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即將抵上薑無言脖子的時候,外頭傳來了那些“村民”的謾罵聲和嘈雜的腳步聲。
他們趕過來了。
蕭瑾序收了匕首快速地站在薑無言身旁,抓著她的胳膊說:“我保護你,彆怕。”
薑無言:“……”
她脖子上立起的寒毛還沒消退。
蕭瑾序終究沒能實現保護薑無言的“承諾”,因為在偽裝成村民的土匪賊寇追進山洞裡來的時候,他的人也終於趕上了!
這幫土匪賊寇被蕭瑾序的人當場控製住,接下來拯救洞中這些可憐女人的任務,自然也交給蕭瑾序的人,他會安排女醫,會安排專業的人來負責。
不管是池中還是大缸中的女人,情況都不正常,不了解不懂的人,最好彆因為同情憐憫急著去拉她們上來,不一定就對她們好。
薑無言聽著周遭忙碌嘈雜的聲音,甚至連蕭瑾序一時半會都顧不上她,她拄著盲杖,獨自慢慢走了出去。
她存在感一向弱,竟也沒人注意到她的離開。
不,還是有人的。
她剛出洞口,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停下腳步,那人見狀,就衝到她麵前,朝她跪了下去,不說話,就給她磕頭。
薑無言:“……”
她直接道:“有事便說。”
大丫又磕了幾個頭,才抬起臉來:“大姐姐,之前拿石子砸了你,是我不對,但我也是為了救你們。隻是不敢直說,才用那種法子,您美麗善良,不會跟小的計較的,對嗎?”
薑無言忍著沒笑,板著臉:“既如此,你這會來做什麼?”
這小姑娘,機靈是有的,還能擺脫蕭瑾序派去看著她的人跑到自己這來,這會還想給自己言語陷阱。
隻是小孩畢竟是小孩。
她還想假裝下難以啟齒,薑無言已經繞過她要走了。
小孩連忙抱住薑無言的腿:“大姐姐,你收留我吧,我很能乾的,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我隻求能有一個安身的地方,能有一口飯就足夠了!求求您了!”
薑無言一手下放,落在小孩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我不喜歡跟我耍心眼的小孩。”
她的動作語調堪稱輕柔,卻讓小孩發顫恐慌。
小孩再次拉住想要走的薑無言,下了決心般脫口道:“我、我是想請你救救我娘親!”
“裡麵的人會安置好你娘,和其他那些受害的女人。”
“不、不一樣!”小孩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選擇說出來,“我娘她一直想回家,隻有你有辦法,幫我娘回家!”
小孩小心地揪住薑無言的衣角:“我不知道,這些人會把我娘她們送去哪裡,是不是會去另一個回羊村?我、我沒辦法相信他們!而、而且……剛剛,你和那個大哥哥的話,我、我都聽到了!”
她仰起頭,臟兮兮的臉上,是盛滿孩子清澈且期盼地望著薑無言的眼睛:“您那麼厲害,一定有辦法算到我娘親的家在哪的對不對?”
薑無言沒有馬上回答她,手往下,輕輕觸摸小孩的臉龐……
“這孩子挺可憐的,你不幫幫她?”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小孩嚇了一跳,她立馬縮在薑無言身後躲了起來。
不知何時跟出來的蕭瑾序很無奈:“是我把你從陶大財那偷出來,也是我讓人來救你娘她們,怎麼你怕我不怕她?”
“可能你長得嚇人。”薑無言淡淡道,看不出在開玩笑。
蕭瑾序不依:“你瞎了眼的,我長得如此俊秀……”
她確實眼瞎!
薑無言沒理他,將小孩拉了起來,再次碰了碰她的麵頰,道:“你先進去,將你娘看好了。”
她意有所指地在小孩肩上點了點。
小孩明白過來,控製不住揚起笑臉,大聲喊著:“是!”
然後就重新衝向山洞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薑無言答應了她什麼。
蕭瑾序走到她身旁:“這小孩身份不簡單,那些人看似打她罵她,卻很在意她,你若想留她在身邊,怕是不妥。”
薑無言卻好像在發呆,蕭瑾序戳了下她的肩,才讓她回神。
“人現在在你手裡,你來問我?”
蕭瑾序則頗有興味地問:“你剛在想什麼?”都發呆了。
薑無言不欲在此事上與他多談,轉身往旁走去:“太子殿下這會來找我,可還有事?”
太子的人來了,言語間不免透露了蕭瑾序的身份,這會再裝不認識就沒意思了。
“就是感覺有些神奇,這事進展得太順利了。”
“殿下覺得這事還有蹊蹺。”
“有沒有不知道,就是……我還未享受過‘順利’的滋味。”
他好像生來就一直在倒黴,不管什麼事,都得一波三折才堪堪達成,往往需要他比常人還堅硬的心腸和心誌。
可這次……
他看向薑無言,笑道:“你說你是瘟鬼,而我是個倒黴鬼,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倆處一塊,剛好就撥亂反正了呢?”也就是負負得正。
薑無言有點愣怔。
她從小聽到了太多斥責她、辱罵她的話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
蕭瑾序好像隻是隨口打趣了那麼一句,隨即又道:“雖然與你相處不過短短一天兩夜,但你這人確實有點意思,孤都有些舍不得你了。”
言語裡充滿了惋惜。
乍一聽有些曖昧意思的不舍,再一聽,卻像是她馬上要死了似的。
薑無言將剛剛泛起波瀾的心緒歸攏,道:“殿下還是不要說這些令人誤解的話好。”
她站定,側身對上蕭瑾序:“若您與家妹真成了好事,我可還得叫您一聲……”
她朝他傾身過去,氣息與他交纏上:“妹夫~”
蕭瑾序心頭有些癢癢。
抬手時,她卻退了回去,讓他隻捕捉到空氣中她殘留的香味。
他不甘心,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重新拉扯了回來,低頭湊在她的耳邊:“大姨子可能誤會了,孤沒有彆的意思,孤隻是想問問大姨子,關於……繞心眠的事。”
他成功看她神色僵硬,這才放開她,語氣可憐:“大姨子既然知道,應該明白孤的不易,真的不幫幫孤嗎?”
繞心眠是一種毒,發作時,就像心臟被啃食一樣,疼痛難忍不說,心臟是人體的發動機,一旦心臟出現問題,人也就廢了。
這毒還會讓人因為心悸心慌等原因變得暴躁易怒……不會輕易死,但會一直折磨著人。
試想一個太子,不僅身體狀況堪憂,且連情緒都控製不住的話,又如何穩坐儲君之位呢。
薑無言微微低頭,輕風吹拂起她的發絲,在臉頰上輕掃著,讓她看起來似乎透露了幾分羞澀。
她道:“我確實能解這毒。”
蕭瑾序眼眸微睜,聲音沉沉:“是嗎……什麼時候能解?”
“現在就能。”
薑無言抬起頭來:“請太子殿下,寬衣。”
“什麼?”
“就是您,把衣服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