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藍凜瞧著這可愛的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這是在藍家,藍家的規矩很嚴格,他本身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沒那麼多條條款款,可是,身在藍家,也身不由己。
他沒有走過去。
“你先去忙吧。”藍凜對醫生道。
“是。”小何先生不多問,笑吟吟的提著藥箱離開。
在權力尚未落實之前,家裡雇傭的人,包括醫生,每一位都采取中立態度,不偏不倚,這也是藍家的規定。
當然,不排除有些人暗中認了主,為人所用。
在不明對方所站隊伍之前,藍凜不能讓陸然處於危險境地。
藍凜扶著陸然上樓。
陸然轉頭看他,不懂他為何帶她上來,“我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這個家,發生的每件事情,你都瞞不過家主的眼睛。”
陸然自然明白,他所說的眼睛,是家主的羽翼,分布在藍家各個角落,或者通過人,或者通過監控,把藍家發生的一切都掌握在手心。
“我能力有限,也許幫不到你,但是家主未必就不能。”藍凜道。他已經預感到這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陸然想了想,“好吧。”
看得出,祖奶奶並不討厭她,反而比一般人更親近。
真的喜歡也罷,利用也罷,於她,都沒太大影響。
她這個局外人,現在,以後,都不會涉入藍家內部紛爭。
也許因為如此,祖奶奶才對她無話不說?
到了老人房前,藍凜輕敲了下門。
藍伊過來開門,看到是他們,臉色不自在了一下,但也沒有說什麼難聽的,“何事?”
擋著門,並沒有讓兩人進去的意思。
藍凜躬了一下身,“姑姑,然然和奶奶有話要說,您可否出來一下?”
“彆去吵她了,折騰一宿,剛睡下。”
“可是奶奶說,隻要然然過來,務必帶進來見她。”
“等她睡醒也無妨。”
“姑姑……”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在老太太麵前露臉嗎?老人休息一下都不讓?有點孝心好不好!什麼事,都是過猶不及!”
藍凜抿唇。
簡直胡攪蠻纏嘛!陸然被她這番說辭氣笑了,“姑婆您這話真是搞笑至極,我隻是聽命來見祖奶一麵,怎麼你又升級到權利相爭上來了?口口聲聲不離這點破事兒,你是有多饞!還孝心呢。說的是哪兒跟哪兒啊,亂扯一通,驢唇不對馬嘴,我們跟你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無力得很你知道嗎?還過猶不及呢,就你這吃相,有夠難看的!彆仗著自己是長輩就這樣撒潑,沒用的!拜托你有點素質!”
藍伊胡攪蠻纏,陸然索性就誇大其詞,大家都是女人嘛,動手不好,嘴上隨便說,怎麼難聽怎麼來。
藍凜挑眉,這小丫頭還真是敢啊,一點都不委屈自己,這是仗著背後有人給她撐腰呢!也確實,背後撐腰的人,不少!她有的是資本!
藍凜對外,倒是可以這般瀟灑痛快,可是。對自家人,尤其是長輩,總是不能過於放肆和苛責,畢竟長幼有序,這也是藍家家訓之一。
藍伊氣得暴跳如雷,藍家,有誰敢這樣跟她說話的?沒有一個人!
母親對她寵愛有加,可是,臨了末了,卻把這寵愛分了彆人!
真是鬼迷了心竅!
眼看權力就在眼前,一伸手就抓住了,中間蹦出來一個程咬金,這讓她如何甘心?
“你,你這該死的丫頭,屢屢對我口出狂言,我告訴你,彆落到我手裡頭,我讓你……”
“讓我怎麼樣?”陸然打斷她的話,“有祖奶奶在,你又能對我怎麼樣?”
“好。你給我等著。”
“等什麼!”
“你……”
“等祖奶不在了,你讓我好看?”陸然一語道破她不敢說出口的大逆不道之言,“我明確告訴你,你就算是藍家家主,你也不能對我怎麼樣!藍家這個門我是進了,可不見得我就要冠上‘藍’這個姓氏,我就算是冠了,也隻會跟我父母一樣,是半個藍家人,藍家內務,我不參與,藍家家規,自然約束不了我!你能奈我何?嗯?私下裡對付我嗎?我怕你啊!周靖安,楚白和我父母都不是吃素的!你敢動我一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狂妄!真是狂妄!你比你父親還要桀驁不馴!你跟他一樣,遲早會吃大虧的我跟你說!”
“什麼大虧?失女之痛嗎?你是在向我暗示,你有參與這事兒?”
藍伊麵不改色,牙?卻要咬碎了,“昨天的當,我上過一次。不會上第二次!”
陸然本來就是詐她,但是,話出口,陸然自己也愣住了,會是她嗎?蕭煒明說過,不是他把她從父母身邊帶走的,陸然當時以為他在為自己開脫,可是後來她仔細想過,蕭煒明,還真不是會撒謊的人。
就像對她的心思,他從來沒有掩飾過。
小時候也沒有,隻是她太愚笨,沒有察覺而已。
“是嗎?”陸然似笑非笑的看她。
“你冷笑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你說這事兒跟你無關,我覺得你是在說謊,僅此而已,我能有什麼多餘的意思?”
