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懾之上的和平並不長久,甚至短暫到隻有半天。
從裝備處回家之後,祁安再次把狙擊槍組裝了起來,然後在晚上宵禁之前,重回了那條小商業街。
她在錢老板關店回家的路上,又給他做了一次淨化。
第二天黎明,她一身黑,帶著包去了一棟居民樓外側樓梯上。
向時揚和王明抱著小小的氣罐,滿身疲憊和頹唐,從樓下的小街上經過時,祁安一人一槍。
人體栽倒的悶響果然有驚動街口的行人。
今夜晴朗,月光很是明亮,而向時揚兩人出發很晚,現在已經五點半了。
但是那人不知是否也是去黑市的夜行客,沒有聲張,反而跑了。
祁安直接用了實彈,她有些猶豫,但還是趁向時揚沒死,搜索了他的記憶,刪除了他手機裡所有的郵箱賬號和信息,然後把那隻花她的錢買的新手機裝回兜裡。
向時揚瞪著她,最後還是隻說了三個字“小、怪、物!”
祁安笑笑,心想在“不一樣”和“實驗體”之前,她還有更討厭的三個字呢。
她頂著向時揚的心臟開了一槍。
打完,她抹了把濺在臉上,腥臭鮮紅的血,有些發怔。
其實她不必來這一遭的,因她已經告發了向時揚,治安部會處置他們。
比起被一槍打死,成為實驗體被慢慢折磨至死,要痛苦地多!
但是祁安在自己的小公寓裡,從天亮坐到天黑,還是沒能克服得了那股發自內心的恐懼。
向時揚和王明在被抓,在接受審判的時候,一定會向全世界喊出這句“小怪物”。
即便那時候她已經遠在山林野地,或者已經死了,她也會憤怒,也會恐懼!
所以隻好由她來把這“小怪物”三個字,終結在這裡。
6點了,天邊開始泛起一點蒙蒙光亮。
唐心盈6點半來到科研樓,小葉正好把十幾頁的報告單子都看完了。
“唐老師您這份樣本的檢測結果有點意思啊!”小葉看完就清醒了,還有點小興奮:
“黑潮病毒在她的基因中插入的片段幾乎不可見,這說明她的基因非常穩定,而且對病毒天然就有一定的抗體!
這種人很少見的,很適合做易感受體的對照組!而且可以提取她的抗原做研究!”
小葉是有點小興奮,但唐心盈卻是震驚!這結果和她之前的預估是完全相反的!
黑潮病毒插入的dna片段極少,說明受體基因穩定,但是相應的,強化值就會很低。
那這個人就不可能出現精神強化值高達8,且似乎仍有增長潛力的情況!
那麼,唐心盈想,祁安的精神力,還有她感應墮蟲和汙染物的異能,是從哪兒來的?
6點半,小隊眾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祁安換了一套全新的野戰軍裝,背著一個比平時要鼓囊一點的戰術背包。
拎著冷鏈箱的隨行科研人員姍姍來遲,待晨曦微露,7點整的時候,大家才各自上車出發。
差不多時間裡,陳鉞舟和徐樂也出發了,不過他們走的是北門,小隊走南門。
駛出大門的時候,基地已從酣眠中醒來,人們或上學,或上班。
好幾條信息追著祁安和趙博瀚的手機,但是出了基地他們就斷開了內網,星鏈網在軍人執行任務期間,隻能連接軍事渠道,不能接私人渠道。
同樣有幾條信息從高檔小區中發出去:
【他們出發了,彙報定位和監聽情況。】
基地外一片青青牧場中,有人看一眼平板上的小紅點,笑著回複:
【一切正常。】
【那麼行動按計劃進行。記住,如果失敗,彆回來。】
牧場裡的高大男子哼一聲,心想計劃都這麼周密了,能有什麼失敗空間?不過這是麵對老板,他還是回複:
【收到!】
小區高檔寬敞的公寓中,周泱仰在沙發裡,看著窗前的女子冷冽的背影,縮了縮頭,嘟囔:
“我都有點同情他們了,果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在強權麵前,一切反抗都是渣渣啊!
但柳慧回頭,冷冷地盯了周泱一眼,目光如看垃圾廢物。
一切的源頭都在這個廢物身上!
