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熱鬨、喜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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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飄血,紅霞漫天。

被夕陽染成赤色的流雲,宛若萬千垂死之人掙紮的手臂。

從夜哭森林的陰謐缺口,一直伸向天幕破碎的儘頭。

森森林風拂麵,少年發絲淩亂倒卷,衣袂上下翻飛。

一個西堂弟子走到沈硯青身後。

“呲!”

電流般的觸感一閃而過。

他的頸後,已然被刺入一道微型陣盤。

這道陣盤連接著朱顏骨的投影靈陣。

可以將沈硯青周圍的一切傳到遠在雲雀仙城的巢館中。

而它此刻深入沈硯青脖頸,除非將頭斬斷,就隻有朱顏骨的特殊秘法才能解開。

沈硯青齜牙咧嘴地揉了揉後頸。

再抬頭。

第一幕戲子們的背影,已然沉沒在夜哭森林的鬆濤之中。

老馬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怎麼這麼一副喪氣的表情?”

“安心,哥們兒還饞你儲物袋裡的肉呢,一定帶你活著出來!”

沈硯青扭過頭。

眸光微動。

眼前的老馬,從他踏入客艙開始,便不斷對他釋放著善意。

能在這種性命如草芥般的嘲戲裡活下來的,真有好人麼?

適才船老大和他提到,三場嘲戲便能拜入朱顏骨外堂。

但看老馬的樣子,他經曆的嘲戲顯然遠遠不止三場。

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天色很快暗去。

當最後一片紅雲在夜幕中燒成灰燼。

船老大嘶啞地聲音幽幽傳來,催促道:

“該上路了。”

話音落下,老馬隨即大步朝著夜哭森林走去,沈硯青緊隨其後。

正當他步伐踏入夜哭森林的一瞬。

沈硯青感到自己身體冥冥中解開了某道枷鎖。

他旋即反應過來。

是他與黃皮紙間定下的天道誓言。

沈硯青從儲物袋中將黃皮紙拿出。

此番的因果已了,這張詭異的黃皮紙還是不要留在身上為好。

“這是什麼?”

老馬注意到沈硯青的動作,扭過頭,看到黃紙的那一刻,他雙眼頓時暴射出精光。

“好義父!”

“你不會偷偷藏了張紙錢進來吧?!”

沈硯青搖頭:“進來前船老大就搜過我的儲物袋,如果有紙錢早就被他收走了。”

“不過是一張平平無奇的黃皮紙罷了。”

老馬一拍大腿:“咱們給它裁了自己折,不就能當成紙錢使?”

老馬伸手向黃皮紙抓來。

沈硯青自然不會給他,一個躲閃,卻聽老馬腳下“哢嚓”一聲瓷器的脆響。

“什麼東西?”老馬停下動作。

沈硯青隨之低頭看去。

被老馬踩碎的,是一對沾滿泥土的粗瓷酒杯。

而正這時。

四周忽地刮起一道繞著林子打旋兒的陰風,滾滾蕩蕩,一片樹木都跟著簌簌發抖,落葉紛紛。

沈硯青看到老馬眉頭倏然沉下,他的心緊隨著提了起來。

陰兵,來了?

下一刻。

沈硯青耳邊隱約聽見一陣嗩呐聲。

喜慶、熱烈。

全然不似兵營中會出現的聲樂。

沈硯青本能的一怔,側首看向老馬。

老馬雙眸明顯微微收縮,注意到沈硯青的目光,他也同樣側過首。

兩人眼神對視下,似乎都猜到的對方的心中所想。

異口同聲的開口。

“婚樂?”

沈硯青問道:

“你不是說這裡被陰兵們視作生前的兵營,兵營裡怎麼會有人迎親嫁娶?”

老馬臉上的表情比沈硯青還要茫然:

“我不知道啊……”

沈硯青眉頭皺下。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看向老馬腳邊。

“合巹杯?”

老馬疑惑:“什麼?”

沈硯青抬起頭:“兩杯對峙,中通一道。這是專門用來喝交杯酒的杯子。”

沈硯青心頭一緊。

朱顏骨上一個戲班留下的經驗,隻有遭遇陰兵的經曆。

但現在看來。

至少還有一行邪祟,在這裡行婚嫁之事。

更麻煩的是。

他倆還把人家喝交杯酒的合巹杯踩碎了。

沈硯青幾乎沒有思索,心中立刻作出決定。

去找那行陰兵!

