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春雨來的猝不及防,似要把人吞沒。
半夜,溫稚撐著傘打開溫家大門,看到的就是淋了個落湯雞的陳粟。
她愣住,“怎麼回事兒這是?”
她趕忙幫陳粟撐傘,帶著她回到了自己臥室。
洗完澡,換好衣服,陳粟一言不發,抱著膝蓋坐在沙發發呆。
溫稚上次見她這樣,還是八年前。
“粟粟,”她靠近他,“彆這樣,你這樣我好害怕。”
八年前,陳粟剛考上高中,平日裡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的瞿柏南,突然好似變了一個人,甚至跟沈知微出雙入對。
不管陳粟怎麼無理取鬨,怎麼發脾氣都沒用。
吵的最狠的一次,陳粟玩失蹤。
等找到的時候,溫稚才知道,她把自己關在畫室,一周沒出門。
也就是那時候溫稚才知道,她心裡出了問題。
然後就是持續三年的治療,斷斷續續吃藥。
而這一切,當然都是瞞著瞿父和瞿母的,與其說是瞞著,不如說瞿父和瞿母一門心思都在瞿柏南身上,根本無人管陳粟。
溫稚甚至想過,陳粟之所以會心裡產生疾病,其實不隻是因為瞿柏南。
更多的,是因為她寄人籬下的身份。
因為沒有感受過愛,所以在瞿柏南的愛出現的時候,她會無意識依賴,以至於事情發展到最後不可控製的地步。
最後,瞿柏南倒是及時止損了,卻隻給陳粟留下了一場長達三年的潮濕。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陳粟勾唇,“怕我又回到高中那段時間的心理狀態?”
溫稚遲疑,“你會嗎?”
“不會,”陳粟臉上帶著笑,聲音卻帶著飄渺的迷茫,“我正在試圖一點一點,把瞿柏南驅逐出我的世界。”
也許時間會很長,但她知道,那一天總會到來。
她會徹底,不再需要他。
“對了,”陳粟似想起什麼,“溫溫,你還記得中學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畫室一周,畫的那幅畫嗎?”
溫稚點頭,“記得,你上大學的時候需要錢,不是說讓我幫你賣掉嗎?”
當時那幅畫被一個神秘商人看中,用一百萬的高價買下。
那一百萬,支撐了陳粟大學四年的所有費用。
至於瞿家給她的卡,她從來沒用過。
陳粟嗯了一聲,“我現在租房子需要錢,之前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再賣幾幅畫。”
溫稚一口答應,“可以啊,你畫技那麼好,我隨便掛朋友圈都給你賣出去了。”
“不過……你搬出來,瞿柏南同意嗎?”
她挑眉,“昨天我跟你打球的時候,他看起來好像占有欲挺強的。”
陳粟垂下眼瞼,“他答不答應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讓他從我的生活裡抽離開,我就必須從瞿家搬出來。”
溫稚歎氣,“好吧,看來我的擔心多餘了。”
這晚,睡在溫家的陳粟沒有睡著,睜著眼直到天亮。
次日,陳粟和溫稚趕到學校。
兩人雖然都是油畫專業,但是不在一個班,隻能到門口分道揚鑣。
因為臨近畢業,加上陳粟勤勉,基本上所有的課業都已經結束,隻剩下幾節實踐課,實踐課的老師是一個退休返聘的老頭,講的東西枯燥乏味,到課的人數並不多。
陳粟剛走進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