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她猛然睜開眼睛,身體忽然變輕,那張緊緊蓋在身上的被子消失了,耳邊是陌生男子的聲音。
沈聽雨已經愚蠢的被被子蓋過一次,吃過虧後,她都是睡在四角角落這個位置。隻要她站起身來,就能掀開被子,再也不會被被子蒙住出不來了。
而此刻,她從被子裡整個掉在床下,一個身穿夜行衣的男人站在她的床前,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她睜著眼睛,看著他手中的鋒利的匕首。
頓感遍體生寒,他想殺了她!
如果不是殺手不知道布娃娃就是她國師本人,此刻,她已經成為了男人的匕下亡魂。
她害怕的瑟瑟發抖,想悄悄藏在床下的角落。
一點點挪動身體,因為擔心被刺客發現她是活的能動,挪動的速度堪稱龜速。
她沒想到,居然會有人來刺殺她!
難道是馮若南被抓入獄,想要在臨死之前拉她做墊背?
還是因為她今日在朝中告訴孫大人,他的愛妻肚兜被人政敵偷穿在身上,丟了麵子。
又或者是她無形中得罪了哪位大人,礙了誰的眼嗎?
無論是誰,她都沒有料到。
然而砰的一聲,隻見有什麼暗器從窗戶飛入。
短箭急促射出,打破夜色的寧靜,黑衣人皺了皺眉,敏捷側過身體,短箭驚險的擦著他的肩膀而過,劃出一道淺色的血痕。
顯然那支短箭是朝著黑衣人的心臟而去。
順著短箭射出的方向,她看到了嚴肅板著一張小臉的安池。
她看得微怔了一瞬,看向安池的眼睛裡,全是希望。
身體挪動的幅度變大,快!快藏起來。
安池手持長劍,衝了上去,同時大喊了一聲,“來人,有刺客。”
然而院子外麵靜悄悄的,如死寂一般,什麼動靜都沒有。
沈聽雨一拍腦門,有些懊惱。
是因為她說過,讓宮人不要靠近她的院子,所以她的院子外麵連半個守衛的士兵都沒有。
這下緊急關頭,她需要保護的時候,除了安池,外麵一個人影都沒有。
屋內一片黑暗,正是安寢的時候,連一絲燭光都沒有。安池和刺客在黑暗中打了起來,兩人勢均力敵,一時間難分高下。
黑衣人的身手很好,他並不戀戰,被人發現後邊打邊退,而安池死死的纏著他,不讓他逃走。
他們之間打鬥的速度很快,戰況焦灼,沈聽雨看得有些緊張。
忽然黑衣人抓住機會,灑出迷藥,想要翻窗而逃。
安池已經屏住呼吸,卻還是吸入了一些迷藥,她晃了晃腦袋,定了定神,聲音已經開始飄忽搖擺:“皇宮之內,豈能容你安然逃走。”
她揮出凜冽的一劍,直擊男子要害,緊咬著黑衣男子不放,不肯讓他靠近窗邊,破窗而逃。
黑衣人一凜,他沒有多少時間跟安池再打下去,隻想著迅速脫身,於是他故意受了安池一劍但避開了要害,極近距離之下,揮出一掌。
將安池擊飛出去,二人兩敗俱傷,但黑衣人博得一線逃跑的生機。
沈聽雨看到安池受傷,口吐鮮血,心中無比擔憂。
“你休想逃走!”安池窮追不舍,始終不肯讓他輕易離開。
黑衣人眼中殺意漸濃,而此時安池吸入的迷藥開始奏效,堅毅的眼神開始逐漸渙散迷離。
安池細微的異樣,最先被時刻關注著她的沈聽雨發現。
她焦急的來回踱步,心道了一聲:糟糕!安池有危險了!
趁著黑衣人不注意,沈聽雨速度很快,她熟練地爬到桌子上,將一個珍貴的彩色琉璃盞推倒在地,而後迅速藏到另一張桌子上的盆栽背後。
琉璃盞憑空掉落摔碎的聲音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
他瞬間警惕起來,環顧四周,無情的眼神盯著地麵上的碎片,“誰?出來。”
“誰人擾吾清修!”
沈聽雨裝作一副被打擾後的惱怒,聲音冰冷中透著一絲危險的怒氣:“原來是房間裡進來了一隻老鼠。”
借著物件的遮擋,她一邊說一邊環著屋子跑,營造出一種聲音無處不在的神秘感。
黑衣人愣在原地,他果然疑惑了,沙啞著聲音問道:“誰在裝神弄鬼,出來,我看到你了。”
沈聽雨抬眸,黑衣人看向她所在的反方向,心中了然,他是在詐自己。
“你不是來殺吾的嗎?怎麼會不知道吾是誰呢?”
她輕笑了一聲,鈴鐺般的笑聲在房間內響徹開來,在黑夜中尤為的滲人,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黑衣人瞳孔劇烈收縮,他環顧了四周,卻沒有在房間內發現任何人,他咽了咽口水,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你……到底是人是鬼!”
“吾自然是當朝國師,已成功修得半仙,讓你來殺吾的人,沒有告訴你嗎?”
“難道,是想讓你來送死?”
“你親手殺了那麼多的人,背上數百條人命,居然還怕鬼。”
“不過——”
“你確實是該害怕,因為你作孽太多,那些被你殺死的冤魂正在背後看著你啊!他們每一個人都恨透了你,恨不得將你扒皮吃骨,與他們生生世世作伴。”
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從背後而來,黑衣人被黑暗包圍,他的眼睛不由自主想要回頭一看。
沈聽雨一邊屁顛屁顛的跑,一邊大聲嚇唬黑衣人,幸好她現在是布偶,邊跑邊說也不會因大口大口喘氣而穿幫。
她輕蔑的笑了一聲,繼續嚇唬他,“將你背後的主子說出來,我可饒你一命。”
嘎吱的一聲!
窗戶被人緊緊關上了。
黑衣人身軀一震,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煞白著一張臉,便要翻窗而出,敏捷的速度像是身後有鬼在背後追著他似的。
見黑衣人半隻腳已經踩上窗框,她貓著身體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來,就地翻滾了幾圈後衝到安池身邊。
她爬上安池的肩膀,小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語氣焦急道:“安池……你沒事吧,你吐了好多血!醒醒……”
她顫抖的小手,往安池的鼻息一探。
呼——!
太好了,她還活著,隻是陷入了昏迷。
沒想到,已經半隻腳踩上窗框的黑衣人習慣性回頭,身體自帶的小心謹慎,讓他將沈聽雨一蹦一跳爬到安池肩膀上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瞳孔劇烈收縮。
停下了離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