哪怕上一組戲班幾乎全軍覆沒,但熟悉規則的邪祟,絕對比未知的安全得多。

沈硯青一把拉過老馬的領子,靈力驟然彙聚指尖,瞬身符靈紋頃刻間凝成。

激發……一切如常。

“這裡有封印?”

沈硯青詫異道。

這時,冥溪音的聲音忽然響起:

“主人快走,那頭婚樂中的邪祟盯上我們了!”

沈硯青連忙說:

“用神識探尋一下,附近哪裡沒有邪祟。”

“是!”

然而,

冥溪音嘗試了一番後,卻說:

“不行主人,奴婢神識隻能延伸附近五裡範圍。”

沈硯青驚問:

“即便沒有紙錢,擅於遁法的築基修士都能在這片森林來去自如。”

“你如今雖然修為受限,但神識還是金丹期的神識,怎麼可能被阻攔住?”

“該死!這種能限製修為的神魔禁地極為罕見,他娘的怎麼會出現在青元州這種小地方?”

冥溪音察覺到原因,急聲大罵,又飛快解釋:“是這座神鬼禁地的規則在排斥奴婢,這裡最高隻能允許築基期的修士進入。”

“若非奴婢現在轉化成天經之靈,一身修為僅剩神識,恐怕都根本進不來。”

沈硯青眯起眼睛。

他對什麼禁地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出去之後一定要惡補這方麵的知識。

而這時,

老馬雖沒聽得冥溪音的提醒,但以他經曆多場嘲戲的經驗,同樣做出了決斷。

他朝沈硯青低喝一聲:

“跑!”

話音剛落,老馬右腳猛地在地麵發力,轟地一聲,他身形已然激射而出。

沈硯青連忙跟著衝了出去。

無法借助瞬身符進行挪移,他當即將周身靈力全部灌注在雙腿之上。

少年腳步飛速落下,疾行狂奔。

可老馬的速度更快,短短須臾,竟與沈硯青拉開了數十丈的距離。

沈硯青心中暗道不妙。

生死逃亡的解法。

不是要比身後的凶險跑得快,而是讓自己跑在同行者前麵。

如今,卻是自己成了老馬的墊背。

沈硯青臉色變得凝重。

而這時。

前方的老馬忽然停了下來。

在沈硯青詫異的目光中。

他竟是連跨幾步來到自己麵前,一把拽過,將自己扛到肩上。

老馬這一套動作極為流暢,沒有一絲滯留,他對自己身體的控製顯然是沈硯青遠遠不能及的。

沈硯青不解:“為什麼……?”

“這有什麼好問的?”老馬笑道:

“如果我們在那十六個人的隊伍裡,我自然不會回頭來幫你。”

“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就算要放棄同伴,也不是浪費在這種情況下。”

沈硯青沉吟片刻:

“算我欠你一條命。”

老馬撇了撇嘴,語氣輕鬆:

“好咯~”

就這樣,二人狂奔了將近半個時辰。

沈硯青覺察到老馬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他向冥溪音詢問:“現在神識範圍內能感受到那頭邪祟麼?”

“主人,很奇怪……”

沈硯青心中驀然一凜,連忙追問:

“什麼意思?”

冥溪音:

“半盞茶前,那頭邪祟的氣息幾乎已經在奴婢的神識中消失了。”

“但現在……突然又出現了。”

“好像,我們離它越來越近!”

沈硯青連忙按住老馬肩膀:

“停一下!”

老馬也是跑累了,沒見身後有東西追來,便隨即停下步伐。

“呼——”

老馬大口喘著粗氣,擦著頭上汗水:

“累死哥們兒了,快拿個肘子出來,給哥們兒啃兩口。”

沈硯青一躍而下,隨意從儲物袋裡拿了塊肉食拋給老馬,目光卻嚴肅地審視起四周。

很快。

沈硯青猛然發現,這裡樹木的排列極為眼熟。

他心裡頓時騰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跟著腦海中的記憶,他看向一處灌木叢。

地上。

赫然是老馬之前踩碎的合巹杯!

驀地。

他再次聽見先前那陣婚樂。

這次,離得極近!

從四麵八方彙聚,於耳邊振聾發聵。

熱鬨、喜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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