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頭癡肥惡鬼,在趙飛鯉的劍氣中斷肢梟首。
血霧噴薄,翻滾如潮。
沈硯青的一聲厲喝傳來。
趙飛鯉不疑有他,身形急驟而退。
她回到沈硯青身邊,低聲問道:“主公,怎麼了?”
沈硯青沒有直接開口,而是隨手畫出一張鐵藤符,扔向前去。
漆黑藤鞭暴露在血霧中的刹那,表麵纏繞的玄冥陰炁瞬間由黑轉紅。
下一刻。
竟是調轉藤頭,呼嘯著向沈硯青抽來!
趙飛鯉眼疾手快,立即揮出一劍,乾脆利落地斬斷藤鞭,眼中卻錯愕萬分。
“主人,這血霧有古怪?!”
話音落下。
沈硯青凝著眸子,臉色陰沉地點點頭。
“我的靈力遠沒有你的劍氣凝實,所以那張鐵藤符激發之後,立刻便發生了異變。”
“你現在仔細看看你先前揮斬出的那道劍氣,是不是收割那些惡鬼的速度變慢了?”
聞言,
趙飛鯉目光投去,果然如沈硯青所說!
她轉而看向沈硯青,目光詫異。
而這詫異,並非全源自那詭異的血霧。
更多的是。
趙飛鯉一身築基修為,可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劍氣的變化。
而她這位新主公,竟能做到如此細致入微的觀察。
沈硯青沒有注意趙飛鯉的眼神變化。
他此時隻盯著周圍密布如織的血霧,心中不斷思索著對策。
這老媒婆根本就沒指望,這些癡肥惡鬼能越過趙飛鯉這位築基,將自己擄去。
那她還要召來這些惡鬼。
卻是將他們當成了行走的鬼肉炸彈!
這些血霧中,除了癡肥惡鬼們自身血液的汙穢,還蘊著紅娘子的頸後血。
如果沈硯青沒猜錯的話。
紅娘子要將人轉化成鬼神之軀,恐怕也是通過血液這個媒介。
現在的這些血霧,儼然已化成了一種毒。
一旦自己等人沾上,也將被迫化成鬼神之軀。
從此受製於紅娘子手下,最終淪為眼前這種毫無神智的癡肥惡鬼!
沈硯青看向趙飛鯉,冷靜開口:
“用劍氣將這些血霧驅散出去,可以做到麼?”
趙飛鯉掃了眼周圍,開口道:
“一時驅散的話,不成問題。”
“但此處一直陰風陣陣,這些陰風應該也是由紅帳裡的邪祟操控的。”
“若不破開紅帳,陰風裹挾著血霧不斷湧來,我們遲早會被纏上。”
沈硯青又接著追問:“可有把握破開紅帳?”
趙飛鯉沉默片刻,最後目光猶豫著開口:
“那紅帳上守護靈陣流轉的靈韻,絕對已經超過了二階中品的閾值。”
“屬下若要強行突破,必須全力以赴。”
“可這樣一來,便無暇再顧及主公的安危了……”
沈硯青眉頭緊鎖,心下思緒急轉。
又是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可這一次,
破局的關鍵之處又落在了哪裡?
……怎麼辦?
難道隻能讓趙飛鯉用劍氣不斷與血霧周旋,將時間拖到天明麼?
可這先不說,自己能否將這位築基戰力的天羅法相,維係如此長時間的高強度戰鬥。
即便真能撐到那個時候。
這場夜哭森林的嘲戲結束。
那他又剩下多少餘力,還能從北堂船老大的手上脫逃麼?
沈硯青不知道答案。
但此時的血霧越逼越近,他必須立刻做出決斷!
正這時。
冥溪音的聲音忽然響起:
“主人,您是在擔心什麼?”
沈硯青一怔,難道他剛才的解釋還不夠清楚麼?
卻聽冥溪音接著說:
“您難道忘了,您修行的可是堪比先天至寶的獄盞天羅經啊!”
“琉璃寶盞罩護丹田氣旋,區區一些妖俗魅氣,如何能侵得了您的身子?”
話音落下的瞬間,冥溪音棲身所在的體內氣旋處,驀然泛起一陣靈力漣漪。
一道模糊的虛影隱隱而現。
五麵琉璃,寶蓋流蘇!
沈硯青內觀而視,頓時一驚。
這樣式……
不正是自己從董培樂手上奪來的燭盞?
可燭盞的本體,不是早在冥溪音強行突破天符洞府的封印之時,便已徹底破碎了麼?
什麼時候到了自己丹田的氣旋之中?
不對!
自己眼睜睜看著那座燭盞在封印結界的光幕中崩潰,這點絕不可能有假。
而現在自己丹田中的這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種同源而生的親近。
二者絕非一物。
這座琉璃寶盞,就是由自己修行而成的!
沈硯青連忙問道:“我氣旋裡,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東西?”
“在您將這裡的築基陰將,收作天羅法相的那一瞬間。”冥溪音答道:
“若您自己吐納修行,的確還無法在如此短短的時間內,將寶盞虛影煉成。”
“但天羅法相與您同源同根,性命相修,她的修行能直接反饋到您體內氣旋之中。”(第12章)
沈硯青儼然回憶起當時冥溪音在天符洞府中,向自己詳儘闡述的獄盞天羅經的內容。
猛然才反應過來。
先前紅娘子開口時的魅惑之音,將老馬迷的神誌不清。
就連趙飛鯉手下的親兵都出現片刻的心神失守,被容媽媽趁機逃了出去。
而自己那時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點沒受影響。
“呼——”
沈硯青緩緩舒了口氣。
也是最近糟心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這麼重要的細節,若非冥溪音提醒,自己差點就遺漏了過去。
他目光沉沉變得鎮定,問向冥溪音:
“現在我該怎麼做?”
然而,冥溪音卻話鋒一轉:
“奴婢記得主人前日裡說過,修行不能隻修術法,主人肉身尚且薄弱,須當重視起來,日益精修。”
沈硯青點點頭:
“沒錯,但這與此時的情形何乾……”
驀地。
沈硯青言語一滯。
“你的意思是……?”
“沒錯!”
冥溪音笑了起來,言語肯定:
“眼前這片凝聚了數十頭惡鬼,和一位築基邪祟頸後血精煉而成的血肉精華,不正是最好的體修寶藥?”
“甚至您身邊的這位築基天羅,還貼心地將他們打成了血霧,方便您更好地吸收!”
“您也不必擔心,會不會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天經寶盞護身,這點小小汙穢,頃刻便能淨化!”
聞言,沈硯青徹底放下心來。
他抬眸看向周圍。
原先避猶不及的血霧,忽然怎麼看怎麼親切。
眸底神光,愈發火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