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川管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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仄陋木屋中。

沈硯青信步來到裹屍的草席前。

他低頭看去。

果然,

礦奴臉上的易容符同樣到了時限。

露出的,正是耿老三假扮的漢子模樣。

“有點麵生。”

沈硯青微微蹙攏眉梢。

甲上仙緣難遇難求。

那條死木逢春的批注,曆曆在目,更是牢牢揪著他的心神。

這趟礦洞,不得不去!

而沈硯青想到的辦法,便是喬裝成眼前這個礦奴。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

此人居然是第一次來送屍體,自己之前並未接觸過。

進入礦洞之後,如何應對他身邊朝夕相處的工友,卻是有些頭疼。

“這次不把握機會,礦底下的人見他遲遲未歸,追查起來,隻會更加麻煩!”

沈硯青輕歎了聲:

“到時隨機應變吧……”

隨後,

他開始清點今晚的戰利品。

沈硯青彎腰取下耿老三腰間的兩個儲物袋。

接著,

又俯下身子,在屍體上仔細摸索起來。

礦奴下洞,按規矩,儲物袋是要統一放在礦洞外的。

眼前這個,應是耿老三殺了搬屍礦奴奪來的。

但他既然早有假死出逃的計劃,肯定會把重要物件貼身藏著。

比如……從金丹洞府中帶出來的符籙!

果不其然。

沈硯青搜過耿老三小腿內側時。

發現了一處微微凸起的皮膚。

他眸光一亮,

指尖隨即凝聚靈力,小心翼翼地向那劃去。

殷紅的血液滲流而出。

這層皮下,

赫然藏著一張青色符籙!

沈硯青拿到眼前,喜色頓時浮現在臉上。

“竟是一道瞬身符!”

這可是能救命的寶貝!

隻要周圍沒有結界、封印這等外力阻擋,

憑借此符,便可將人瞬息挪移二裡的距離。

沈硯青很慶幸自己殺耿老三殺得果斷。

從這張瞬身符上餘留的靈韻來看,還能再使用五次。

若讓這廝反應過來,

符籙催發,

自己也沒有再留住他的手段。

沈硯青微笑著將瞬身符貼身收好,又側首看向第二個,屬於搬屍礦奴的儲物袋。

他神識探入,儲物袋裡的東西不多。

一塊三等家奴令牌,兩套礦奴製服,三塊下品靈石。

除此之外,

還有一枚玉簡。

“這是……守礦大陣的拆解圖?”

沈硯青目光詫異地移向礦奴。

一個三等家奴身上,怎麼會有這東西?

可人死道消,

他也無法窺見死人身上的仙緣。

燭光搖曳間。

沈硯青眯下雙眸,

手指輕輕摩挲起令牌上熠熠生輝的“王虎”二字。

“有意思……”

……

……

陰冷潮濕的深礦區中。

幾個衣衫襤褸的礦奴靠坐在壁燭下。

昏黃光線垂落。

他們蒙滿泥垢的臉上,隱隱透出幾分病態的灰青。

“耿老三也死了,這已經是最近兩天內死的第九個了吧?”

“礦越挖越深,底下的毒瘴一天比一天濃。

主家還照舊著一天隻發兩張祛瘴符,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哼!

那些老爺根本沒把咱們當人看!”

這句話似是點燃激憤。

積怨已久的礦奴們頓時罵聲一片。

而很快,

有人出聲提醒:

“慎言啊!非議主家可是重罪!”

可眾人正說得火氣上頭,哪還收得住嘴。

“怕什麼?你看那幾個領隊的家族管事,現在還敢下深礦區嗎?”

“他們可金貴,一個個都惜命的很!”

甬道中。

喬裝成王虎模樣的沈硯青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他沒閒心理會這些發牢騷的礦奴,

背著礦簍,步伐快速地朝深處走去。

忽然。

沈硯青感到身後一股凜冽的殺機迅速逼近。

他本能地伸手探向藏在腰間的儲物袋。

就當他指尖,即將觸碰到袋口微型靈陣的刹那。

三道冷冽至極的寒光,如奔雷般從他身畔一閃即逝,

淩厲無匹,

呼嘯著衝向前方人群!

