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喻初晴眼眶有些濕潤,道:“雖說他們一直在害我,但侯夫人畢竟養育我多年,我想給她留最後一分體麵。還請各位大哥成全!”
她又遞出了三錠銀子:“如今桑家一盤散沙,各位把他們送回去,隻怕沒人管得了。辛勞各位,幫個忙!”
眾人:“……”
他們也不想啊,但!
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連續遞出六隻元寶,便有六十兩銀子,像他們這些當差的,六十兩銀子要乾多久啊!
他們是懂內行的:買口薄棺要不了多少銀子,剩下的就都是他們的賞錢了!
“縣主也是一片孝心。”領頭的說道:“您請放心,我們便按您說的辦!”
喻初晴又道:“回頭他們問起……”
不等她說完,那差役說道:“有人問起,便說永安縣主好心,已經厚葬了這三個死刑犯!”
喻初晴當即躬身為禮:“那就多謝各位大哥了!”
差役連忙還禮,道:“縣主客氣了,為您做事,是我等榮幸!”
不是客套,是真榮幸。
他們早就聽說永安縣主大方,但凡能為她做事,得到的賞賜都會很豐厚。
彆說幫她做事了,先前她在大門外發放綠豆湯、發紅封,那出手也相當闊綽啊!
目送他們遠去,合歡已經在一旁的小店內端水出來,給喻初晴洗手。
完事兒後,幾人上了馬車。
一直保持沉默的喻昔詞,終於把疑問拋出來:“你是懷疑什麼?發現了什麼?”
喻初晴轉頭,對上喻昔詞的雙眸,一句話說破:“這仨兒,桑雪是真的。另外兩個都不是本人,而是李代桃僵!”
喻昔詞:“……”
合歡木棉都是震驚。
木棉問:“誰這麼大膽,竟敢掉包死刑犯?”
喻初晴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是哪一路人馬,不能確定。但,肯定跟太子敵對的人,是想要把帝京的水攪渾、好渾水摸魚的人!”
合歡問:“可桑家這兩兄弟,能攪渾什麼水呢?他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嗎?”
“有!”喻初晴萬分肯定地道:“窮凶則極惡。好比狗,越是蠢笨的狗子,越是凶狠。而他們已經窮途末路了,放出來就會逮誰咬誰!那些不方便上頭的人出麵的臟事兒,交給他們去做,正好!”
為啥不要桑雪?
很簡單,桑雪的利用價值太低了。
哪怕心有仇恨,也乾不成什麼事!
木棉不解地問:“那……縣主為何不揭穿他們?”
“不要打草驚蛇,即便稟報上去了,也不見得查得到什麼結果。”喻初晴道:“不如秘而不宣,等那些躲在陰溝裡的臭老鼠再冒頭,一舉殲滅!”
喻昔詞眼裡全都是對妹妹的讚賞:“晴晴,依我看,回去祖籍後,我可跟祖父推薦,讓你來做家族繼承人!”
“啊?”喻初晴一愣,猛地瞪大眼睛看他:“大哥,你瘋了嗎?”
曆史上高位者都是爭權奪勢的,沒見過幾個謙讓主位的!
喻昔詞輕笑:“大哥是說真的,你有這個能力。而我認為,一族之長的位置,賢者居之。能引領全族走向興盛發達者,合該坐上這個位置!”
喻初晴搖頭:“算了,我沒那心力。”
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
她隻想偏安一隅,悶聲s發大財,讓她當上位者……她或許會有一瞬心動,但隻要想想長遠的麻煩,還是算了!
見她如此,喻昔詞也隻是笑了笑,沒再就此事說什麼。
曆來這般,點到為止,是一個彈性很強的實乾家!
他轉移了話題:“你現在……要去哪兒?”
“雖然這三個屍體都是假的。”喻初晴說道:“但既然沒打算揭穿,我還是得去見一見桑文柏。”
最後一麵,總是要見的。
她這個人不喜歡麵對麵硬打,而是喜歡記在小黑本上,暗戳戳報複。
最後,將對方踩在腳底下的時候,再來最後一招——
殺人誅心!
現在,輪到桑文柏了!
“現在就去麼?”喻昔詞提議:“還有點時間,辦完了正好回家吃飯!”
喻初晴頷首:“現在就去,今日事、今日畢!”
“走。”喻昔詞撩開車簾,吩咐外頭的車夫:“繞路,去京兆府大牢。”
桑文柏經過這麼一段時間養傷,鞭傷早已經完全痊愈了。
經過了這番折磨,他整個人憔悴清瘦了不少。
到了一定年紀,再失去自由,人衰老得非常迅速。
家裡沒人拿錢來打點關係,他的夫人李氏,起初偶爾會命人送飯過來——但,也僅僅是送飯來,多餘的沒有。
用李氏的話說:我與你成婚二十餘年,你對我動輒打罵,我沒在這時候對你不管不顧,都已經是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了。如今侯府倒了,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過以前的日子嗎?
對此,桑文柏憤怒得很,臭罵了她一頓。
這下好了,為了不想挨罵,李氏隻讓人送飯來,自己就沒來過。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任何一個家人了!
當然,桑文柏還不知道李氏嘴裡說的“侯府倒了”意味著什麼。
直到今日——
“人犯桑文柏,有人來探監!”
這個人竟然是喻初晴!
桑文柏一看見喻初晴,就憤怒得恨不能撕碎她:“你這個小賤蹄子,竟還敢出現在本侯麵前?”
“本侯?嗬,容我提醒你一句,拜你的次子與你接回來的真嫡女所賜,南陽侯爵位已經被褫奪了!”
喻初晴一來就上重磅炸彈——他越在乎什麼,她就先殺什麼!
打架的時候,先踹對方的膝蓋骨,讓對方跪下。
對方跪下後,就可以按住對方的七寸,往死裡打!
果然,桑文柏聽得整個人都傻了,愣了半晌,才問:“你說什麼?”
“呀?”喻初晴眨了眨眼睛:“消息還沒傳到你這兒呢?”
她歎了一口氣,道:“行吧,我做個好心人,把你家裡的近況,一五一十地給你講一遍,保證思路清晰、邏輯分明!”
“不過……”她又來了個轉折。
“彆的容後再提,先說侯爵沒了的事吧?”
她語氣很平淡,語意卻充滿了嘲諷:“上回你受了庭杖,我去侯府探望你,是不是提醒過你——某一天,你會後悔當年那一哆嗦,沒把她射在牆上!”
“粗俗不堪!”桑文柏怒罵。
喻初晴不痛不癢,甚至還麵帶微笑。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切入正題:“桑懷安與桑雪,兩個傻叉算計太子,桑雪爬床太子進了太子府後,又爬床獻身。擔心懷不上孩子,桑懷安就給她找了個鄉下男人,一百兩銀子買人家給桑雪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