周泱渾身一僵,攥了攥拳,又垂下頭去。
基地外的大路被這些時日的車來車往碾地很平了,小隊兩輛車走的平穩快速,9點不到就走出了基地支援範圍。
不過行路的輕鬆並未讓車裡的氛圍也愉快起來。
沒有人說話,公共頻道裡也隻有於爽或者趙博瀚冷然平靜的下令聲。
抱著冷鏈箱的張懷前心想這幫人昨天在裝備處神經病一樣逼著他檢查裝備,今天又搞冷暴力!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基地,他原本老期待能經曆一些驚險刺激,或者妙趣橫生的大事件,回去好和同事們吹噓的。
結果就這?
行車4小時,已經11點了,大家都餓了,張懷前則又餓又想吐,於爽下令停車休息20分鐘。
祁安是前車司機,趙博瀚坐副駕操控偵察無人機,於爽和張懷前坐後座。
所有人都沉默著下車,祁安拿了鑰匙,下車鎖車,靠著車門吃了一塊壓縮口糧。
今天天氣極好,陽光亮而不烈,微風和煦,四處都是草木和花朵的清香。
祁安眯眼感受,於爽和趙博瀚在陰涼裡研究地圖。
祁安看了他們一刻,叫了下唐龍:
“後車鑰匙給我,我拿下包。”
唐龍蹲在草叢裡找野菜呢,聞言頭都沒回,直接就給了。
前車更新一些,不過後車是一輛改裝過的純油車,結實耐糙,發動機功率很是可觀,空間也大,裝了他們大部分的補給物資。
祁安開鎖,啟動。
這啟動十分突然,所有人看到這輛轟鳴起來的車都愣了一下。
休息時間還沒結束,大家都還沒上車呢!
於爽最先反應過來,叫了一聲:“小祁?!”
兩車停地不近,不必倒車,直接拐出去,然後踩油門就可以,祁安踩下了油門。
越野野獸一般竄了出去!
趙博瀚立刻用對講機呼叫:“小祁?你在乾什麼?”
沒有任何應答,於爽怔愣一刻,撲向了前車,但是發現前車被鎖住了!鑰匙在祁安手裡!
於爽一瞬間暴怒!
愛護和信任是相互的!她在上一刻還相信祁安雖然對他們有所隱瞞,但是絕對不會傷害他們!
“鑰匙我會在15分鐘後用紅繩綁在樹上,周圍近3公裡範圍不會有墮蟲,你們可以過來取。”祁安用對講機說道。
張懷前完全愣住,一個軍人任務期間,公然,叛出了基地?
他好像確實是遇到了,大事件?!
小隊所有人的不解和憤怒幾乎能透過車載電台奔湧出來,將祁安淹沒!
她握緊了方向盤。
與此同時,唐心盈已經找到了乘風總隊所在的辦公樓下。
乘風總隊是目前唯一知道祁安小隊下落的人。
數天前,她去見向時揚時,向時揚說祁安在基地裡上學,有淨化天賦,受到老師甚至科研部的重視。
那些人還去祁安家裡看她,老祁為此有些擔憂。
這話合情合理,與唐心盈的預估是一致的,但她察覺到向時揚神態不大對勁。
她留了心,等祁安任務回來,和她吃飯,她提起此事,祁安的神態更不對勁!
唐心盈一直知道祁安特殊,她那時確認祁安的特殊可能和她預料地程度還不大一樣。
於是她才會撿起祁安掉在座位上的兩根頭發。
基因會說話,這是生物學家的語言。
探索一切未知,以生之有涯碰撞知識之海的無涯,這是科研人員的信念。
科研人員還承載著人類走出末世的希望。
唐心盈可以想象到如果基因強化研究團隊的負責人黃教授,知道這一份基因樣本屬於祁安,會是怎樣瘋狂的反應!
基地外的農場裡,捧著舊平板的男人咦一聲:“怎麼兩輛車分開了?”
“他們好像,內訌了?其中一個人把一輛車開走了。”監聽的凸嘴男人不確定道。
“哈?這幫當兵的正好!我就說這單活沒什麼難的!”男人一拍大腿,大笑!
但是祁安忽然刹了車。
她看向了後備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