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歇業後,孫楚立刻去祁府給葉初棠彙報戰績。
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著開業的盛況。
“你今日沒去天下樓,真是太遺憾了,以後怕是很難再有這麼熱鬨的時候。”
葉初棠看著一臉興奮的孫楚,笑著道:“每逢佳節,推出新活動,照樣能人滿為患。”
隻要廚藝好,菜品獨特,就不愁沒客人。
孫楚說得口乾舌燥,喝了一大口茶。
“藥膳的反響很好,預定的不少,但食材很快就不夠用了。”
主要是冬日路難行,運輸困難,導致菜運不進來。
偶爾運進來一些,價格也貴得離譜。
葉初棠往孫楚的空杯子裡加滿了熱茶。
“我讓阿舟買了十畝地建大棚,最多半年,各種蔬菜,我們就能自給自足。”
聽完這話,孫楚豎起大拇指。
“大手筆,大棚的造價那麼高,種普通蔬菜有點可惜。”
說著,他問道:“你那有沒有珍稀蔬菜的種子?”
葉初棠抬眸看向孫楚,“試探我?”
孫楚端起茶杯,放在唇邊。
氤氳而生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模糊了他的眉眼。
“你都把登山繩拿出來了,我還有什麼可試探的?我隻是想知道,你手裡的貨多不多。”
“多,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孫楚快要羨慕哭了。
“我也想要金手指,怎麼才能獲得金手指啊?”
“這麼想要?要不你再死一次?來個一鍵重啟。”
孫楚放下杯子,擺擺手。
“你可彆瞎出主意,萬一我噶了,就徹底死了咋辦?”
“那你就當這是貪得無厭的下場。”
孫楚:“……”
“我還是不試了,你有金手指就行,反正我們合夥也能賺大錢。”
說完,他提起了“芙蓉堂”開張的事。
“芙蓉堂初八開張,生意怕是不會太好。”
在古代,女子地位低下,除了官家富商,或青樓女子,買胭脂水粉的並不多。
更彆說讓她們拿出銀子,護膚養顏了。
葉初棠原本的計劃是請幾個皮膚差勁的百姓,當場做護膚。
用實力來打開銷路。
可如今她還在月子期,不能出門。
“沒事,先開張,等我坐完月子,便能將店盤活。”
“行,那開店的活動,要做嗎?”
“當然要做,不管有沒有生意,至少得讓人知道芙蓉堂的存在。
入店者,送排毒養顏的花茶一包,總共一百份,送完為止。”
孫楚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好,就這麼辦,免費的東西總能讓人趨之若鶩,還能賺一波花茶預定。”
說完,他問道:“再出花茶,怕是得半年之後了吧?”
葉初棠對養花種草的興趣不是很大,所以空間裡沒有多少花種子。
“嗯,但平時能做單一的時令花茶。”
“也行,酒香不怕巷子深。”
兩人又聊了一下經營店鋪的細節,孫楚才離開。
葉初棠將金枝叫進偏房,遞給她今日的賬本流水。
“金姨,我教了你許久了,盤賬吧。”
彆看賬本隻有一日的進出賬,卻極其難盤。
因為進項的名目太多了,還關聯到了儲值、折扣和贈送,很是難算。
金枝以前跟著唐婉寧看過賬本,但和手上的完全不同。
雖然她這些日子學了不少新奇的算學,但做不到學以致用,一個頭兩個大。
葉初棠很有耐心地引導她,教她。
兩人花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將賬盤完了。
營收和支出的總和,與孫楚算的彆無二致。
金枝這才發現快子時了,連忙起身告罪。
“小姐,奴婢愚笨,耽擱您休息了。”
葉初棠扶起金枝,笑著道:“金姨,我們是親人,你彆和我客氣,而且教會了你,於我也有利。”
“奴婢用心學,不辜負小姐期望。”
“時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讓單兒看著安安和樂樂。”
金枝搖頭,“奴婢不累,就不勞煩單兒了。”
她的作用是看著奶娘,不用照顧孩子,身體扛得住。
葉初棠見金枝堅持,也就隨她了。
她想著金枝對兩個孩子的稱呼有些繞口,提議道:“金姨,以後你就和大家一樣,稱我為夫人,將安安和樂樂稱呼小姐和少爺。”
“是,夫人,奴婢去給您準備熱水。”
因順產順利,恢複得也好,葉初棠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她現在還不能泡澡,每日都隻用熱水擦洗身體。
“我自己來就好。”
打盆水而已,累不著她。
金枝卻沒聽葉初棠的,還是去小廚房打了熱水。
祁宴舟在臥房,並沒有休息,拿著筆不知道在畫什麼。
葉初棠擦洗完身體,來到他身邊。
“這是……園林設計圖?”