藍伊氣得七竅生煙,她真想把陸然撕碎了!
陸然重提昨晚,“關於你那個養子害我的事,我到底有沒有詐你,你心有數。”
藍伊怒吼,“你就是在詐我!彆想故伎重演!”
陸然笑了笑,“你大可以回頭告訴你那個養子,失手一次不是偶然,他,不是我的對手!”
藍伊哼了一聲,一副當她自說自話懶得辯駁的樣子。
陸然上前,湊在她耳邊低語了句,“他,更不是周靖安的對手!”
藍伊看著陸然篤定的神情,‘周靖安’這三個字,讓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瞬間失色,明知這是陸然的離間之計,還是動搖了……
“咳……”
屋內的老人,輕咳了一下。
陸然知道,她肯定全部聽了進去。
陸然收斂了渾身的對立態度,恭敬的對著裡麵道,“祖奶奶,我可以進來嗎?”
“進。”
陸然沒拿拐杖,自然需要藍凜幫忙,兩人進去,藍伊也跟了進去,三人站在床前。
“你去忙吧。”老人對藍伊道。
藍伊一愣,“媽,我沒什麼好忙的,我……”
“真的沒什麼嗎?”
“媽,都是這丫頭一派胡言,我根本沒做那些事……”
“好,既然你沒做,那這事,我來查清楚,隻不過,你知道的,我要是查到了一點什麼,隻要跟你扯上一點關係,動輒就是家法伺候……”
老人輕言淡語,藍伊渾身發抖,“我,我下去問問他……”
她離開後,老人語重心長道,“你這個小姑姑啊,有時候就是對下麵的人過於信任,凜兒啊,你以後要多提醒她,婦人之仁可以有但不可以泛濫。”
陸然心裡咯噔一下,老人這是刻意為藍伊開脫呢!全部推給下麵的人,而她隻是婦人之仁?就這樣,不追究了?
陸然看了眼藍凜,顯然,老人對藍伊,比對他中意一些。
藍凜麵上沒有絲毫浮躁之氣,滴水不漏,“孫兒謹遵教誨。”
“去吧。”
“是。”
藍凜把陸然扶到老人床邊椅子上,桌子拉近,讓她夠得著床,又夠得著水杯。
藍凜走後,陸然嘟著嘴坐在椅子上不吭聲。
“不樂意了?”老人問。
陸然張了張嘴,“沒有。”
老人笑了,“你這性子,還真是被寵壞了。”
“那你還說讓我做家主,敢情是哄我玩?”
“一個人性格並不是決定自身能力最重要的因素,祖奶奶都行將入土了,還哄你玩?”
陸然臉上好看了一些,扶著凳子,挪到了老人床上,咧著嘴兒樂嗬嗬看著她,老人伸手,沒好氣地點了下她的額頭,“得理不饒人,死揪著不放,不給人留下餘地,若是你真的進了藍家,不見得是好事,你還是姓陸吧,帶著陸這個姓氏,寫進藍家族譜,也算是,開個先例,這樣。藍家的人以後想為難你,都沒門了。”
此刻,陸然心中,才算是真正的接受了這個祖奶奶,她是真的為她好,才做出這樣的安排。
“祖奶奶,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陸然眼裡,凝聚起淚珠兒。
很快,豆大的淚水吧嗒吧嗒落在老人手背上。
老人心疼的給她擦了擦眼淚,“我也覺得奇怪,我兒孫滿堂,本身卻是個薄情寡義的,對他們,沒多少感情,護他們周全,也隻是職責所在,可是,你不同,我是真的疼惜你,要說這緣分也是奇妙得很,我原本在幾天前就該去的,得到你的消息,我愣是堅持到現在,潛意識裡總想見你一麵,不然,心裡難安。現在見著了,又讓我對死這個字,生了一分排斥之心,想向天多借一些日子,享受兒孫繞於膝前的樂趣,你瞧,人啊,就不該動情,一旦動了情,就生出不該有的貪念,你這丫頭啊,真是我的小冤孽……”
“祖奶真的沒力氣了,也沒有心思去管以前的事了,能讓你認祖歸宗,是我最後為藍家所做的事情。”
“你姑婆若真的是你和父母分離這麼些年的元凶,那也是她有本事,能瞞天過海瞞得過我,也不枉我對她的一番精心培養。”
“幾個孩子中,她最小,我對她最為偏愛,你爸爸的父親,是我最不待見的一個兒子,卻活得最長,開的枝葉也最多,你五伯父藍凜,雖然不是他的親兒子,卻自小養在他那裡,你爺爺對他,比親兒子還親。家族內部,也像一個小的國家,需要製衡,你爺爺這一脈已經很強了,若是你五伯父繼任家主,便是一脈獨大。而且,你五伯父這個人,你也看出來了吧?”
