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柳絮端立在廊下,指尖死死掐著帕子,顯然已被晾了許久。
李雲初踏出門檻,故作驚訝地睜大眼:“淑妃娘娘?您怎麼在這兒站著呀?”
這死丫頭分明就是明知故問!
她為何會在此處?
還不是這死丫頭的手筆?
柳絮勉強扯出一抹笑:“本宮是來向陛下請安的。”
她目光掃過李雲初微紅的眼眶,意有所指,“公主方才在殿內倒是熱鬨。”
“是呢!”李雲初甜甜一笑,“父皇誇昭兒懂事!”
她歪著頭,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娘娘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站太久累著了?要不要昭兒幫您……”
“不必!”柳絮冷聲打斷,又強自緩和語氣,“公主有心了。”
李雲初笑吟吟地福了福身:“那昭兒先告退”
轉身的刹那,她眼底的天真頃刻褪儘。
老狐狸,慢慢等吧!
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公主好手段!”江柚白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這一出禍水東引用得可真妙!”
他輕笑,“小小年紀,心機倒是了得。”
李雲初腳步不停,聲音依舊軟糯:“侯爺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懂。”
“是麼?”江柚白突然扣住她的肩膀,“我上次就跟殿下說過,裝傻充愣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
“嘶!”李雲初吃痛地縮了縮肩。
江柚白眸光一凝,“受傷了?”
狗東西!
怎麼跟狗皮膏藥一樣纏上她?
李雲初捂著肩膀後退兩步:“是上次在皇陵為父皇擋刀的傷,還沒好全。”
江柚白目光盯著她,帶著審視。
忽然,他俯身逼近:“擋刀的傷?”
指尖虛劃過她右肩:“不是在左邊麼?”
李雲初背脊一涼。
狗男人觀察這麼細致呢?
她抿了抿唇,“左邊確實有刀傷,但右邊也受傷了。”
“是嗎?”江柚白眯了眯眼,顯然不信。
李雲初卻忽然湊近,杏眸亮晶晶的:“你這麼關心本宮的傷……”
她拖長音調,“該不會是對本宮有什麼非分之想?”
江柚白一噎……
“不過……”她後退半步,上下打量他,嫌棄地撇嘴,“你年紀這麼大,還妄想老牛吃嫩草,這可不行。”
江柚白氣笑了:“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是嗎?”李雲初歪頭,“你既然對本宮沒意思,為何總是盯著本宮不放?”
江柚白眸色一沉,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因為我很好奇。”
“公主今日這出戲,唱得這麼賣力,就為了給淑妃添堵?”
他嗤笑,“這種小打小鬨,可動不了她的根基。”
李雲初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誰說要現在扳倒淑妃了?
她目前的這些手段,不過就是在父皇心中埋下種子罷了。
等到時機成熟,再一舉拔除!
“侯爺這越說越讓本宮糊塗,侯爺就這麼喜歡挑撥本宮與淑妃的關係?”
江柚白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殿下這嘴可真是硬!”
他緩緩傾身靠近,氣息拂過她耳畔:“那我就再說得明白些。”
“你娘親,曾是淑妃的貼身婢女。十八年前,陛下宿醉,誤將她認作淑妃,一夜寵幸。”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淑妃表麵大度,背地裡卻尋了個錯處,將她發配皇陵。而你……”
“本該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卻因淑妃暗中作梗,自幼被棄在皇陵,無人問津。”
他眸色頓了頓,“即使殿下對淑妃真的不記仇,那麼殿下能保證淑妃心無芥蒂?”
李雲初擰了擰眉。
她重生到這具身體時,原主記憶混沌,隻隱約記得娘親是個溫婉的女子,卻不知竟有這般過往。
她抬眸,“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意欲何為?”
江柚白唇角微勾,嗓音低沉:“我隻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李雲初眉頭蹙了蹙,“本宮無權無勢,有什麼值得你幫的?”
江柚白嗤笑一聲:“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雲初:……
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口,“隻能說你運氣好,遇到了我這個大好人。你知道在宮中生存最重要的是什麼?”
李雲初並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是權利!隻要你擁有了中宮之權,那麼你想在後宮中做什麼都能水到渠成。”
“你是有幾分小聰明,知道抱緊陛下的大腿,可陛下的寵愛能持續到幾時呢?一旦你失去了寵愛,你曾經得罪的人可是都會加倍的報複。”
“所以權利才是你目前應該得到的東西。我可以幫助你拿到中宮之權。”
“中宮之權?”李雲初似笑非笑,“你會這麼好心?”
“當然不是!”江柚白懶洋洋地倚在廊柱上,語氣隨意,“我這人有個癖好,那就是喜歡看人內鬥。你跟淑妃鬥得越厲害,我就越興奮。”
有病!
李雲初白了他一眼,“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說罷,她懶得理他,轉身就要走。
“皇陵的那個女刺客……殿下最近還能聯係到嗎?”江柚白不緊不慢的說道。
李雲初腳步猛然頓住,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她緩緩轉身,麵上不露分毫:“侯爺此話何意?本宮聽不懂。”
江柚白緩步走近,衣擺放在風中輕揚。
他在距她三步處停下,從袖中取出一物。
“殿下可還記得此物?”
萬刃筒!
這是玲瓏的貼身暗器!
這狗東西居然把玲瓏抓了!
李雲初抬眸直視江柚白,試圖從他眼中看出端倪,卻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慍怒,“你到底想怎麼樣?”
江柚白低笑兩聲,“你這記性是真差,我剛剛不是說了嘛,我隻是想要助殿下一臂之力!”
呸!
狗東西嘴裡就沒一句實話!
李雲初扯了扯唇角,“有你這樣助力的?抓了我的人,讓我為你辦事,你這叫助力?”
“江柚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乾嘛一直盯著我不放?我隻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可憐人,我現在回宮也隻是想吃飽穿暖一點,你為何就不能無視我?你能不能彆揪著我不放?”
江柚白慢條斯理地將“萬刃筒”收回袖中,語氣隨意且堅定:“不能!”
“你……”李雲初一噎。
狗東西就是狗東西!
永遠狗改不了吃屎!
這次回來,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糾葛,既然他又來挑事,那麼她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