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的大燈刺破車庫的黑暗時，張辰才發現b3層的天花板在漏水。鐵鏽色的水珠順著管道滴落，在地麵砸出大小不一的水窪，倒映著無數個搖晃的光斑，像極了他送夜宵時見過的，淩晨三點的城市霓虹。
“電路係統燒毀了。”蘇小雨蹲在發電機旁，白大褂下擺浸在積水中，手術刀在指尖靈活地翻轉，“不過油箱裡還有柴油，運氣好的話——”
“讓我試試。”張辰擠開她，掌心按在發電機外殼上。係統光幕在視網膜上展開，機械音提示：“檢測到可改造設備，消耗15體力可修複初級電路。”他餘光瞥見蘇小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發電機的銘牌，突然咧嘴一笑：“以前送外賣時，電動車沒電了我就自己鼓搗，修發電機應該差不多。”
他根本不懂機械原理，但係統的能量順著掌心湧入發電機的瞬間，生鏽的齒輪突然發出轉動的輕響。蘇小雨的瞳孔微微收縮，看著儀表盤上的指示燈依次亮起，應急燈在天花板上投下昏黃的光，照亮了設備間角落的紅色鐵箱。
“你到底——”
“彆問。”張辰轉身時已經換上玩世不恭的笑，指尖彈了彈發電機外殼，“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現在，咱們該分工了：你負責整理醫療箱，我去看看那輛銀色suv能不能修好，順便——”
他的視線掃過蘇小雨左腹的繃帶，那裡還在滲血：“找些止痛藥。”
蘇小雨的手按在腹部，突然想起儲物間裡的u盤。病毒樣本在醫療箱底層發燙，而眼前的男人，正吹著口哨走向設備間深處，校服褲腳被積水浸透，露出腳踝處淡藍色的血管——和實驗室資料裡“改造者宿主”的特征一模一樣。
設備間比b2層更小，卻堆滿了廢棄的消防設備和生鏽的腳手架。張辰踢開擋路的鐵桶，手電筒的光斑突然停在牆角的紅箱子上。金屬表麵蝕刻著軍方標誌，密碼鎖的鍵盤上，七個數字鍵泛著異常的光澤，像被人頻繁觸碰過。
“叮——”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響起：“檢測到特殊道具，建議立即解析。”張辰回頭，看見蘇小雨正背對著他整理紗布，指尖輕輕觸碰紅箱子的邊緣。他突然想起第一章撿到的鑰匙扣，上麵的醫院標誌和紅箱子的軍方標誌，在燈光下形成詭異的呼應。
“市立醫院的地下實驗室，和軍方有關。”蘇小雨的聲音突然傳來，“病毒爆發前一周，有軍方的人來醫院帶走了三個重症患者，他們的症狀……和現在的喪屍很像。”
張辰的手指懸在密碼鎖上方，係統光幕顯示：“密碼解析中，消耗體力5，推測與宿主相關人物信息相關。”他突然想起蘇小雨工作證上的編號“0721”，指尖下意識地輸入“19990721”——那是他送外賣第一天的日期，也是蘇小雨工作證上能看清的前八位數字。
鎖“哢嗒”一聲打開時，張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紅箱子裡整齊地碼著三支安瓿瓶，標簽上寫著“抗病毒血清”，還有一支加密錄音筆，外殼上刻著“陳”字。
“彆動！”蘇小雨的手術刀抵住他後頸，“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慢慢的。”
張辰舉起血清瓶，在燈光下轉動。淡金色的液體在瓶中搖晃，映出蘇小雨緊繃的臉：“你早就知道這裡有物資，對嗎？所以才跟著我來b3層。”
“我隻是不想死。”蘇小雨奪過血清，目光落在錄音筆上，“打開它。”
錄音筆的開關發出輕響，電流聲過後，是一個蒼老的男聲：“002號宿主，當你聽到這段錄音時，說明係統已經覺醒。很抱歉將你卷入這場災難，但你是唯一能阻止‘改造者計劃’的人——”
電流聲突然變大，錄音裡傳來玻璃破碎的巨響，接著是倉促的腳步聲：“他們來了！記住，係統的體力消耗不是終點，而是……”
聲音戛然而止。蘇小雨的手指捏住錄音筆，關節發白：“002號宿主，和實驗室資料裡的編號一致。所以，你是軍方製造的改造人？”
張辰的後背貼上冰冷的牆壁，係統光幕瘋狂閃爍，紅色警告在視網膜上炸開：“檢測到核心秘密泄露，啟動二級防禦機製——”
“改造人？”他突然笑出聲，指尖劃過血清瓶標簽，“大姐，我要是改造人，剛才修發電機時就該變出個扳手，而不是用拳頭砸開外殼。”