祁宴舟放下筆,拉著葉初棠在自己腿上坐下。
“嗯,我想將後花園改一下,等孩子長大後,有玩樂的地方。”
葉初棠看著桌上的圖紙,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在紙上添了好幾筆。
“等安安和樂樂大一些,我想養一隻貓。”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要不了多久,祁府就會來一隻“貓”,世上最凶悍的貓!
祁宴舟對小動物沒興趣,但葉初棠想養,他也不會反對。
“阿棠,你喜歡什麼樣的貓,我讓南驍去找。”
葉初棠想了想,“長毛的,最好是白色。”
“行,我一定幫你找到。”
祁宴舟說完,一把抱起葉初棠,在她的腰間撓了一把。
“在坐月子期間,不準再忙到這麼晚。”
葉初棠有些癢,扭動著身體應道:“好,答應你。”
時間一晃就到了初八。
芙蓉堂開張的日子。
和天下樓的人滿為患相比,芙蓉堂的生意可以用慘淡來形容。
不是熟人捧場,就是為了免費的花茶而來。
正兒八經買護膚的,幾乎沒有。
賣的都是普通的胭脂水粉。
一天下來,刨除成本和免費送出的花茶,勉強沒賠本。
孫楚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坦然接受。
葉初棠也一樣。
看完賬本,她不甚在意地說道:“開店前期,不賺錢是正常的,先做口碑再做銷量。”
孫楚讚同地點頭。
“我今日選了三位幸運顧客,免費幫其潔麵敷臉三日,旁人若看到有效果,應該會帶來一些銷量。”
不說盈利,隻要能保證日常開銷就成。
葉初棠給孫楚的杯子裡添了些茶。
“辛苦你了,有個生意,我想和你一起做。”
孫楚一聽有錢賺,眼神都亮了。
“什麼生意?”
“我想做水泥。”
水泥的製作不難,比製琉璃還容易一些,隻要找好原材料,就沒問題。
葉初棠之所以有這個想法,是因為她要建琉璃大棚。
戶外不比城內,若用木頭做主體,風吹日曬雨淋,用不了幾年就會變形。
一旦木頭變形,便會導致琉璃碎裂,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所以她打算用水泥樁來做主體,堅固又耐用。
至於柱子太粗,會影響透光性,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孫楚上下看了葉初棠一眼,懷疑地問道:“你穿越之前,將必備技能都學了一遍吧?”
葉初棠被孫楚的話逗笑,“差不多,你就說這生意做不做吧?”
“當然做,水泥關乎民生,隻要讓人知道其作用,就不愁銷量,趕緊將製作過程告訴我,我得好好規劃一下,分步驟製作,以防有人偷師。”
“你一個人做不了整個北辰國的水泥生意,掌握關鍵原材料,用經銷商的方式來推廣。”
說完,葉初棠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孫楚。
紙上寫著水泥的原料,和製作過程。
然後指著“熟石膏”說道:“調和水泥的時候,若沒有加熟石膏,水泥會凝固得很快,所以你隻要掌握這個,便沒人能偷師。”
孫楚點頭如搗蒜,“此主意甚好。”
可當他看完紙上的內容,一臉無語。
“你這製作過程寫得也太粗略了,有原料卻沒有精細配比,有火候卻沒有燒製時間,還有水泥固化的熟石膏用量,也沒寫清楚。”
葉初棠也知道自己寫的有些粗略。
但她查到的資料就這些。
“咳咳,那就勞煩孫公子多費心多試驗了,畢竟賺錢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孫楚想想也是,“既然要我多費心,那這次就四六,我四你六。”
葉初棠並沒有立即反對,而是讓孫楚認清事實。
“如果你不想繼續合作,彆說四六了,就是六四也行。”
孫楚嚇得連忙擺手,沒臉沒皮的嘿嘿一笑。
“三七挺好,以後都是三七。”
他的目標不是賺多少銀子,而是要讓自己的商業帝國能滲透到任何地方。
靠自己,他是做不到的。
但和葉初棠合作,很有希望能達成願望。
葉初棠滿意地點了點頭,提醒道:“蓋琉璃大棚需要水泥,你儘快將其做出來。”
“我倒是想快點將水泥做出來,但大雪下了一日又一日,路都已經被封了,我去哪弄粘土和石灰石?”
