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誌，你快看看！這、這是怎麼回事？”
服裝廠的趙廠長額頭見汗，手裡捏著個小玻璃瓶，上麵印著歪歪扭扭的“縣城服裝廠出品”字樣。瓶裡的膏體顏色發暗，散發出一股劣質香精混合著工業油脂的刺鼻氣味。
林鳳霞剛回大院，屁股還沒坐熱，趙廠長就火燒眉毛似的找上門。他手裡的瓶子，乍看與她們的“錦鯉寶寶霜”有幾分相似，但包裝印刷的粗糙感、膏體的色澤和氣味，完全是兩碼事。
“這是什麼？”林鳳霞接過瓶子，擰開瓶蓋，湊近一聞，眉頭瞬間鎖緊。這絕非她們的產品，那股化學味直衝鼻腔，根本不是天然草藥應有的清香。
“這、這就是咱們廠‘出品’的寶寶霜！”趙廠長聲音都有些變調，既憤怒又焦急。“供銷社那邊炸了鍋！說最近總有人拿著這玩意兒去退貨，聲稱用了沒效果，孩子還起了紅疹子！供銷社的同誌眼睛毒，一眼看出是假貨，可擋不住有些顧客信以為真，現在風言風語都起來了，懷疑咱們的產品出了大問題！”
他前幾天還為產品熱銷樂得合不攏嘴，哪想到這麼快就冒出這種糟心事。這擺明了是有人惡意仿冒，而且用的還是坑人的劣質材料，這不單是砸林鳳霞的牌子，更是往他服裝廠臉上潑臟水！
林鳳霞心頭一凜。她立刻回想起小安國那句含糊不清的“壞…阿姨…偷偷…”看來，姓周的這女人，果然按捺不住動手了，手段還如此卑劣。
“趙廠長，這絕不可能是我們的產品。”林鳳霞語氣斬釘截鐵，“我們的寶寶霜全部采用天然草藥，氣味清淡，膏體細膩，您是親眼見過的。這東西，聞著就像是拿廉價化學品胡亂勾兌出來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趙廠長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裡的水都晃了出來，“可他們打著咱們廠的旗號招搖撞騙！這分明是有人想毀了我們！”
一旁的王嬸也聽明白了，氣得直拍大腿：“是哪個天殺的這麼缺德冒煙兒！鳳霞妹子辛辛苦苦搗鼓出來的好東西，效果擺在那兒，怎麼就總有人眼紅嫉妒，乾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趙廠長，供銷社那邊有沒有問清楚，這些假貨是從什麼渠道流出來的？或者，都是些什麼人拿去退貨？”
“供銷社的人說，拿假貨去退的人不少，都是些零散顧客，問起來也說不清具體在哪兒買的，大多含糊其辭，隻說是從小攤販手裡買的。但可以肯定，賣這假貨的就在縣城附近活動，神出鬼沒的。”
“趙廠長，這事兒絕不能善罷甘休。”林鳳霞眼中閃過一絲冷厲，“這不單是經濟上的損失，更是對我們名譽的踐踏。要是任由這些假貨敗壞了口碑，我們以後想再把產品做好，就難如登天了。”
“是啊！可咱們連是誰乾的都抓不到影子，兩眼一抹黑，怎麼查？”趙廠長愁得直搓手。
“趙廠長，您先彆急。”林鳳霞沉吟片刻，“既然他們仿冒了包裝，就離不開印刷。縣城裡能印製這種彩色包裝的印刷廠，攏共能有幾家？”
趙廠長蹙眉思索：“縣裡正規的印刷廠有三家。能印彩色包裝的，一家是國營大廠，管理非常嚴格，不大可能接這種私活。另一家是個集體性質的小廠子，聽說有時候會接點外麵的零散單子，管理上相對鬆一些。”
“那家小廠子，您覺得可能性大嗎？”林鳳霞追問。
“不能排除。”趙廠長點頭，“可我們也沒個正當理由去人家廠裡盤查啊，貿然上門，怕是會把人嚇跑。”
林鳳霞陷入沉思。硬闖肯定不行，隻會讓對方銷毀證據。
“媽媽，水…水…”小安國不知何時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小手扒拉著林鳳霞的衣袖。
