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知道德公公要去做什麼,沒有阻止。
張天師壓根就沒能力和德公公狗咬狗,被滅口是他唯一的結局。
他看了眼昏迷的皇帝,叫來守在寢殿外的內侍。
“照顧好皇上,太醫馬上就來。”
皇帝雖然昏庸無道,但他暫時不能死。
不然皇子相爭,會內亂四起,遭殃的是百姓。
祁宴舟回到紫雲閣時,大內侍衛已經將草藥全拔了。
草藥之下,是幼童的腐屍。
再往下,就是被鮮血和藥汁浸染成黑色的骨頭。
見過這個慘烈畫麵的人,都吐得昏天暗地。
祁宴舟看得怒從心起。
他隻知道皇帝在用童男童女的鮮血煉丹,卻不知道張天師喪心病狂,害了這麼多孩子!
第一次,他起了推翻皇權的念頭。
祁宴舟看向荷花池。
夏初的池塘比較冷清,為數不多的荷葉從水裡鑽出來,隨風搖曳。
絢爛的夕陽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如火如荼。
卻遮不住池水之下的陰冷森寒。
他命令大內侍衛,“排乾荷花池的水。”
大內侍衛吐得厲害,實在不想再被惡心一回。
“王爺,我們還在當值,不能擅離職守太……嘔……久。”
大內侍衛直屬皇帝,祁宴舟沒資格直接調動。
“去找胡統領……”
他的話還沒說完,大理寺的人就來了。
二十多號人離老遠就聞到了屍體的腐臭味。
進了紫雲閣,看到慘烈的畫麵,他們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祁宴舟將之前派出去辦事的兩人留下,讓其他人去排荷花池的水。
三人避開二皇子的人,來到登天樓門口。
“少卿,張天師用鮮血和腐屍種草藥,並殺童煉丹的事,已經在京城傳開了。”
“二皇子幫張天師脫罪的事也鬨得沸沸揚揚,太子趁機添了把火。”
“百姓開始抵製皇上修道求長生,由學子帶頭寫萬民血書。”
“丟了孩子的百姓已經鬨去了京兆府,討要說法。”
祁宴舟聽完手下的彙報,知道宋家在幕後推動。
他劍眉微蹙,擔心宋知衍動作太多,會給宋家招禍。
“你們留在這裡看著,我回大理寺一趟。”
“是,少卿。”
祁宴舟剛準備離開,德公公就帶了禦林軍過來。
“王爺,皇上口諭,張天師欺君罔上的案子,交給本監處理。”
“臣領旨。”
祁宴舟很清楚,皇帝和德公公會將張天師帶來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
可惜,他們不會如願。
這一次,他要逼皇帝下罪己詔!
他將在荷花池裡排水的手下叫上岸,“回大理寺。”
“是,少卿。”
每個上岸的人,手裡都拿著孩童的頭骨,放在了禦林軍麵前。
頭骨很白,眼眶和鼻子空洞漆黑,盯著看的時候,有種被拖入深淵的感覺。
德公公立刻移開視線,問祁宴舟。
“荷花池裡的孩童屍骨才剛撈上來,為何會先一步傳開?”
“本王一直在宮內,不得而知。”
祁宴舟說完,就領著大理寺的手下離開了。
德公公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陰冷。
他總覺得祁宴舟和“鬼盜”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
祁宴舟察覺到充滿敵意的視線,沒有在意。
他出宮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張天師畏罪自戕的消息,也從宮裡傳了出來。
“那天殺的妖道終於死了,我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鬼盜’是好人啊,如果不是他,這妖道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孩子。”
“二皇子竟然還想幫妖道脫罪,其心可誅!”
“修道求長生?害死了那麼多孩子,不會長生,隻會短命!”
“希望萬民血書能讓皇上清醒吧……”
葉初棠走在街上,聽著百姓的議論,搖了搖頭。
百姓太天真了。
狗皇帝就是極端的利己主義者。
他連天下百姓的死活都不管,又豈會管那些幼童的死活。
此刻的他,怕是在絞儘腦汁地撇清關係,將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不過張天師死了,百姓也知道了他的惡行,也算喜事一樁。
葉初棠心情愉悅地回了尚書府。
剛進門,葉安誌就跪在了她麵前,痛哭流涕。
“長姐,隻要你給我解藥,我以後為你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他一整天都心慌氣短,眼前發黑,感覺要死了。
葉初棠將葉安誌一腳踢開。
“想要解藥,隻有一個辦法,在葉安靈成婚之後殺了孔茹,我沒開玩笑。”
說完,她踩著葉安誌的胸口離開。
回到寧初院,單兒和樂兒正在做晚飯。
金枝和紅袖在陪俊兒玩耍。
葉初棠招手,“俊兒過來,長姐幫你把一下脈。”
俊兒的臉色不太好,但笑得很開心。
“長姐,俊兒今天和金姑姑一起紮馬步了。”
“練功確實是個不錯的強身辦法,但你的身體太弱了,不能練太久。”
葉初棠說完,幫俊兒把脈。
“脈搏比之前強勁一些,恢複得還不錯。”
“是長姐醫術好。”
“嘴巴這麼甜,長姐今晚賞你一碗粟米羹。”
葉初棠說完,去了廚房。
單兒和樂兒上前見禮,“大小姐。”
“今日府裡可有發生什麼事?”
單兒回道:“夫人找了許多大夫來府裡,都治不好她的腹痛和頭痛,老爺就將二小姐的婚事交給了老夫人來辦。
二小姐今日去了一趟孔尚書家,回來時帶了兩大箱添妝,很是高興。”
葉初棠朝院子裡看了眼,問道:“俊兒應該知道我對他娘做的事了吧?他什麼反應?”
她願意救人的前提是,不給自己製造麻煩。
樂兒立刻跪了下來。
“大小姐明鑒,小公子從小就被夫人磋磨,對她沒有感情,隻有恐懼。
二小姐和大少爺對小少爺的境遇冷眼旁觀,小少爺也會一樣。”
雖然小少爺才五歲,但他早慧通透,誰好誰壞他很清楚。
夫人雖然給了他生命,但從未將他當人,隻當他是爭寵的工具。
她有時候都懷疑,小少爺到底是不是夫人親生的!
“大小姐,您是將小少爺從地獄裡救出來的人,他會感激您一輩子。”
單兒也說道:“大小姐,奴婢一直都有觀察小少爺,他對夫人出事,沒有任何反應。”
葉初棠知道單兒不會對她撒謊,點頭,“如此便好。”
“你們做飯吧,我回房歇一會,做好了叫我。”
回到房間,葉初棠並沒有休息,而是遁地去了皇家的溫泉彆院。
冰蛭性寒,喜熱,養在溫泉裡最合適。
她將冰蛭用細網格的不鏽鋼籠子裝了起來,綁在溫泉的泉眼處。
忙完離開時,她聽到了一個和自己有關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