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將天地都撕裂。
徐鋒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之人,在無儘的黑暗中沉浮,意識逐漸模糊。
猛然間,他驚醒過來,全身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巨石碾壓過一般。
濃烈的藥味嗆入鼻腔,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
他艱難地想要撐起身子,卻發現四肢無力,一陣陣虛弱感襲來。
勉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古色古香的景象。
雕花木床,青紗帳幔,屋內的陳設透著一股陌生的氣息。
床邊,一麵銅鏡中映出一張蒼白少年的臉。
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眉眼間卻隱隱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銳利。
“這是……何處?”
徐鋒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般難聽。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三公子,您醒了?”
徐鋒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青色衣裙的侍女,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走進來。
侍女約莫十四五歲,眉目如畫,正值含苞待放的年紀。
“藥?三公子?”
徐鋒腦海中一陣刺痛,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北涼王徐驍……庶子……徐鳳年……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一段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交織、碰撞,讓他頭痛欲裂。
“我這是……穿越了?”
徐鋒終於明白過來,他穿越了,魂穿到了一個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成了北涼王徐驍的第三個兒子,一個不受寵的庶子。
“三公子,您先把藥喝了吧,仔細身子。”
紅薯見徐鋒愣神,輕聲提醒,將藥碗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
徐鋒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個清秀可人的侍女,心中暗自思忖。
紅薯,原主的貼身侍女,也是徐驍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他微微抬手,示意她將藥碗放下,聲音低沉而沙啞:
“放那兒吧,我稍後再喝。”
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紅薯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一向懦弱的三公子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她將藥碗放在桌上,輕聲說道:
“那奴婢先告退了,公子您好好休息。”
“嗯。”
徐鋒隨意地應了一聲,目光卻落在了桌上的一本手抄本上。
那是《基礎吐納術》。
北涼王府每個子嗣都要學習的基礎武學,用來強身健體,打熬筋骨。
原主因為身體孱弱,一直沒有認真修煉,隻是草草翻閱過幾遍。
徐鋒隨手翻開書頁,一行行蠅頭小楷映入眼簾。
突然間,他感覺眼前的文字仿佛活了過來。
原本晦澀難懂的口訣,此刻卻變得清晰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呼吸、吐納、氣血運行……
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每一個步驟都了然於胸。
甚至,他隱隱約約看到了這本《基礎吐納術》之外的某種更高深的東西。
腦海中,一條條更加玄妙、更加高效的行氣路線逐漸成型。
“這……莫非是《大黃庭》?”
徐鋒心中震驚,他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將一本基礎的吐納術,推演成了一門高深的內功心法。
窗外,隱約傳來一陣嚴厲的訓斥聲,夾雜著幾聲無奈的歎息。
“明日去聽潮亭抄書!沒抄完不準吃飯!”
這是北涼王徐驍的聲音,語氣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不用猜也知道,被訓斥的對象,肯定是那位世子殿下徐鳳年了。
徐鋒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心中卻是一片清明。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北涼王徐驍的庶子,那就好好地活下去吧。
他深吸一口氣,按照腦海中推演出的《大黃庭》行氣路線,開始運轉內力。
絲絲縷縷的內息,沿著經脈緩緩流動,最終彙聚在丹田之中,如同一顆種子,生根發芽。
“呼……”
徐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隻覺得渾身舒泰,精神煥發。
他抬起手掌,一縷淡淡的金色氣旋,在掌心凝聚。
“啪嗒。”
窗邊的一盆蘭花,在金色氣旋的催動下,瞬間綻放出嬌豔的花朵。
“這……就是內力?”
徐鋒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他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了武道的大門。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三公子,聽說你病了,王爺特意讓我給你送些補藥來。”
徐鋒眉頭微皺,來人是褚祿山,徐驍的親信,也是北涼軍中的悍將。
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此人來者不善。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褚祿山走到床邊,將一個精致的木盒放在桌子上,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徐鋒。
那笑容,怎麼看都帶著一股子不懷好意。
“三公子,您身子剛好,可得注意著點兒。”
褚祿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有勞褚將軍關心了。”
徐鋒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拱了拱手。
“嗯,那就好。”
褚祿山點了點頭,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
他突然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三公子,這庶子…就該有庶子的覺悟,安分守己才是正道,您說…是不是?”
徐鋒心中一沉,看來褚祿山這次來,不隻是送藥這麼簡單,更像是在敲打他。
他低著頭,聲音虛弱,表現得十分順從:
“褚將軍說的是,我…我明白。”
“哈哈哈哈,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褚祿山滿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徐鋒的肩膀,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那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徐鋒的心上。
房間裡再次恢複了安靜,徐鋒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庶子就該安分守己?
真是可笑!
夜幕降臨,寒風凜冽。
徐鋒獨自一人,在庭院中緩緩踱步。
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是在暗中修煉輕功。
這是他根據《基礎吐納術》中的身法,結合自己的理解,推演出來的一套步法。
腳尖輕點,身形如風,悄無聲息。
“沙沙……”
腳下的積雪,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踏雪無痕?”
徐鋒心中一喜,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輕功練到了如此境界。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
徐鋒心中一驚,猛地轉身。
隻見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女,正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盯著他。
少女麵容清冷,眼神銳利如刀。
青鳥,徐驍的死士,也是徐鳳年的侍女。
“青鳥?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徐鋒故作鎮定地問道,心中卻暗自警惕。
“巡夜。”
青鳥惜字如金,眼神卻像刀子一樣,似乎要將他看穿。
徐鋒裝出一副夢遊的樣子,揉了揉眼睛:
“哦,我……我睡不著,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