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裡裡愣怔,看著籽棉衝到了自己跟前。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才不是什麼惡鬼呢,她不是!”
一邊說,一邊要去推開那些壯漢。
可壯漢穩如泰山,任憑籽棉怎麼推怎麼攘都紋絲不動。
實在想不出彆的主意,籽棉竟然低下頭,去咬壯漢的手,想從他手裡將大網給搶走。
壯漢直接揚起手,將籽棉給甩飛出去好幾米。
籽棉後背撞在飯廳的角桌上,疼得眼前發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痛得全身發抖,卻還努力地往宋裡裡跟前爬。
她要救小姐,一定要救小姐!
“籽棉,你趴著不許動,彆靠近這裡。”宋裡裡心口很痛,大聲的命令道。
籽棉眼淚簌簌而下,“我家小姐才不是什麼惡鬼呢,老侯爺,你怎可因為一個江湖術士的話,就對自己的親女兒動手呢,這繩子捆上去,小姐的確不會死,但全身都會留下疤痕啊!”
試問誰家的爹娘,會忍心自己的女兒傷痕累累?
“我看你也是被這惡鬼影響了,區區一個奴婢,都敢跟我如此說話!”老侯爺拍桌怒道。
而後又看向宋裡裡,“傷疤而已,日後擦上藥膏就能祛除,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給你驅走身上的惡鬼,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了侯府好!”
說著,就要讓壯漢動手。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動我家小姐!”籽棉急了,不管不顧的拽住那繩子。
她怕自己搶不過這群壯漢,就把繩子往自己身上纏。
鐵絲紮進她的身體裡,沁出的血珠很快就染紅了粗布衣裳。
壯漢有些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從這丫鬟手裡搶走繩子,估計得先把她弄死才行。
可殺人是要去蹲大牢的啊!
“籽棉,快把繩子解下來。”宋裡裡聲音嘶啞的命令道。
籽棉拚命搖頭,“我不,我不解,死也不解!”
如果他們要傷害宋裡裡,那就先把她弄死好了!
“聽話,他們暫時不敢殺我,所以你也得活著,否則到時候誰給我上藥啊。”宋裡裡繼續哄。
聽到這話,籽棉的心裡滿是酸澀。
偌大的侯府,與小姐有血緣關係的人有整整四個,可這四個人卻都隻想讓她受傷。
到最後,宋裡裡能盼著幫忙上藥的,居然隻有自己!
籽棉痛苦的閉上眼,將身上的繩子一點點扯下來。
“你自己也受傷了,回去先給自己上藥,然後等我回來。”宋裡裡說道,“上次買的藥膏我放在老地方了,你記得擦。”
聽到這話,籽棉愣了一瞬,這才重重點頭,“我知道了小姐,我在聽雨閣等你回來!”
“嗯。”宋裡裡朝她點頭。
老侯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直接一聲令下,“動手!”
十幾個壯漢齊齊動手,將宋裡裡給五花大綁後,就要送到祠堂去關起來。
照天一道長的意思,宋裡裡得先去祠堂關上七天七夜,等餓得徹底沒力氣了,這才能做法驅鬼。
宋裡裡也不反抗,任由自己被拖著離開。
隻是離開之前,扭頭看向了老侯爺,聲音裡泛著寒意,“彆趁著我不在就對籽棉下手,上次我就說過了,若是你們再敢傷害她,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怎麼動她,我到時候就怎麼還到宋梨身上。”
她,說到做到。
“快點把她弄走啊,這惡鬼肯定是又出來了,趕緊送到祠堂去!”沈海萍焦急大喊道。
壯漢們帶著宋裡裡離開了,鮮血淌落一路。
籽棉踏著這些血跡往外狂奔,直接衝回了聽雨閣。
她打開了窗前五鬥櫃的抽屜,壓抑不住狂跳的心臟,連帶著手都跟著顫抖著,要將抽屜裡的東西拿出來。
可手剛伸進去,旁邊就出現了一個人,直接把她給推搡在地。
是宋極星!
“二公子你要乾什麼!”籽棉焦急大喊。
宋極星並不理會,將抽屜拉出來仔細翻看,發現裡麵隻有幾盒藥膏和一堆雜物而已。
他俊朗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難道她真的是讓你回來擦藥而已?”
不可能啊!
依照宋裡裡現在惡鬼纏身的情況來看,難道不是說了什麼暗語,讓籽棉想辦法救她嗎?
宋極星一時間有些困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他乾脆把整個五鬥櫃的抽屜都檢查了一遍,扔得滿地都是東西。
籽棉心疼的蹲在地上撿,“二公子,你到底要找什麼,我家小姐這裡能有什麼,你仔細看看,這些玩意兒能有一樣你瞧得上眼嗎!”
宋極星低頭看了眼,心裡感覺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似的。
那五鬥櫃裡翻出來的,都是些平常要用的東西。
梳子,銅鏡,一些胭脂水粉,但最多的是金瘡藥和紗布。
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最便宜的那種。
便宜到,如今散落在地上,宋極星一眼看過去,都會下意識覺得本就是該丟掉的垃圾的程度。
宋極星原本還扶著五鬥櫃,聽到這話,隻覺得指尖跟紮到刺似的,飛快的將手給縮了回去。
“我這是在幫她,現在她惡鬼纏身,若是叫你幫忙出去找救兵,那身上的惡鬼趕不走,以後還會在家裡無法無天。”宋極星說道。
至於這滿地的便宜玩意兒。
等到時候宋裡裡身上的惡鬼驅了,給她買些新的不就行了?
籽棉蹲在地上將那些東西拾攏,聽到這話便停下來,仰起頭看宋極星,“宋二公子,我家小姐什麼時候無法無天了?”
“自打她從貞女堂回來,給我惹了多少麻煩,這還不叫無法無天。”
籽棉又問,“是我家小姐主動去招惹你們的嗎,她忍無可忍才做出的反擊,若是你們不來找麻煩,我們主仆就待在這聽雨閣裡,就連吃食都沒和你們在一起,算哪門子的無法無天!”
“……你和那個惡鬼共處一個屋簷下,肯定是被影響了,居然也學得如此詭辯。”宋極星擰起眉毛道。
他懶得和籽棉爭辯,直接揚長而去。
籽棉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的憂傷逐漸被堅毅取締。
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她輕聲喃喃道,“我不能哭,不能哭,小姐還等著我救她呢。”
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小姐。
她站起身來,走到了五鬥櫃跟前,又將手伸進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