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跪在南陽侯府眾人之中的年輕婦人,站了出來!
她走到前麵來,重新跪了下去,鏗鏘有力地道:“臣婦,南陽侯長媳、桑懷民之妻——連氏女玉娘,叩見太子殿下!”
看見她出來,南陽侯府眾人臉色鐵青。
老夫人更是脫口而出:“老大媳婦,你在乾什麼!”
連玉卻好似聽不見,繼續說道:
“我作證!”
“初晴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錯漏。當時,公爹的確是這麼說的。隨後,兄弟幾人都同意了,緊接著是老太太。”
“唯一反對把初晴趕走之人,是婆母。但婆母在家中言輕,多說兩句便會被群體攻之,抵不過大家一致通過,她隻能不了了之!”
此番言論,印證了喻初晴先前說的——她為何願意記念侯夫人的恩情?因為這是唯一一個想留她的!
所有人震驚無比地看著她。
桑懷民震怒道:“玉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誰能想到,出來指證的人,竟然是南陽侯府自己家裡的人!
在場的也有不少人,是認得這位南陽侯府長媳的,隻見她平時瘦弱,在所有公開的場合也都不太愛說話。
原本大家都以為,她是懦弱不爭的性子。
卻不曾想,她能乾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呐!
“我有說錯一個字嗎?”連玉瞪視著他,擲地有聲地道:“倘使婚前便知曉,南陽侯府的人都是這樣狼心狗肺,我絕不會點頭嫁過來!宛如進了一個狼窩、一個虎穴!”
“世人皆知,女子嫁人,即便是窮困都不可怕,隻要一家人齊心協力,總能遮風擋雨!隻要丈夫愛重妻子,小富即安!”
“可你南陽侯府不但窮,人品還卑劣!”
“我連玉嫁過來三年有餘,吃穿用度都在嫁妝中出,此外,還要貼補銀子養育孩子!”
連玉越說越激動:“非但如此,你的脾性不好,在外頭受了委屈無能為力,隻能回家中對我狂怒!”
“上次回娘家,便是因為吵兩句嘴,你打了我一巴掌!”
“不曾想,你好求歹求要我回來,竟是讓我來背刺初晴一刀的!”
“也不想想,去年冬,寶兒出天花。連我這個娘都害怕,初晴卻不畏傳染,親自照料寶兒!”
“若非得初晴親手醫治,我的寶兒就沒有了!她是我寶兒的救命恩人!”
“桑懷民,你狼心狗肺,我卻不可喪良心!”
她一番陳詞,聽著就知道積怨已久。
真能忍啊!
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能忍,又如何?
逼到極致了,便如此時,給所有人揭開了南陽侯府的遮羞布——
南陽侯府很窮,窮得連兒媳婦都養不起要吃嫁妝就算了,連自家孫子都養不起!
還有,以前這位侯府嫡女桑初晴,她會點醫術,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
甚至帝京中得她治療的人,還有點多!
卻不知道,她能未來給侄子治天花,親自照料!
這樣天大的恩情,桑懷民卻要趕走她?
我的天呐!
他是怎麼有臉罵喻初晴忘恩負義的???
真的是活久見呐!
桑懷民無比憤怒,當即一巴掌朝連玉臉上扇過去:“你不清楚誰是自己人、誰才是外人嗎?”
“啪”!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對南陽侯大公子的為人,也算是真看清楚了。
連玉挨了打,捂著火辣辣的臉,卻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更是激活了她反抗的決心!
既然她選擇站出來,那就一舉說下去,掀翻南陽侯府這天!
她冷笑,繼續道:“諸位是不知道,那一日,公爹與夫君將阿雪接了回來,三兩句話之間,便把初晴趕出侯府。並且,是我夫君說的,不讓初晴拿走侯府一針一線!”
桑懷民憤怒得臉都紅了:“連氏,你不配做我桑家長媳!”
“是,我不配!”
連玉嘲諷一笑,眼睛都是紅的,眼淚就這麼掉下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看不起我嗎?”
“雖然我是嫡女,我爹卻是庶出!你南陽侯嫡長子心高氣傲,看不上我。”
“可我捫心自問,嫁過來三年多,不曾有過任何虧心之處!倒是你,脾氣暴躁、眼高手低、無能還喜歡狂怒!”
“我忍你很久了,桑懷民!”
成親三年,她一直都是溫順隱忍的,桑懷民隻當她不愛說話,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
一時之間,驚呆了。
“再說回方才的話題。”
連玉轉頭,看了一眼喻初晴,道:“因為桑懷民、還有三弟桑懷誌,不讓初晴帶走侯府的任何東西,初晴當場將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全部留下了,隻穿著一身裡衣走出了南陽侯府的大門,這是許多人親眼所見,可不是我造謠!”
“光明村距離京城,有十裡路不止,她就這麼用一雙腳,走回了親生父母家!”
“初晴,我沒有愧對桑家其他人,卻感覺愧對於你。”
“這些日子我深感不安,夜裡睡不好覺。因此跟桑懷民吵了幾次架,才回的娘家!”
“今日,我便是為安我的良心,站出來為你作證,隻求還你的恩情!”
她的一番話語炸下來,宛如深水魚雷,發出了質的炸裂!
南陽侯府,外表光鮮,內裡竟然如此腐朽!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賤婦!”桑懷民怒極,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朝連玉臉上呼了過去:“老子是你夫、是你的天,你竟敢胳膊肘往外拐,背刺老子!”
再一次證實了,什麼叫做“無能狂怒”!
“啪”!
他雖然不是什麼武功高手,但也是個武將,那手勁兒抽下來,連玉瘦小的身子飛了出去。
眼瞧著要裝上大門外的石獅子,喻初晴眼疾手快地衝了過去,摟住連玉。
但力道的衝撞太大,她自己後背卻是狠狠撞上了石獅子!
“初晴!”蕭景明焦急地走過去。
但蕭風嵐更快。
他第一個衝到喻初晴麵前摟住她,問:“怎麼樣?傷著了嗎?傷哪兒了?你說句話呀,彆嚇我!”
語無倫次,焦急無比。
見她閉著眼睛不吭聲,他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