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蹲在灶台邊刮蛇皮。
蛇血浸透了粗布圍裙,
不愧是妖獸肉,菜刀都有些砍不動,非得讓他動用玉刀。
至於用治療靈草的玉刀割肉,是否衛生,則不在陳業的考慮範圍內。
見油鍋冒煙,陳業手忙腳亂將醃好的蛇肉滑入鍋中,滋啦一聲爆響,淡淡腥氣混著薑蒜在鐵鍋裡翻騰。
一股馥鬱的香味蔓延開來。
勾得陳業大吞唾沫。
更不用說在偷看的青君了。
小女娃踮著腳望著:“師父,你在乾什麼呀?”
陳業白了一眼正在含手指的徒弟:“你說呢?剛剛出門找師父乾嘛?”
青君不好意思地低下腦袋:“剛剛見師父不見了……就想去看看師父去哪了。”
起床時,沒見到陳業,小女娃心臟猛的一滯。
她還以為是師父想要拋棄她們,這才在臨走前好吃好喝地對她們。
這寒冬臘月,要是沒了師父,豈不是等死?
幸好,師父沒有走……
要走,起碼等她們長大點吧!
“青君,你想家嗎?”陳業忽然問道。
青君不是孤兒,她出身於一個大家族——月犀湖徐家。
他也是從何奇口中聽到月犀湖坊市,才想起這在遊戲劇情中不足稱道的背景設定。
小女娃愣住,含著手指怯生生問著:
“家,這裡不是青君的家嗎?”
陳業忽然察覺不對,試探道:“你就不記得月犀湖了嗎?”
小女娃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也罷,忘了也好。
那段記憶對青君而言不過是一場浸透苦水的噩夢。
她出生時,天生霜雪般的銀發被視作祥瑞,族內人誤以為是某種靈體。
結果測試資質後,卻發現她連靈根都沒有。
俗言道,捧的越高,摔的越慘。
恰好徐青君的父親徐不晦,正準備突破築基期。
在有心人暗中挑撥下,
既有人稱徐青君乃不祥之兆,又有人稱這是野種。
讓徐不晦夫妻心生嫌隙——畢竟,父母雙方都是黑發,怎的生出個銀發?
除此之外,又有族老認為青君不過是個凡體。
不如直接殺了,省得影響徐家名聲。
總之,
最後青君的娘親帶著青君逃到三千大山,卻還是被徐家人找到。
她匆忙之下,將青君托付給陳業。
前身的那段記憶格外清晰。
男人大喇喇地在林間溪水衝洗著身子,眯著眼睛睡覺時。
突然,一個仿若月宮仙子的女修從天而降。
月光在她眉骨雕出寒玉冷光,染血的素紗下絕美的容貌若隱若現。
饒是一向厚臉皮的前身,見此美人,都知道羞恥,下意識地捂住身子。
“替我照料她一年,一年後,定有厚報!”
女修嗓音發顫,將繈褓推入前身懷中,指尖劃過女兒胎發,便毫不留情的踏劍而去。
一晃七年過去,那女修卻從未出現在前身眼中。
要麼是被迫不能來尋。
要麼是在起初的護犢情深後,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不過一個凡胎,死了再生罷了……
陳業覺得後一種可能更大。
他夾起一塊蛇肉,輕輕吹涼,塞入白毛團子的小嘴中。
“青君隻是來看看師父乾嘛而已,不想吃啦……”
小女娃話這麼說,嘴卻很誠實的一口包下。
兩眼一亮:“好吃!”
陳業微微一笑,又有些感慨。
當年蜷在被褥裡抽噎的奶團子,曾奮力用小手抓著娘親的手指。
可如今,她已經記不清娘親的存在了。
“有師父呢。”
在青君奇怪的眼神中,陳業忽然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女娃鼓了鼓腮幫。
看在蛇肉的份上,就原諒這一次師父的摸頭了!
陳業樂嗬嗬地看著小女娃,她年齡太小,還掩蓋不了自己的情緒。
這時氣鼓鼓的模樣,像極了河豚。
陳業又塞了一塊給女娃。
“嗚啊!”哪怕嘴裡還沒吃完,小女娃從心的張大嘴巴
見狀,陳業乘機再伸出手,揉著小女娃毛茸茸的腦袋。
……
妖蛇肉的口感非常不錯,入口嫩滑。
就連胃口比較小的知微,都難得吃了一大碗。
看來,在自己的手藝下,遲早能給兩個乾瘦瘦的女娃,養得白胖胖的!
除此之外,陳業驚喜不已。
這妖獸肉,竟然能增長功法的熟練度!
【重身法小成:40100】
【長青功大成:50200】
一頓飯吃下來,足足漲了十幾點。
修行,果然還要食補!