剛才罵最凶的三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覺胸口猛地湧起一陣撕裂心肺的劇痛。

奪奪奪!

巨響如驚雷般轟然炸開。

三根飛棱如鬼魅突襲。

瞬間射穿三人的胸膛。

靈力牽引之下,飛棱餘勢更甚!

竟將那三具屍體死死釘在後側的岩壁上!

沈硯青眸光一厲,頓生警惕。

這時,

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私下妄議主家?”

聽到這聲音,餘下的礦奴驚恐之下,一個個身體如篩糠般不停顫抖,“砰砰”跪伏在地:

“不敢!”

“哼!”甬道中響起一聲冷哼:“好好做事,主家不會虧待你們。”

“若再背後議論,這三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是!”

“滾吧。”

“多謝川管事!”

礦奴們如蒙大赦,慌忙抄起身邊的礦簍,逃命般作鳥獸散。

沈硯青轉過身。

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中年男人背負雙手,從甬道的昏暗中徐徐走了出來。

當看到來人麵容的那一刻,他視野中赫然跳出一條仙緣提示。

【背姓家奴,延壽寶丹】

【運主:沈川】

【品質:丁上,反受其害】

沈硯青眸底幾不察覺地閃過一絲驚愕。

沒等他多作思索,沈川已然走到他身前。

“回來了?”

沈硯青立刻回神,躬身行禮。

“川管事。”

“說多少回了……”

沈川擺擺手,看著王虎模樣的沈硯青,嚴肅麵容上露出一絲笑意:

“無外人在的時候,叫叔父便好。”

叔父?

沈硯青心中一愣。

這王虎……居然就是川管事那個被自己占去名額的侄子?

這時。

麵前的沈川忽然低下聲音,問道:

“玉簡送出去了麼?”

沈硯青麵色保持著平靜,心下卻思緒急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喬裝進入礦洞之前。

他早在腦海中預設了許多可能遇上的麻煩。

其他礦奴尚且好應對。

但王虎區區三等家奴,平日絕無機會接觸到守礦大陣的拆解圖。

那枚玉簡。

定是某個看守礦洞的管事交由他手。

他為了避開那人,一路上已經足夠低調。

可沒想,還是和沈川撞見了。

對於沈硯青來說,眼下無疑是最壞的結果。

最終。

沈硯青搖搖頭,鎮定開口:

“沒有。”

“怎麼回事?”沈川頓時沉下臉色。

“耿老三還活著,他利用龜息符假死裝成屍體,剛出礦洞沒多久就跑了。”

沈硯青凝聲道:

“夜裡太黑,瘴氣重的地方什麼都看不清。

我怕洞外還有人接應他,沒敢深追。”

“而若繼續去送玉簡,我且擔心這廝暗裡尾隨,到時若將事情暴露出去就麻煩了。”

砰!

沈川氣得一拳錘在身邊的岩壁上,罵道:

“一個出逃的礦奴,壞我大事!”

“那混賬哪來的龜息符?!”

沈硯青連忙躬身:

“是侄兒辦事不利。”

沈川氣得牙癢。

良久,他長長噴出一口鼻息,這才大手一揮:

“連我都沒發現他假死扮屍,此事怪不上你。”

隨後,

他拍拍沈硯青的肩膀,寬慰道:

“你做的不錯,考慮很周全。”

“我們私下與黃家來往,犯了主家大忌,絕不能讓外人發現!”

“今日沒將玉簡送出去,不過是誤了一次接頭,下回再找機會便是。”

沈硯青心中微動。

黃家也是這次參與新界開荒的築基家族之一。

而這次他們暗中收買沈川,

看來是對沈家這座新開的礦洞起了心思。

“不過……”

正這時,

沈川話鋒一轉,問道:

“耿老三雖是個老廢物。”

“但他活了大半輩子,也有練氣三層的修為傍身。”

“當時隻有你一個練氣一層的搬送屍體,他就隻二話不說逃走了?”

乾澀沉悶的聲音傳入耳中,沈硯青心中咯噔一下。

莫名的。

他感覺沈川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重了幾分。

仿佛一隻巨鉗,

正隱隱扼向他的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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