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果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林鳳霞看著腦海中那散發著微光的係統麵板,任務描述清晰得如同刻在視網膜上,冰冷的文字卻讓她心頭無端升起一股燥意。
昨夜陸偉光那句“以後這種事,會越來越多”的低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預見性。
窗外,天剛蒙蒙亮,軍區大院特有的晨間序曲已經奏響。
遠處傳來隱約的軍號聲,近處是鄰居們開門倒水、生爐子的細碎聲響。
然而,這份日常的平靜很快被急促的拍門聲打破。
“鳳霞!鳳霞在家嗎?”王嬸熟悉的大嗓門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焦急,拍門聲也比平時急促了許多。
林鳳霞壓下心頭的思緒,走過去打開門。隻見王嬸一臉愁容,眉頭擰成了疙瘩,全然不見昨日提及“活錦鯉”時的興奮勁兒。“哎呦,我的好鳳霞,出事了!”
“王嬸,您慢點說,出什麼事了?”林鳳霞心中一緊,隱隱有了預感。
“還能是啥事?孫紅家那虎子唄!”王嬸壓低了聲音,眼神往左右瞟了瞟,才湊近了些,“昨天從你這兒回去,孩子是睡踏實了點,可半夜又燒起來了!上吐下瀉的,比之前還厲害!孫紅抱著孩子去衛生所掛急診,折騰了大半夜,人都要急瘋了!”
林鳳霞的心沉了下去。
王嬸歎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擔憂和欲言又止:“這下可好……大院裡有些人啊,嘴碎得很,本來昨天看你家門口那麼熱鬨,就有人酸溜溜地說怪話了。現在虎子病得更重,那風言風語就更難聽了!”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鳳霞的臉色:“有人說……說你那福氣,是不是……是不是時靈時不靈的?還有人說得更難聽,說是不是虎子衝撞了什麼,沾了不該沾的喜氣,反而……唉!”
冰涼的感覺順著脊椎爬升。林鳳霞清晰地感受到了係統任務描述中“信任危機”和“衝撞言論”的真實壓力。昨天還門庭若市,今天就可能變成避之不及。
【任務時限:剩餘2天21小時】
係統的提示冰冷而無情。失敗的懲罰不僅僅是扣除福氣值,更是對她好不容易才開始建立的“福運軍嫂”聲望的致命打擊。
在這個人言可畏的環境裡,一旦被打上“不祥”或者“福氣反噬”的標簽,她和陸偉光,還有未出世的孩子,都將麵臨巨大的壓力和排擠。
“我知道了,王嬸,謝謝您告訴我。”林鳳霞定了定神,臉上恢複了平靜,隻是眸色深沉了幾分。她不能慌,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
“鳳霞,你……你可彆往心裡去,那些人就是見不得彆人好!”王嬸見她臉色不好,連忙安慰道,“嫂子是信你的!你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林鳳霞勉強笑了笑:“嗯,我知道。王嬸,我得去看看孫紅和孩子。”
“哎,也好,”王嬸點點頭,“你也彆往心裡去,那些爛舌頭就是見不得人好!不過你可得當心自己個兒的身子。”
送走王嬸,林鳳霞關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深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陸偉光的聲音從裡屋傳來,他已經穿戴整齊,一身挺括的軍裝。“剛才的話,我聽到了。”
林鳳霞轉過身,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裡沒有質疑,也沒有探究,隻有一種沉靜的注視。“孫紅的孩子病重了,大院裡有些不好的傳言。”
陸偉光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鬆開。他走到她麵前,高大的身影帶來一片陰影。“我早說過,這種事難免。”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你想去看看?”
“嗯。”林鳳霞點頭,“總不能任由流言發酵。而且,孩子確實病得不輕,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她腦中閃過係統麵板和自己零碎的知識,或許……
陸偉光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利弊。妻子身上似乎總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好運”,這種好運能帶來好處,比如他自己的演習立功,但也像一塊誘人的蜜糖,會引來無數覬覦和猜忌的目光,甚至帶來危險。
“去吧。”他最終開口,語氣平靜,“注意安全,彆累著自己。有什麼事,讓警衛員去找我。”他沒有問她打算怎麼做,也沒有質疑她的說辭,隻是給予了最直接的信任和支撐。
林鳳霞心頭微暖。這份不多言語卻堅實的信任,是她在這個陌生時代最寶貴的支撐。“好。”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沒有刻意做什麼,隻是帶上了一小罐家裡常備的紅糖,便匆匆出了門。
孫紅家住在筒子樓的一樓,光線有些昏暗。還沒走到門口,林鳳霞就聽到了裡麵傳來孩子虛弱的哭聲和孫紅壓抑的啜泣聲。
她敲了敲門。
門猛地被拉開,孫紅憔悴得幾乎脫了形,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看到是林鳳霞,她先是一愣,隨即眼淚決堤般湧出,聲音嘶啞:“林……林嫂子……嗚……”
“我來看看孩子。”林鳳霞側身走進屋裡。
屋子裡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嘔吐物難以掩蓋的酸餿氣。虎子躺在床上,小臉蠟黃如紙,嘴唇乾裂起皮,眼睛緊閉,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呼吸急促而細微,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哼唧。床邊的地上放著一個盆,裡麵的汙穢物觸目驚心。
小錢,孫紅的丈夫,一個年輕的戰士,蹲在床邊,雙眼通紅,滿是血絲,看著氣若遊絲的兒子,拳頭緊握,指節發白,臉上寫滿了焦慮、無助和深深的自責。
“怎麼樣了?衛生所的大夫怎麼說?”林鳳霞走到床邊,輕聲問道。她伸手輕輕探了探虎子的額頭,滾燙!再摸摸孩子的小手小腳,卻是一片冰涼。脫水很嚴重!
“大夫……還是說腸胃炎,打了針,開了藥,可喂什麼吐什麼,水都喂不進……”孫紅哽咽著,聲音裡充滿了絕望,“人都快脫形了……林嫂子,外麵那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我昨天帶孩子去你家……害了他……”
“胡說什麼!”林鳳霞立刻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彆信那些鬼話!孩子生病是身體原因,跟那些亂七八糟的有什麼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孩子!”
她的鎮定和篤定,像是一道光,刺破了籠罩在這個小家上空的絕望陰雲。
小錢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燃起一絲微弱的希冀,緊緊抓住這根稻草:“林嫂子,你……你是不是有辦法?求求你,救救虎子!”他聲音嘶啞,帶著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