時,卻有人外麵卻又有一個女聲出現:“可是你不甘心,你一直在懷疑,是有人用某種方式進入了你們家的山君廟裡,讓你的那位天賦非凡的兒子死在了廟裡,致使詭怪纏身,最後英年早逝。”
一個女子從雨中走出來,這是一個看上去英氣勃勃的女子,看不出具體的年紀,但是她走在雨中,卻如魚在水中那般的怡然自得。
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從她的發絲上滑下,鑽入脖子裡。
她的臉皮膚很好,看上很白,在雨水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皮膚下是有鱗片的。
這正是江眠霞,祖上曾是【禁斷洋務排查組】的成員,而今日的她則是淨靈局的副局長,她當然會知道很多彆人不知道的事。
這時韓以彤上前幾步,開口道:“是否收取有失控風險的靈場,超委會有統一的規則,即使是收上去,也不會收歸某一人所有,而是被收到神秘物品收容所裡。”
“靈場是通‘靈’而入,靈詭一體,本就充滿了意外,有人通過彆的方式進入一個固定的靈場之中,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你想通過這種方式挑撥,那你就打錯了算盤。即使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我相信四爺也不能與你們同流,而是會帶著自己的劍找上門去。”
“嗬嗬。”江眠霞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祭司便先取了這神廟去,到時獻於我王,從此世間要多一座真正的神廟,神廟在你們的手上太過於浪費了。”江眠霞冷笑一聲之後說道。
“以你的本事,並不能夠做到,你還是想想怎麼逃命吧,四處作亂的魚怪很快就會被清理乾淨,到時你恐怕連下水道都沒有機會鑽了。”韓以彤淡然而嚴肅的說道。
她作為禁秘學社的一級員究員,自然是地位崇高,但是江眠霞之前做為淨靈局的副局長,也是實權在握,兩人都是女子,年紀也相差不大,彼此之間都聽過名字,雖然沒有共事過,卻也算是有神交了。
然而第一次見麵卻有一個已經墮落。
“用不了多久,這裡就將變成一片汪洋,這一座城市將會在海之中的腐朽枯爛,這裡將會成為無數魚群的樂園,也或許,在百年之後,我們會告訴我們的後代,這是我們征代而來的城市,這裡也或許會成為奇觀。”
“你想的太多了。”韓以彤冷笑一聲,且嚴肅的說道:“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海市的超委會早就發現了你們的存在,隻是你們隱藏的較深,為了能夠引出你們來,便給了你們機會,而且要針對可不僅是你們這些藏在下水道的東西,而是要引出你身後那隱約存在的王啊。”
江眠霞臉然一變,原本隱藏看不太出來的細密鱗片頓時浮現了起來。並且原本閉合的根本就看不出來魚鰓,此時竟是張開了。
仿佛在印證著她的話,突然有道火光衝天而起。
並且一邊有三道火光衝天而起,在這晦晦的天空裡,讓天空都明亮了起來。
江眠霞的目光再一次的變了,說道:“你們的這些東西,傷害不了我王的。”
“這是氣象局的平海三號,拭目以待吧。”韓以彤話落,江眠霞的臉上的鱗片一張一合,像是在吐氣。
“走!”她說完,整個人化為一灘水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在裡麵的魚玄機也轉身,踏浪而去,明明地麵上隻有積水在流淌,他卻像是踏浪奔行,一蹦一跳,轉眼之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雨沒多久便已經停止了,而這時,突然傳來幾乎連在一起的三聲巨大爆炸聲。
朝著海市而來的巨浪被炸開,沒有多久,在巨浪之中翻起了各種大魚,這些魚居然長出了人一樣的手,體型也在朝著人的樣子進化。
那古怪而又高亢的吟唱消失了,海浪雖然仍然很大,卻少了那種氣勢洶洶的感覺。
並且隨著越來越靠近海岸而平緩了下來,但是卻仍然可以看到,隨著海潮而來的有許多古怪的東西。
這一次,那個吟唱似乎不僅是驅動魚人,不僅是鼓動了海水,更將海中的一些怪異給喚來了。
而海岸邊上的人,則仍然在朝著裡麵疏散著。
而在裴氏斬詭劍堂外麵,突然有一個腳步聲快速的跑來。
一個看上去仍然少年,卻已然高大的高中生朝著巷子裡跑來,正是裴矩。
他還沒有到院子裡,便大聲喊道:“爺爺,我們家裡沒有事吧。”說話間,朝著劍堂走去。
裴四爺看著這個跑回來的孫子,眉頭微皺。
而那個韓以彤則同樣的盯著他,審視著他。
“爺爺,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裴矩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