“給我兩日時間,我會將原材料給你。”
“行,我先準備其他的。”
兩人商量完,孫楚就起身告辭了。
葉初棠找祁宴舟打聽燒製盤碟碗的土窯後,知道了哪裡有粘土。
石灰石是一種很常見的礦石,並不難找。
但因大雪封路,沒辦法運進城來。
可運原料對葉初棠來說,不算難事。
她讓祁宴舟在天山郡的城北租了一間廢棄的宅院,當做放置粘土和石灰石的倉庫。
至於所需的鐵礦石,直接去鐵匠鋪收集鐵屑廢渣就好。
和水泥用的熟石膏,是由半水石膏高溫炒製而成的,原料可以買到。
兩日後,孫楚拿到了製作水泥的原料。
而芙蓉堂那三位“幸運顧客”的臉,因用了潔麵和藥敷,效果顯著,讓生意好了些許。
孫楚的執行力很強,隻用了五天時間,便做出了水泥。
但想要量產,得先做幾個窯爐,需要幾日時間。
葉初棠也不差這兩日,由得孫楚折騰。
她剛將人送走,陳家母女就造訪了。
陳若雲在祁家休養了一個月,身體已經大好。
但她之前病得太重,想要完全恢複,還得再休養兩個月。
若不是大雪封路,母女倆已經出發回臨州城了。
兩人今日來找葉初棠,是為了感謝她送去了祛疤膏。
陳夫人感激地向葉初棠行了一禮。
“祁夫人還在坐月子,我不該來叨擾,但受你恩惠,不得不來感謝。”
陳若雲雙手抱拳,深彎腰行禮。
“多謝祁夫人送我祛疤膏,效果很好。”
她身上的傷疤不計其數,並不介意多一道。
但女子都愛美,若能消除疤痕,她也是樂意至極的。
葉初棠連忙將彎腰的兩人扶起來。
“二位無需多禮,對我而言,祛疤膏不過是一筆生意。”
言外之意,祛疤膏是要花銀子買的。
陳夫人知道祛疤膏難尋,一般是宮廷的禦用之物,有錢都買不到。
“不管如何,都要多謝祁夫人的藥。”
說完,她問道:“祁夫人,我和小女已經在祁家住了一個月,一切開銷都由祁家負責,該清算一下了。”
陳奎這次來,不僅帶來了葉初棠所提的診金,還留了二百兩給陳夫人。
讓她付所花的所有開銷。
葉初棠點了點頭,回臥房拿來賬本。
“陳夫人,您和陳姑娘所花祁家的每一筆,都記在了賬本上,您看看是否有出入,我去給您拿算盤。”
說完,她就離開偏廳,去找金枝。
金枝雖然學會了算學,但她也經常用算盤。
陳夫人打開賬本,簡略地翻了翻。
見薄薄的賬本幾乎記滿了,有些心驚。
但她更多的是慶幸。
她不喜歡欠人,賬算得越清楚越好。
可當陳夫人看到每一筆賬下的金額時,臉色頓時不好了。
陳若雲察覺到母親的表情有異,連忙問道:“娘,怎麼了?這賬本有什麼問題嗎?”
她雖文武兼備,但對掌家一竅不通,就連日常所用之物的售價,也不清楚。
所以,她看不懂賬本,也對價格沒概念。
陳夫人搖了搖頭,“賬本沒什麼問題,隻是娘沒想到會花費這麼多,你爹留下的銀票,怕是不夠用。”
陳若雲雖然對銀子沒什麼概念,但她知道父親留下的二百兩是非常多的。
畢竟她一個月的月俸折算下來才十六兩。
除去用度,一年存不下五十兩。
“娘,祛疤膏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