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是要將公正的名聲坐穩了的,不然就算查出真凶,也無一人相信!
她憤而拔下頭上的金簪,劃在手腕上,血瞬間湧了出來,滴落在地。
“我今日便歃血為誓,不管查出來真凶是誰,我定不會姑息!”
“不姑息有什麼用?這誓發的不痛不癢的!”
這麼輕佻一句,刺激的範氏體無完膚。
她咬了咬牙,哆嗦著嘴皮子艱難道,“若違此誓我兒女不孝,不得善終!”
這次倒讓圍觀之人信服兩分。
範氏受不住眾人的指指點點,倉皇回了府,就將今日之事,與季城一五一十的說了,又遞上了從靜慈庵帶回來的幾張字條。
季城見了字條內容雙眼爆紅,審了孫嬤嬤,孫嬤嬤推到季淮安的小廝身上,小廝又推到了季星瑤的丫鬟金盞身上。
季城一聲厲喝,“混賬!讓那兩個混賬來見我!”
兩個混賬,說的自然是季淮安和季星瑤。
一進門小廝書卷和丫鬟金盞就被按跪在地上。
季星瑤見氣氛不對,她的眼眶登時就紅了。
“娘親!您怎麼了?是不是又在為妹妹之事憂心?都是女兒不好,女兒無能,沒能將妹妹勸回來。”
對這個女兒,範氏總是多兩分耐心,“娘親無礙,瑤兒你先去坐。”
季星瑤乖乖坐下,孫嬤嬤又將事情說了一遍,一提到字條和金盞,季星瑤登時激動起來,“金盞?怎麼會是金盞呢?”
季淮安眉心蹙緊,態度卻平和,“我從不知此事!”
書卷顫抖著聲音道,“字條每次都是金盞給奴才的,說是大姑娘惦記二姑娘,囑托師太好生照顧二姑娘!”
金盞強自鎮定,求助的目光望向季星瑤。
季星瑤眸底寒芒乍現,給金盞使了個眼色。
金盞登時喊冤,“書卷你怎能冤枉我?大姑娘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你是知道的,大姑娘一向良善,便是踩死一隻螞蟻都舍不得,怎會讓人淩虐二姑娘!”
書卷被氣的麵紅耳赤,“分明就是你,你為何不認?”
“二公子!若不是金盞給我的字條,我大字不識幾個,哪裡能模仿得了夫人的筆記?”
金盞卻煞有介事的道,“你不能,那二公子也不能嗎?二公子才學出眾,又熟識夫人的字跡,模仿根本不在話下!”
見攀扯到了自己身上,季淮安深深的看了一眼季星瑤,她的丫鬟攀扯自己,她卻默不作聲!
他們是兄妹,不是仇人!
季星瑤微垂了眸子,淚落了下來,“二哥哥是要將事情推到我身上嗎?”
她的模樣委屈至極,似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季淮安似是今日才認識這個妹妹一般,“我將事情推到你身上?”
適才的字條他也是看了的,“瑤兒知我才學出眾,知我熟悉娘親的字跡,當也知曉我熟悉你的字跡!”
話到此處,他失望的笑了笑,“這字條上的字跡,未必無懈可擊,這裡、還有這裡,都是妹妹你寫字的習慣,雖模仿的極像,但細節之上處理的卻不夠!”
季城厲喝一聲打斷道,“夠了!到此為止,將這個丫鬟和小廝送去給弦兒處置,這事便了了!”
這真正應了那句,做不過推個辦事的仆婦出來頂罪罷了~
範氏瞬間想起今晨自己發的毒誓,聲音尖利兩分,“不行!”
她一心向佛,已經發過毒誓了,若是不查出真凶,她就得兒女不孝,不得善終!
不可以!她決不能讓這誓言變成現實!
但~對上三人看過來的眼神,範氏又心虛兩分,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夫君!推個丫鬟小廝出去,沒有人會信,不僅不能平息流言,還會讓我們尚書府,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她是為了尚書府考慮,不是怕誓言應驗!
季城沉思片刻,臉越發的黑了,吩咐道,“去將二公子和大姑娘的筆墨取過來!”
這就是要繼續追究下去。
季星瑤瞬間急了,撲到季淮安腳下,“二哥哥,你為何要冤枉我!若你真不願承認,妹妹願意為你背這個黑鍋!”
季淮安睜大雙眼,這話語是多麼熟悉,往日季星瑤與季清弦爭執之時,他常聽到,當時隻覺季星瑤極其懂事,心中更生憐惜。
可同樣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他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他啞口,季星瑤又轉向季城和範氏,“爹!娘!不必去取我與二哥哥往日筆墨了,女兒不孝,自小未能承歡爹娘膝下,若今日之事必要有一人擔責,瑤兒願意背上害妹妹的罪名!隻求爹娘不要怪罪二哥哥!”
她的委屈都寫在她的淚中,她如此退讓,倒讓季城夫婦心生憐憫。
範氏忙將她扶了起來,“瑤兒,你說的什麼話,是誰做的自然要誰承擔,娘知你心善,但你可想過,一旦這殘害手足的名聲落下來,你日後如何自處?還如何嫁入東宮做太子妃?”
“娘!”季淮安聲音中帶著被冤枉的不忿,“不是我!”
分明就是季星瑤啊,爹娘怎麼就看不清季星瑤在演戲呢?
“安兒!你不要再攀扯你妹妹了,爹娘會為你善後的!”範氏不悅道。
“娘!真的不是我!”
季淮安前日被蕭無塵踹了那麼一腳,是被小廝攙扶著過來的,此刻跌跌撞撞的去拉扯季星瑤。
“你說清楚,你說清楚到底是誰做的!”
季星瑤淚如雨下,“以往都是二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二哥哥說是我,我也不會反駁……”
她委屈至極,剛被扶起,又跪了下去。
“可是……二哥哥,娘說的對,當今太子妃的身子,已是強弩之末了,這個時候,我若落下殘害手足的名聲,等太子妃仙逝,我如何還能嫁入東宮啊……”
“我可以不為自己想,我自小孤苦,我不愛慕權勢榮華,但我不能不為尚書府考慮,不能不為爹和哥哥們的前程上心!”
她哭的聲淚俱下,字字句句都戳動了季城夫婦的肺管子,卻讓季淮安心底發涼。
季城眉峰蹙緊,“安兒,你身為男子,竟還不如你妹妹看的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