林鳳霞抱起兒子，柔聲哄著，給他倒了杯溫水。小安國咕咚咕咚喝完，小手指著趙廠長放在桌上的那個假貨瓶子，奶聲奶氣地嘟囔：“壞…臭臭…”
“對，是壞東西，臭臭的。”林鳳霞附和著兒子。
小安國似乎對那瓶子很反感，皺著小鼻子，又含糊不清地指著縣城的某個方向，嘴裡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像是在說“印…印…好多紙…”
林鳳霞心頭猛地一跳！小安國的【靈性感應】！他這是在暗示她，假貨的包裝是在縣城那個方向印製的？而且，聽他嘟囔的“好多紙”，難道是看到了印刷的場景？
“趙廠長，您信我嗎？”
“信！我當然信你！”
“那好。”林鳳霞當機立斷，“您能不能立刻安排一個機靈可靠的人，去那家小印刷廠附近轉轉？就以服裝廠要印新一批宣傳單或者產品說明為借口，側麵打聽一下他們最近有沒有接過類似咱們這種護膚品包裝的單子。記住，不要直接問，多觀察，旁敲側擊。”
“這個法子好！”趙廠長眼睛一亮，“我馬上安排廠裡的采購科長老劉過去！他路子熟，嘴巴也嚴實！”
兩天後，采購科長老劉帶回了關鍵消息。那家小印刷廠最近確實承接了一批護膚品包裝的印製業務，數量不算太大，據說是個人找上門訂的，給的價錢比市價高出不少，廠裡看有賺頭就接了。老劉還費了些口舌，從一個相熟的排字工那裡打探到，來訂貨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說話帶著點鄉下口音，出手還挺大方。
這個描述，瞬間打開了林鳳霞和趙廠長心中的疑團。年紀、口音，以及她娘家就在縣城附近村子的情況，都與老劉打探到的信息高度吻合。她在印刷廠的那個親戚，十有八九就是在這家小印刷廠！
證據鏈條開始一環扣一環地拚接起來。
“太好了！總算揪住狐狸尾巴了！”趙廠長一拍大腿，就要起身，“咱們這就去派出所報案，讓公安同誌去查封那家黑心印刷廠，把那個女人抓起來！”
林鳳霞卻伸手攔住了他：“趙廠長，彆衝動。報案是肯定的，但不是現在。咱們得想個萬全之策，務必人贓並獲，讓她百口莫辯。更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把市麵上流竄的那些假貨儘可能地收繳回來，不能讓它們繼續坑害消費者。”
一個計劃在她腦中迅速成型。
林鳳霞讓王嬸幫忙，在大院和相熟的幾個家屬區悄悄放出風聲。就說“錦鯉寶寶霜”和“孕媽修複膏”因為品質出眾，市場反響太過熱烈，導致原材料供應一度緊張，目前產量有限。
為了回饋廣大顧客的厚愛，服裝廠決定在下周麗個特定時間、特定地點，搞一次“感恩回饋限時搶購”活動。屆時將有一批“特供”產品發售，數量不多，先到先得，並且為了防止黃牛倒賣，可能會采取一些“特彆的購買憑證”或者“每人限購數量”的措施。
周麗自然也第一時間聽到了這個“內部消息”。她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周麗覺得這是她將手頭積攢的假貨趁亂脫手，大賺一筆的絕佳機會。
她立刻聯係了幾個平日裡幫她散貨的小攤販，讓他們在林鳳霞公布的所謂“搶購”時間和地點附近提前占好位置，將她的假貨混在人群中伺機兜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甚至決定自己也喬裝打扮一番，親自到現場“督戰”，順便也賣點貨，多撈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