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榮看著離開的葉初棠,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沒想到他千防萬防,竟然栽在了一個小姑娘手裡。
想想都覺得可笑。
他看向漆黑的天幕,吐出兩個字。
“天意!”
說完,他回到涼亭,將坐著的母親扶了起來。
“娘,您覺得怎麼樣?頭還疼嗎?”
裴老夫人知道兒子為了自己的病,被逼做了不願意的事,眉頭緊鎖。
“子榮啊,娘已經半截身子入土了,你不應該為了娘,讓孫兒們涉險的。”
她雖然昏迷了,但還有點意識,隱隱約約間聽到了一些話。
但她以為是在做夢,所以醒來後沒多想。
可“冬衣”二字提醒了她,不是夢!
裴子榮看著一臉自責的母親,揚起一抹寬慰的笑。
“娘,孩子答應祁夫人的條件,不單單是為了您,也是為了孩子們。”
身為質子的他們,雖然吃喝不愁,但沒人用心教導。
長此以往,就被養廢了。
若葉初棠能將他的孩子送回定州,送到他身邊。
投靠祁家,投靠新帝,又何妨?
裴老夫人聽了兒子的解釋,鬆了一口氣。
她雖然不了解朝堂之事,但最近都是皇帝殘害忠良,屠殺一城百姓的流言,聽得她憤怒不已。
“如今的皇帝,昏庸無能,草菅人命,的確不值得追隨。”
裴子榮讚同地點頭。
“所以,隻要祁夫人能將威兒他們送回我身邊,我願意效忠祁家!”
如今,祁家是眾望所歸。
他站隊祁家,對他而言也是一個莫大的機會。
裴老夫人四下看了眼,又問:“子榮,今日不少人都看到你和祁夫人接觸了,若是傳到皇上耳裡,他肯定會對你起疑心,威兒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裴子榮肯定地搖頭,“不會,來落霞湖遊玩的人在您出事後,擔心惹禍上身,全都躲得老遠,沒人聽到我和祁夫人說了什麼,我一會拿上重禮去驛站,做場戲孝子為母下跪求醫的戲碼就好。”
雖然這麼做,並不能打消皇帝的懷疑。
但他的兒子在京城為質,皇帝就算懷疑,也不會對他出手。
葉初棠和祁卿玉離開落霞湖之後,就往驛站走。
走到一半,葉初棠看到一家糕點鋪子排了很長的隊。
她隨便找了一人問道:“請問,這間鋪子在賣什麼?生意怎如此火爆?”
被問的婦人之前在城門口迎接過流放隊伍,認識葉初棠。
婦人很熱情地說道:“這鋪子賣的是琉璃糕,晶瑩剔透,口味獨特,好看又好吃,祁夫人一定要嘗嘗。”
“好,謝謝。”
葉初棠看向祁卿玉,輕輕揉了揉肚子。
“長姐,你先在這排隊,我去借一下茅廁,一會就回來。”
祁卿玉點頭,抬手指向不遠處的醫館。
“弟妹,你若是身體不舒服,就去藥房看看。”
“我沒事,就是晚上吃的有點雜,鬨肚子了,我去醫館借個茅廁。”
葉初棠說完,將裝著蓮子的紙袋遞給祁卿玉,快步去了更遠一些的藥房。
她借醫館的筆墨紙硯,給裴老夫人開了一張方子。
“根據方子,給我來十副藥。”
掌櫃接過方子看了一眼。
見有不少昂貴藥材,十分高興地說道:“好嘞,姑娘請稍等。”
“掌櫃,我有些鬨肚子,想借茅廁一用,可行?”
掌櫃連忙讓藥童帶葉初棠去後院。
茅廁在後院的西北角,門口有一盞昏黃的燈籠,隨著夜風微晃。
藥童告訴葉初棠位置後,就回了前廳幫忙。
葉初棠推開茅廁的門。
古代的茅廁是旱廁,周圍都是土。
她用土係異能瞬移到了定州駐軍的營地,找到了放置冬衣的倉庫。
倉庫沒人看守,附近有人巡邏。
葉初棠沒驚動任何人,進入倉庫內部,將冬衣放入空間。
然後瞬移回了藥鋪的茅廁。
一來一回,雖然花費了不少功德值,但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
她回到前廳時,掌櫃剛好將藥材包好。
葉初棠付了銀子,拿著藥離開,陪著祁卿玉排隊。
半個時辰後,兩人拿著琉璃糕回了驛站。
祁家兩老在逗孩子,見葉初棠拎著藥回來,心立刻提了起來。
祁老夫人立刻問葉初棠,“阿棠,你怎麼買藥了?是哪不舒服嗎?”
她擔心葉初棠一直不來葵水,是身體出了問題。
葉初棠笑著道:“娘,您彆擔心,我沒事,這藥是給彆人買的。”
說完,她讓祁卿玉將糕點拿出來,大家一起吃。
祁老夫人不放心,看向女兒。
祁卿玉將還有餘溫的琉璃糕放在桌上,遞給祁老夫人一個安心的眼神。
“娘,吃糕。”
祁老夫人放了心,招呼許姨娘母子過來吃。
葉初棠沒看到孫楚,問道:“娘,孫公子呢?”
“孫公子在你們之後出去了一趟,又先你們一步回來,這會在房間。”
“我去叫他。”
驛丞給孫楚安排的房間在二樓。
此刻的他,看著手裡的信,呼吸急促。
信是從定州的千金坊拿到的,也是調查葉初棠的結果。
他看著熟悉的詩詞,激動得差點將薄薄的一片紙給扯爛。
“果然,我的懷疑沒錯!”
話音剛落,葉初棠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孫公子,下樓吃糕點。”
“嘶啦!”
突兀的聲音嚇了孫楚一跳,緊繃的紙終於承受不住他的力道,被扯成兩片。
他慌張地將兩張紙揉成團,塞進巴掌寬的腰帶裡。
“好,我馬上來。”
葉初棠立馬就聽出孫楚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就像乾壞事被抓包,卻強裝鎮定的小孩一樣。
她不擔心孫楚會背叛,並沒有將他的異常放在心上。
孫楚聽著葉初棠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屏住呼吸的他吐出一口濁氣。
他將紙條從腰帶裡拿出來,又看了一遍。
深呼吸幾口氣,平複心情後,他開門下樓。
祁家的人圍桌而坐,吃著琉璃糕聊著天。
祁鶴安看到孫楚走過來,立刻招呼道:“孫公子,快過來坐。”
孫楚坐下後,眼睛不受控製地往葉初棠身上瞟,手也不受控製地摸腰帶。
葉初棠將裝著琉璃糕的紙包推到孫楚麵前。
“孫公子怎麼如此心虛?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