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然入秋。
山民們或早或晚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魈鉞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也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隻是他卻仍然無法離開飛來峰,最多隻能夠在迷霧的範圍內自由活動。
每當魈鉞想要悄悄離開,不是被迷的失去方向,就是被藏在迷霧之中的瞌睡蟲再次放倒。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魈鉞才意識到這些小蟲子真正恐怖的地方。
經過李伯陽這麼些年的培養、篩選。
瞌睡蟲的品種和分支之多,估計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除了那些有實用價值、可以被馴化的品種之外,還有更多被李伯陽視為“失敗品”的分支。
這些瞌睡蟲藏在迷霧之中,儼然形成了一道天塹。
最起碼對於如今的魈鉞來說,這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天塹。
“又逃跑失敗了?”
笑嘻嘻的盤坐於瀑布之下,李靜姝的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次還好,不是被大兔子給拖回來的。”
無力的翻了個白眼,魈鉞同樣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好歹比你強,我在這待了那麼久了,就沒見你‘入定’成功過一次。”
“要是那赤發童子願意教我,我估計都學會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魈鉞的眼中不著痕跡的閃過一抹羨慕之色。
從小跟著李伯陽長大的李靜姝也許不清楚《感知法》的價值,但見多識廣的魈鉞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彆說是進階版本的《感知法》了。
哪怕就是最基礎的《呼吸法》,那也是魈鉞從未見過的秘藏。
僅僅依靠吃飯、呼吸就能夠擁有媲美精怪的強悍體魄……
這要是放在大夏,一定會顛覆無數大巫的認知的。
想想魈鉞自己的情況就知道了。
那可是經曆了九死一生,又消耗了無數珍貴的藥材,方才擁有如今的百戰之軀的。
“你要真想學的話,就直接和小弟開口唄!”
“他連小癸都教了,不可能不教你的。”
早就看出了魈鉞的那點小心思,李靜姝的話再次成功驚呆了對方。
“你說的是那隻人麵蛛?那可是精怪呀?”
在這個時代,知識是比食物更加珍貴的東西。
魈鉞從未想過李伯陽會外傳那些知識,所以也從沒有主動開口提及過類似的事情。
“那又怎麼樣?”
“小弟可不在乎這些。”
言罷,李靜姝狡詐一笑,便不再理會魈鉞,自顧自的再次閉眼尋找入定的感覺。
自幼看著李伯陽長大,李靜姝太清楚李伯陽的性格了。
要是自己能夠幫他找到一個自願的“實驗品”,他回頭肯定會誇自己的。
一想到這,李靜姝就不由得興奮了起來。
就連原本已經逐漸靜下去的心神,也再次回到了心猿意馬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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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魈鉞再次見到李伯陽的時候,是在那片早已被毀壞的竹林之中。
竹子的生長速度極快,在生長旺季的時候,甚至可能一天就能長個一米來高。
就算生長的慢一點,一個月時間也足以讓竹子生長到二十米左右。
也正是考慮到竹子極快的生長速度。
當初的李伯陽才會選擇把這種植物,當做自己的主要實驗材料。
“要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這麼茂盛的竹林居然會是在一個月的時間裡長出來的。”
十分謹慎地走在竹林之中,魈鉞就連稍微大一點的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畢竟他可沒忘記那一大群“人造牙豚”衝鋒,然後踩碎自己渾身骨骼的一幕。
“你們那裡沒有竹子嗎?”
似乎才注意到魈鉞的到來,正在忙碌的李伯陽抬了下頭。
此時此刻,李伯陽正在小心翼翼的砍下一截竹子,並且認真打磨著其中一段竹節。
比起竹林裡的其它竹子,這段竹節上的符咒十分完整,並且也沒有任何錯漏的地方。
“沒有,最起碼我沒見過這種自帶‘巫咒’的竹子。”
果斷搖頭表示否定,魈鉞越是了解李伯陽,就越是佩服對方的所作所為。
“當然了,按照入鄉隨俗的說法,這應該叫‘符咒’才對……”
隨手撿起一節被李伯陽扔下的竹子。
魈鉞伸手撫摸著上麵那個自己完全看不懂的符咒低喃道。
“‘咒’乃溝通天地鬼神的密語,是隻有巫才能夠掌握的不傳之秘。”
“我從未想過‘咒’居然會自然生長在一種植物身上,並且還真的能夠發揮出‘咒’的效果。”
說到這裡的時候,魈鉞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
“山神大人和我說過,這些竹子最初隻是一些普通的竹子……”
“是您通過不斷的培養和篩選,這才種出了這種能夠長出‘咒’的竹子。”
“要是您願意跟我一起前往大夏的話,我相信您一定會成為大夏的下一任‘共主’的。”
聽聞此言,這下輪到李伯陽有些驚訝的挑了下眉頭。
“大夏的‘共主’不是繼承製嗎?”
反複念叨了一下“繼承製”這個陌生的詞彙,魈鉞很快就理解了這個詞的意思。
類似的情況在這段時間裡經常發生,魈鉞早就已經習慣了。
“繼承製?很有哲理的一種說法。”
“對於大部分方國來說,他們的確是通過‘繼承製’來實現自身權力的轉移。”
“可是大夏不同,大夏的‘共主’是所有人公認、共同推舉的賢者。”
“這裡的‘人’既包括神,也包括巫,甚至還包括像我這般尋常的普通人。”
不等李伯陽追問,魈鉞就已經很熟練的繼續解釋了起來。
“因為在大夏的國度,‘共主’象征的不僅僅隻有權利,還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責任與義務。”
“如果私心太重、或者沒有履行共主的職責……”
“祖先們會憤怒,神明們也會親自降下神罰的。”
忍不住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李伯陽開始對大夏的共主產生了興趣。
“禪讓製?或者說推舉製?”
“通過推舉的方式挑選天下共主,然後讓高高在上的神明進行監督?”
“這聽上去的確有幾分可行性,但你們挑選出來的‘共主’真的就能夠做到天下為公嗎?”
“或者說,能夠對‘共主’進行監督的神明是否沒有私心呢?”
“在我看來,共主的權力與其說是來自於巫、來自於你們這樣的普通人,倒不如說是來自於那群似乎怕麻煩的神明。”
“你們大夏的那群神明,算是組建了一個變相版的‘元老院’嗎?”
“亦或者說,你們大夏的神明真的是自願組建‘元老院’的嗎?”
“這種人與神共治的盛世,到底是以什麼為基礎誕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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