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家三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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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儘頭,月色如刀。

兩道人影從冷光中踉蹌浮現。

他們身上的衣袍早已襤褸成絮,暗紅的血痂與泥漿凝結成塊。

每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圈濕冷的腳印。

其中一人左臂軟垂,草草拿一條破布裹著,掛在脖間。

月光斜切過廊頂裂隙,照亮他半張糊滿乾涸血汙的臉頰。

是川管事。

而那位三少爺,看上去更是狼狽。

一道劍痕猙獰地橫貫在他胸口,皮肉如裂帛般翻卷,深可見骨。

他嘴角咧開一個虛弱的笑容:

“這次多虧了川老哥,若非有你接應,我的命就交代在上麵礦洞裡了。”

川管事恭聲道:

“三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沒有奴才出手,也必能化險為夷。”

黃熙善擺擺手,接著憤懣地一拳砸在岩壁上,咬牙切齒:

“真是晦氣!”

“沈家的築基老祖,明明已經被太爺爺看住出不了門。”

“可誰想沈墨荷這個老婆娘,居然瞞著所有人,悄悄築基了!”

一旁的川管事陪著苦笑,心下暗暗後悔。

沈墨荷正是這次沈家開荒的帶隊族老。

可哪怕自己這個族內管事,

也從來都隻知道,她是練氣九層的修為。

今夜地脈暴動,黃家還以為天時相助,當即集結人馬攻入礦洞。

結果就成了,一群趕著跳進虎口的羊崽子。

最倒黴的還是自己。

偏偏在沈墨荷展露築基修為前跳了反……

這時。

黃熙善話鋒一轉:

“不過終是進了這處神鬼禁地,隻要能尋得此地機緣。”

“區區一個初入築基的沈墨荷,不足為慮。”

“神鬼禁地”這個陌生詞彙,川管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光從名字,便能聽出這裡必然是個凶險之地。

他不由問道:

“三少爺,這裡到底是……?”

黃熙善微微抬起眼皮,彆有意味地看了川管事一眼:

“青元州本就是北境的窮鄉僻壤。

你又出身微末,雖被沈家賜了姓,但他們終究隻把你當個下人、外人,沒聽說過也正常。”

隨後,他沒有隱瞞:

“所謂神鬼禁地,是世間各種不可理喻之地的稱謂。”

“這些地方或是某個上古戰場,或是某位大修士坐化之地,

又或者,是由其它原因形成的特殊秘境……

而每個神鬼禁地形成,往往都有不可名狀的詭異出沒。

比如青元州建製最久的望古仙城外,

有一片森林,名為【夜哭】。

那裡其實是一處古戰場旁的軍墳。

每棵樹下,都葬著當年死在沙場上的人族將士。

在那裡留夜的人,必須帶夠紙錢,整晚慟哭流涕。

否則就會遇見陰兵衝陣,即便是築基修士,沒有特殊的遁法神通,也是十死無生!”

川管事聽的眉頭緊鎖,臉上笑容不知何時開始,便僵硬在那裡。

娘的。

在上麵為了救下黃熙善,他十根性命交修的靈兵鐵棱毀了九根。

就連慣用的右手,都折斷在那裡。

還以為跑到這個秘境,就算逃出來了。

沒想到是從虎口,跳進了一個更加凶險的深淵之地。

而此時,

察覺到川管事臉上表情的異樣,黃熙善卻微微一笑。

“川老哥放寬心……”

“沈墨荷不敢追進來,是因為她不知道這裡是怎樣的規則。”

“而我既然敢逃到這裡,自然不是來尋死的!”

聞言,川管事兩眼頓時亮起精光:

“三少爺是知道……?”

卻見黃熙善搖了搖頭。

在川管事疑惑的目光中,他笑著開口:

“這處神鬼禁地因天符上人坐化而成,而他當年接下宗門任務來到青元州,曾在我黃家恩寵過一位侍妾……”

川管事滿臉訝異:“難道您是……?”

黃熙善微微頷首:

“修士修為越高,越難留下子嗣。”

“我那位祖奶奶體質特殊,再加上從小就受家裡秘藥調理,才僥幸懷下金丹血脈。”

“隻可惜,終究差在母體太過羸弱,孕育的孩子無法承受住金丹之貴。

我黃家奮儘六世,直到我這一代,才堪堪消化了一絲血脈。”

“不過這一絲也足夠了!”

黃熙善含笑著看向川管事,

伸手輕輕拍在他肩膀:

“川老哥想必也察覺到了,這一路從地宮走來,全然無甚詭異之物糾纏我倆。”

“隻要守與我周圍,這界外人看來凶險無比的神鬼禁地,就是你我的後花園!”

川管事連忙表上忠心:

“定為三少爺鞍前馬後。”

不論黃熙善說的是真是假,他這次出手,沈家已然無他的棲身之地。

好在這次舍身救護,也算抱住了黃熙善這位黃家主脈嫡子的大腿。

日後到了黃家,說不定他這管事的職位,還能更進一步。

地宮中。

石門背後,

貼在沈硯青耳側的竊音符,靜默閃爍著微弱熒光。

從兩人的對話中,他大致知曉了目前的情況。

他一雙眼瞳灼亮如狼。

目光死死盯在二人,曝露於清輝中的影子上。

可等了許久,

卻一直未見異樣發生。

“那個黃家三少說的是真的?”

隨著二人漸漸走近。

沈硯青視野中。

川管事身上,丁上的背姓家奴仙緣,依舊清晰可見。

另外一條。

【六世骨血,金丹遺澤】

【運主:黃熙善】

【品質:丙下,無利可圖】

沈硯青的心沉入穀底。

自己這時若與二人照麵。

即便將死木逢春的仙緣拱手讓出,

他們也絕不會留自己這個活口。

“若再易容成王虎……?”

沈硯青旋即搖頭,否下這個主意。

疑點太多。

以川管事多疑的性子,在這種生機未逢的凶險之地,絕不會對一個侄子手下留情,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長廊裡。

沈硯青眼睜睜看著兩人的身影,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密密麻麻地細汗在他額頭不斷沁出,粘稠的濕發貼在臉頰。

怎麼辦?

沈硯青極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而正這時。

燭盞中的女聲再次響起:

“彆讓這兩個雜碎進來!”

“出去,宰了他們!”

聽著燭盞中,女聲殺意凜冽的嘶吼。

片刻後。

沈硯青眯起眼睛,眸子中閃過一絲決斷。

“做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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