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說,反倒讓宋梨愣住了。
還沒等得及問後悔什麼,宋裡裡已然開口。
“我後悔,沒能早點讓安樂郡主與你決裂,那樣的話,她哪至於聽了你的話來害我?”
什麼?!
宋梨瞳孔猛烈的震顫起來,手心冒出細密的冷汗。
難不成,宋裡裡剛才在外頭偷聽她和安樂郡主說話了?
宋梨想問清楚,卻又怕這是在詐自己。
努力深吸一口氣,咬牙保持鎮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總有一日你會懂的。”宋裡裡臉上掛著冷冽的笑,“夜深露重,若是心虛害怕,回家後記得反鎖房門。”
畢竟,不做虧心事,才能不怕鬼敲門。
宋梨臉色蒼白,仿佛真的有鬼來追,飛快的離開了。
望著逐漸被夜色吞沒的馬車,宋裡裡眼底笑意收斂,隻剩下無儘寒霜。
剛才,她的確偷聽了宋梨和安樂郡主說話。
也終於知道,上次她差點被拐賣的事情,明明能猜到和宋梨有關,卻就是找不到半點證據。
因為,宋梨是煽動安樂郡主去乾的。
拐賣她是這樣,賞花宴上設計讓秦心語換上那身衣裳也是這樣。
而宋梨手不沾血,隔岸觀火。
甚至就算現在知道了真相,宋裡裡也無法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畢竟,宋梨隻是個“無辜”的旁觀者,行凶的人可是安樂郡主啊!
而安樂郡主自然也不可能承認,此時鬨大,隻會不了了之。
“宋梨,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的。我會想到辦法,讓你親口承認這些罪行的。”宋裡裡輕聲喃喃道。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宋裡裡說完,轉身要回去休息時,餘光撇見了後山林子裡的那抹火光。
眼神瞬間又警惕起來。
剛來山莊那天,她便看見了林子裡的火光,大半夜的就會亮,快天亮時才會消失。
原先隔得很遠,她便沒有放在心上。
可這幾日觀察下來,火光一天比一天近,今日更是直接到了林子邊緣!
宋裡裡眯起眸子,抽出腰間的鞭子便摸了過去。
原本以為是不懷好意之人,卻發現居然是熟人。
升起的篝火旁,男人正負手而立,身上的墨藍色衣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跳動的火焰又在他周身打出朦朧光圈。
那張俊朗的臉即便是若隱若現,也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侵略性和壓迫感。
“靖王殿下,”宋裡裡走上前,聲音裡透著疑惑,“你怎麼會在這裡?”
遲聿抿緊薄唇,“閒來無事,夜獵。”
“那這幾日夜裡的火光,也都是王爺?”
“嗯。”
宋裡裡鬆了一口氣。
不是歹人就行。
她的臉頰被烘得暖洋洋的,聲音泛起輕快,“王爺這幾日總來,看來收獲頗豐,今夜都獵到什麼好貨色了?”
話音落地,這才發現篝火旁空空如也。
前幾日戰況如何尚且不知,但起碼今晚是“慘敗”。
尷尬了。
宋裡裡真想給自己兩下,死嘴怎麼那麼快!
她取下腰間的囊袋,試圖轉移話題,“怎麼口突然那麼渴。”
喝得太快太急,有幾滴便沿著嘴角滑入脖頸,沾濕了衣襟。
宋裡裡想去擦,餘光卻撇見遲聿正盯著自己看。
他本就站在高處,此刻幽邃的眸子自上而下的俯望著她,從中可以窺伺到複雜的情愫。
突起的喉結,也狠狠地上下滑動。
視線對視,宋裡裡心口沒由來一慌。
而後,又覺得自己沒出息。
遲聿不過是渴了而已,她有什麼好慌張的。
“王爺要來一口嗎,很好喝的。”宋裡裡遞出囊袋。
遲聿接過,沒客氣的喝了起來。
那又急又猛的樣子,一看就是渴太久了。
但宋裡裡忽然反應過來,這囊袋自己是對嘴喝的,遲聿也對嘴喝了,那他們兩個人豈不是間接的接吻了?
可看遲聿的樣子,好像完全不在意。
宋裡裡也就不好意思說了。
她感覺這篝火越烤越熱,整個人都在發燙,於是往旁邊挪了挪。
麵上風輕雲淡,努力找話題道,“對了王爺,先前有件事忘記跟你說,那人伢子和土匪關押人的手法幾乎一模一樣,你說,他們是不是一夥的啊?”
剛問完,旁邊就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響。
宋裡裡扭頭,發現囊袋已經掉在了地上,沒擰蓋,正嘩啦啦的往外淌。
“我的女兒紅!”宋裡裡心疼壞了。
下一瞬,遲聿也朝著她的方向倒。
宋裡裡手疾眼快,將他給扶住了。
“王爺你沒事吧,我、我這女兒紅可沒有毒啊,剛才我也喝了的,沒有事的。”宋裡裡生怕遲聿懷疑自己下毒,開口解釋道。
但遲聿並沒有回答。
“王爺,你哪裡不舒服,堅持一下,我下山帶你找大夫?”宋裡裡又問道。
靠在她肩上的遲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這是……喝醉了?
宋裡裡掰過他的臉,果然窺見眸底有紅暈逐漸暈染開。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遲聿剛才也就喝了兩口吧,居然就醉成這個樣子。
真是沒想到,遲聿文武精通,殺伐果戮,是眾將士心中無所不能的靖王殿下。
結果在喝酒這件事上,一杯就倒。
宋裡裡歎口氣。
醉成這個樣子,若是把他一個人留在林子裡,很容易出事的。
她扶著遲聿,將人帶回了山莊。
好不容易把人放在了榻上,宋裡裡已經累得身上起了層薄汗。
她抬手隨意擦了擦,人半跪在遲聿身旁,低頭給他脫外衫。纖細皙白的手指剛勾上腰帶,遲聿卻猛然睜開眼,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雖未說話,但黑眸裡已經染上了極強的侵略性。
手勁很大,宋裡裡感覺自己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王爺你彆誤會,我隻是想讓你睡得舒服一點而已。”
“裡裡?”遲聿微眯著眸子,似乎剛辨清麵前的人。
宋裡裡點頭,“是我,宋裡裡。”
話音落地,遲聿重新闔眼,手上鬆了力道,卻沒有放開。
宋裡裡嘗試好幾次都沒掙脫開,喊遲聿也喊不醒。
有點鬱悶了。
喝醉的人不都應該跟爛泥似的癱著嗎,遲聿怎麼卻跟鐵鑄的一樣,死活也弄不開啊!
胡亂想著,宋裡裡也困了,便在旁邊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宋裡裡一睜開眼,便正好和遲聿那雙幽深的眸子對上。
她如被針紮似的彈起來,結果越慌越亂,反倒手滑又摔在了遲聿身上,整張臉都埋了下去,有什麼蓄勢待發的東西,隔著布料和她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