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一支百蟲,甚至不止百蟲的武裝化軍團的士官長,長得很像一隻八爪蜘蛛。
它好像沒有腿,應當是兩條腿也異化成了觸手。
它的觸手從四麵八方散開,像是蜘蛛的腿,或者一個撐開的巨大裙擺。
裙擺之上是腫塊一般極度扭曲的軀體和小小的,半埋在硬化的軀體中的頭。
這形態即苟,又有足夠的攻擊力。
因為它太低了,觸手散開貼地而行是天然的匍匐前進態,頭又太小,頭上的囊腫被肉塊包圍,根本看不見!
但是它觸手太多,不輔助前進的觸手每一根都卷著一把槍。
不愧叫“士官長”,它一隻蟲的火力就頂得上一支小隊!
它隻在無人機的燈光之下舒展了一瞬,下一瞬就隱入黑暗。
陳鉞舟又一發火箭彈打了出去,這一次是正常的爆彈,但那蟲速度太快,躲開了爆炸主範圍,隻是被傷到一側觸手!
陳鉞舟的眉頭下壓,秦天爍勉力從機炮台後冒頭,朝公路的方向瘋狂掃射。
沒有用,打不中要害就相當於沒有打中,士官長已經在機炮車50米之外!
於爽和趙博瀚在後窗,但是冒頭就會吃子彈,那蟲的每一根觸手都可以獨立向一個方向射擊!
車裡響起劉微雲的尖叫!
要死了!
但是當士官長接近到大約7米之時,陳鉞舟扔下火箭筒,從車頂一步躍出。
他躍出的姿態輕盈若飛,矯健身形又如蒼鷹博兔,撲擊向士官長!
士官長看到了向此躍來的人類,至少三條觸手上的槍管轉動,向著陳鉞舟連射。
但是它也追不上陳鉞舟。
祁安瞪大眼睛,看到陳鉞舟身子在空中翻轉,精準下落在士官長的頭頂!
他隻拿著一把大口徑手槍,身體砸落士官長裙擺中間的同時,槍管也抵住了士官長那顆小小的頭。
貼頭一槍,那五官連鼓包帶囊腫,直接炸開!
士官長的尖叫戛然而止,身上所有的揮舞的觸手都一頓,然後所有的槍都落了下去。
而陳鉞舟似乎毫無高空落地的骨骼震痛,就踩著那顆爛掉的腦袋,兩槍分彆打爆兩隻幸存的,向此衝來的普通工蟲!
這一係列操作驚呆眾人,誰也不知道陳鉞舟的身體怎麼能靈活成那樣,跟會輕功似的!
士官長死的不能再死,經曆那一輪毒氣加大爆炸,幸存的普通工蟲沒有多少,大家的心弦好似能就此放鬆。
但是祁安發現陳鉞舟下垂的左臂,拳頭鬆開又緊緊握起,手上的肌膚在變地蒼白。
“他需要淨化。”祁安說道。
陳鉞舟覺得自己不需要淨化,即便他的精神強化值在年初的時候再一次下降,但是他也沒到打一隻士官長就需要淨化的地步!
耳機裡是徐樂的聲音:“老大彆打了,你汙染值52了,我馬上過去!”
“不用!”可能是汙染的影響,陳鉞舟心中積滿躁鬱怒火,再次幾槍打爆幾隻衝到百米範圍內的墮蟲。
祁安已經到了陳鉞舟跟前,“你需要淨化!”她說道,同時伸手。
陳鉞舟偏頭,看到她竟然是被楊嶼寧抱過來的,劍眉死死擰住。
他已經說過,受傷了就彆再上前線!
他沉聲道:“不用!回你的掩體去吧。”
祁安頓了一秒,“哦。”她拽一下楊嶼寧:“我們走吧。”
這乾脆倒是讓陳鉞舟怔了一下,祁安道:“貼邊接近的那隻墮蟲其實是兩隻,還有一隻扒在它背後,大約是要偷襲你。”
陳鉞舟立刻朝祁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有隻蟲在鬼祟接近。
祁安已經轉身。陳鉞舟一槍打死那隻墮蟲,槍頭微轉,以極快的速度打爆從墮蟲背後跳出,尖叫著向此衝來的嬰蟲!
楊嶼寧都被這槍法驚到了,但祁安毫不留戀。
她的手環在報警了,這裡死得墮蟲太多,味道太濃,小隊其餘人的汙染值也撐不住,她還要去救他們。
陳鉞舟轉頭看她,目光有點複雜。
祁安卻心頭一凜。
車隊後方還有一隻蟲!
感知不清晰,這隻蟲可能有隱蔽特性。
尤紫說過,每一隻高等慧蟲都有自己的特點,隱蔽,大約也是這些特點的一種!
祁安忙集中精神,幾秒之後確定,那隻蟲在孫怡然那輛車旁邊!
她立刻竭力大喊一聲:“孫怡然!你車窗外麵有蟲!”
她的嗓門一直不大,但是這尖利的一聲也穿透了雨幕,落在了聽力尤其好的孫怡然耳朵裡。
孫怡然也在這一刻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響,她槍頭探出車窗,憑耳朵定位,一槍打了出去。
蒼白色的纖細墮蟲尖叫一聲,觸手回縮,瞬間到了車底。
孫怡然槍差點都拿不穩,她縮回座椅,捂住耳朵,汙染值飆升!
但是學徒祭司沒有再攻擊她,而是沿著車底和公路上的積水,形若無物,如一抹幽影一般竄過第二、第三輛車。
它目標明確,直奔能夠發現它位置的祁安!
但是在竄向機炮車車底的時候它有一瞬間的猶豫。
它感知得到近處人類的異變反應程度,祁安最低,簡直沒有!
學徒祭司臨時改變了方向,它順著機炮車前花哨的設計爬到了前窗上。
祁安的提醒緊接著響起:“蟲在機炮車前窗!”
機炮車是防彈的,但是前窗玻璃在上一次戰鬥中被祁安和孫怡然打碎了,至今都是碎的。
駕駛位上的人是李懿,祁安沒有太擔心,她想著去淨化孫怡然。
學徒祭司的臉探出了前窗,李懿得到提醒,在它冒頭的時候,槍管已經對準了它!
學徒祭司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李懿,但不知道為什麼,槍管在前,它竟然笑了。
它的口器裂開,是一個近似於笑的表情,所有漆黑的眼睛中都清晰倒映出李懿的臉。
李懿的手指就按在扳機上,楊嶼寧在往這邊衝,狙擊步槍在舉起,於爽和趙博瀚本在車後窗,幫助陳鉞舟清掃剩下的墮蟲,此時也在轉身舉槍。
這一瞬間似乎被拉長了,無限拉長,雨簾都被緩慢地拉扯在空中。
李懿,這個a級的特種戰士,竟然扣不下扳機。
他的手指不知道被什麼力量牽絆住,竟然怎麼都動不了!
年少時,跟著幸存者們奔逃去基地,他攥在手裡的那尊玉佛像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
他試圖去握住,但是握了個空。
他眼前又出現了那座寶殿。
神像沒有了,殿中空空蕩蕩,隻剩那一副讓人生出無限恐懼和敬畏的壁畫!
李懿放開了槍。
他精神與意誌的星火,墜落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