蘇小雨盯著他的眼睛，試圖找出說謊的痕跡。但眼前的男人瞳孔清澈，唇角的笑帶著幾分無奈，像極了她在急診室見過的，被家屬誤解的實習醫生。
“不管你是誰，”她收起血清，錄音筆塞進白大褂口袋，“現在有兩件事要做：第一，修好那輛suv；第二，在天亮前加固車庫閘門。如果遇到喪屍——”
她舉起手術刀，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會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張辰看著她走向suv，白大褂的下擺滴著水，在地麵留下一串血腳印。係統光幕顯示體力值10，剛好夠他做一次簡單的環境改造。他轉身麵對紅箱子，指尖輕輕觸碰內壁，突然發現底部刻著一行小字：“當宿主適配度達到90，係統將啟動最終協議。”
“最終協議？”他低聲呢喃，突然聽見suv的引擎發出咳嗽般的轟鳴。蘇小雨正坐在駕駛座上，試著轉動鑰匙，儀表盤上的故障燈明滅不定。
“過來搭把手。”她搖下車窗，手術刀擱在方向盤上，“我需要你幫我看著後視鏡，萬一有喪屍——”
“大姐，你會開車？”張辰挑眉，繞過車頭時瞥見她握方向盤的手在發抖。係統光幕顯示：“檢測到目標人物情緒波動，宿主適配度提升至89。”
“外科醫生考駕照比縫傷口簡單。”蘇小雨彆過臉，突然注意到張辰背包側袋露出的獎狀，“2033年星城單王？你送外賣很厲害？”
“還行吧，”張辰摸著後腦勺笑，“就是爬樓快，體力好，能在30分鐘內把熱湯送到20樓，還不撒一滴。”
蘇小雨的視線落在他手腕上，那裡本該有喪屍抓痕，此刻卻隻剩淡淡粉印。她突然想起錄音裡的“體力消耗不是終點”，指尖無意識地按在方向盤上，那裡還留著張辰剛才改造時的餘熱。
設備間外突然傳來金屬碰撞的巨響。張辰本能地拽住蘇小雨，將她按在suv側麵。腳步聲由遠及近，混著沉重的喘息，像有人拖著受傷的腿在走動。
“是人類。”蘇小雨低聲說，“腳步聲間隔不均，右腿受力更重，可能受傷了。”
張辰的指尖按在車身上，係統光幕展開，顯示50米內有三個生命反應。
“待著彆動。”他將改造後的匕首塞進蘇小雨手裡，“如果聽見我吹口哨，就發動汽車，油門踩到底——不管我有沒有上車。”
蘇小雨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乾什麼？送死嗎？”
“不，”張辰咧嘴一笑，露出虎牙，“去接個‘新客戶’，說不定能幫咱們修車門。”
他轉身消失在設備間的陰影裡，留下蘇小雨握著匕首，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suv的後視鏡裡，她看見張辰的身影在貨架間穿梭，校服衣角被氣流掀起，露出後腰處淡藍色的光紋——那是係統改造時留下的能量痕跡，和實驗室資料裡“改造者暴走前”的特征，一模一樣。
設備間外，老刀的手下正舉著自製的長矛，順著血跡靠近。帶頭的男人小腿纏著繃帶，血浸透了褲腳，正是昨天被變異犬咬傷的那個。他突然停住腳步，看見陰影裡走出個穿校服的男人，手裡晃著枚發光的鑰匙扣。
“兄弟，”張辰笑著走近，係統能量在指尖凝聚，“要不要談談合作？我這兒有抗生素，能治你腿上的傷——”
話沒說完，長矛突然刺來。張辰側身閃過，指尖劃過矛頭，金屬瞬間變軟，像塊融化的黃油。男人愣住的瞬間，張辰已經用鑰匙扣抵住他咽喉：“現在，我們來聊聊？”
設備間內，蘇小雨盯著手中的血清瓶，突然聽見外麵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她摸向口袋裡的錄音筆，按下重播鍵，蒼老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記住，係統的能量來自人類的執念，而你的執念——”
電流聲再次響起，這次她聽清了最後幾個字：“是保護那個叫蘇小雨的醫生。”
張辰疲憊的走進設備間。蘇小雨的手術刀在掌心發燙，她看著張辰校服上的血漬，突然意識到，這個自稱送外賣的男人，或許真的如錄音所說，是她在這末世裡，唯一的“執念”錨點。而在車庫的另一頭，鐵皮正舉著扳手，透過b2層的門縫，看見設備間裡亮起的燈光，以及那個讓他眼熟的紅色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