陳業估計了下,以大成的長青訣修行速度,他起碼還要修行五年才能突破到練氣五層。
更彆說築基。
在修真界中,對其他修者而言,若是六十歲前無法突破到築基期,那便幾乎不可能再築基。
陳業不知道有熟練度麵板的自己,會不會也是如此。
他既然有金手指,自然不會滿足現狀,心中同樣有著修仙夢。
“最好還是要在六十歲前修行到築基期,那得儘快提升長青功的境界。起碼得突破到專家!”
陳業思量未來的發展,他已經四十歲,隻有二十年的時間,必須精打細算。
圓滿之後的境界,名為專家。
在麵板中,即使一個技能到達圓滿,能展現出的效果依然在它本應有的範疇內。
麵板最核心的玄妙之處,正在於突破圓滿後的質變!
“還是要賺錢,有靈石一切都好說,這樣就能用回氣丹提升技能了……”
陳業正如此想著,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砰砰!陳道友,在嗎?”
來人是一個不怎麼熟悉的散修,背著竹筐,臉色焦急。
此情此景,頓時讓陳業回想起,剛穿越的那一天。
黑老漢便是這副焦急神情,讓他幫忙治療靈草。
前身以前,便是靠著這些熟客過日子。
這還是這麼多天來,陳業接到的第二單。
“陳道友,我的明煙花昨日受了冬寒,今日萎靡不振,你快幫我看看。”
散修連忙將竹筐解下。
竹筐內,這株火紅色的靈花蔫垂如霜打,葉緣泛起冰藍紋路。
陳業指尖剛觸及明煙花葉片便覺寒氣刺骨:“這是寒毒入髓,道友可是將靈花存放在火窖中?火窖莫非出了差池?”
散修急得搓手,聞言神色訕訕:
“前日坊市火石漲價,我貪便宜買了批陳年貨陳道友不愧是咱們棚戶區的靈植師,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陳業臉色鎮定,心下卻暗鬆一口氣。
對於寒毒入髓的靈花而言,去疾刀決效果不大。
更多則需要雲雨術的滋養。
他前不久已經步入小成,治好寒毒綽綽有餘。
陳業撚起玉刀,玉刀上還殘著蛇血。
散修見了一急:“陳道友要不要把刀擦乾淨?”
“無妨。”
陳業話語未落,玉刀已泛起青芒,刀尖如蜻蜓點水,沿著葉脈遊走時竟有冰碴崩裂聲。
去疾刀訣圓滿境界在此刻展露無遺,控製精妙。
【去疾刀訣熟練度+3】
陳業眉心卻是一蹙,此時恰好值嚴寒雪雨天氣,寒毒受周遭環境不斷滋生,被剔除處竟又生出新冰紋。
“取火石來!”
他低喝一聲,散修忙不迭掏出塊火石。
陳業玉刀刮過火石,刀鋒霎時騰起青焰,劃過葉莖。
散修驚怒交加,沒料到陳業拿火石是為了燃刀,忍不住想伸手將明煙花搶回。
幸好此時鄰居何奇聽到動靜,上前按住散修肩膀:
“懂不懂道理!靈植師治療靈植時,不要指手畫腳!”
何奇身材乾瘦,但手中勁道不小,摁得散修動彈不得。
散修眼珠子都紅了:
“他算得上什麼靈植師!明煙花雖是火屬靈花,可它不能觸火!”
何奇聞言一怔,
但他定力十足,明白陳業身為靈植師,該有他自己的考量。
況且,就算陳業治壞了,也不關他的事,
念此,何奇沉聲道:“你急什麼?讓他先治了再說!”
“治壞了,他也沒靈石賠!”
散修見陳業已經在刮明煙花,知道事情沒有轉圜餘地,如喪考妣。
門邊,兩個徒兒也緊張地扒拉著門框,一黑一白兩個腦袋挨在一起,偷看著外邊。
陳業老神在在,心如止水,全然不顧兩人的爭執。
那縷青焰看似劃過明煙花,但在圓滿級的去疾刀下,被控製得精妙無比,顫動的火焰,僅僅掠過那層冰紋。
“哢嚓——”
青焰掠過,冰碴碎裂聲不停。
何奇看出門道,眼神一凝:“神乎其技!陳道友這手活火鍛冰,月犀湖靈植師也未必使得出!”
散修手一抖,他揉了揉眼睛,仿佛見了鬼似的。
他明明看見青焰刮過葉脈,可明煙花卻沒半點萎靡之象,反而越加精神。
陳業左手掐雲雨訣凝出薄霧護住花蕊,滋養著靈花,重振元氣。
右手焰刀翻飛如蝶,冰藍毒紋在青火中化作嫋嫋白煙。
當最後一縷寒毒消散,明煙花驟然舒展葉片,花苞迸裂時竟有暖意撲麵。
猩紅花瓣層層綻開,花心處凝結的冰珠此刻化作滾燙靈露,滴落時在雪地灼出小洞。
陳業玉刀一轉,笑吟吟地看向那個散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