陸然點頭,委婉的道,“過於不羈了一些,但那也隻是外表,您也說了,性格跟能力,不能劃等號。”
“你這丫頭,可真會拿我的話堵人。”
“您不就是怕他將來做了家主,沒個約束嗎?”
“是啊,沒個約束,狂妄自由,放浪任性,野心勃勃,總不如正統一些讓人放心,所以,我才會選你姑婆,才華稍遜,不能帶領藍家走向更輝煌的,可也不至於亂了根本,藍家擁有千年曆史的古老家族,最重要的不是開拓創新,而是維持住而今的成績和規模,在這基礎上腳踏實地的進行鞏固,這才是藍家沒有湮滅在曆史長河中最主要的原因。”
陸然無法反駁她,求穩本沒錯。
開拓創新,固然有風險,可是,不開拓創新,怎麼能進步?
陸然知道她心已決,便不再多說什麼,隻是為藍凜感到可惜……
為她的父母,隱隱擔憂。
她所做的努力,不僅白費了,而且,徹底得罪了藍伊!她以後若是報複父母……
陸然為自己的年輕莽撞,懊悔了。
“這個,替我轉交給你姑婆。”老人抬了抬拇指上麵通體雪白的玉扳指。
陸然取下來,“這是?”
老人幫陸然戴在拇指上,玉扳指像是通靈性,雖然過大。卻牢牢卡著她的拇指,不至於脫落下來。
“這是藍家家主佩戴之物。”老人說。
“啊?”
陸然急著摘下來,老人沒有阻止,而是看著她說,“你先收著,明日,才是我的大限。明日之後,再傳給她。”
陸然低頭看了看,“祖奶奶,您明知道……”
明知道她偏向藍凜。
老人卻……
“丫頭,彆讓我失望。”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陸然癟了癟嘴,“您就是仗著身份為難我,您太壞了,虧我還叫您祖奶奶,我對你太失望了!”
老人嘴角往下彎了彎,陸然心裡更不好受了,“您還笑!”
“老太太。”門外,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進。”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進來的人,幾乎跟老太太一樣老了,拄著拐杖,佝僂著背,卻還能走路。
老太太沒有睜眼,“老何啊,這丫頭有點不適,可她信不過小何,不肯讓人瞧。”
陸然瞠目結舌。
天啊,藍凜說得沒錯,這小老太躺在病床上,卻什麼都知道。
房間裡,也藏了傳說中的暗衛不成?
老何看了眼陸然尚握在手裡的玉扳指,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無,心眼多一些,是好事。”
“去吧,讓他們把我的身後事準備好,明天,我就該去祖宗祠堂了。”
“是,老太太。”老何拱手,慢慢退到門口,朝陸然招了下手。
陸然把玉扳指放入口袋,掀起裙子一角,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腿。
老何恍然,轉身到外麵,不多時,藍凜過來,攙扶陸然下樓。
客廳裡隻有三人,老何問陸然,“是腿不舒服?”
“不是,我臉痛。”
老何戴著老花鏡,看了看陸然的臉,白色眉毛挑了挑。
藍凜把客廳的大燈打開。
明亮的燈光照亮陸然的臉,臉上,潔白無瑕,藍凜疑惑看她,“怎麼個痛法?”
陸然猶豫了一下道,“彆讓任何人知道。”
“包括周靖安?”
“暫時彆讓他知道,我以後會跟他說。還有,我父母,最好也彆說。”
“然然……”
門口,傳來藍存遇的聲音。
陸然愣住了,回頭看過去,藍存遇和藍煙,不知何時站在了門旁。
“你怎麼了?生了什麼病?”藍煙流著淚走到陸然身邊,“不要瞞著爸媽,爸媽的遺憾還少嗎?”
陸然看她哭就心軟了,“你彆哭啊,我沒什麼大病,真的,也不是無藥可救,我就是怕萬一……”
“可是吃了什麼不能吃的藥?”老何問。
“嗯。”陸然又道,“一種液體。”
藍凜蹙眉,“蕭煒明給你吃的?”
陸然點頭,“他想讓我回去他身邊。”
“他有解藥?”
“有。”
“除了臉痛,還有什麼症狀?”
“就是間隔性的跳痛,他說會讓我皮膚潰爛,但不傷及內臟。”
老何倒吸一口氣,藍煙,“何老,您能配出解藥嗎?”
老何神思凝重的搖頭。“我聽說過這種毒物,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毒物在提煉時,同時產生兩種物質,一種毒,一種功課這種毒的解藥。就算是再用這種方法提煉一次,造出的解藥也沒有用。所以,僅有那一份。”
“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我倒是可以幫你緩解症狀,讓你不會感覺到痛,但是,若要根治,隻有那一種方法可選。”
藍存遇和藍煙雙雙無力癱坐在沙發上,藍存遇一拳砸在茶幾上,“蕭煒明!”
藍煙憐惜的望著陸然,無語落淚。
陸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看向老何,“何老,那先給我吃藥吧,實在是有點痛,我都快撐不住了。”
藍煙也急切道,“是啊,一手冷汗了都,您快點吧!”
“吃藥就不必了,鎮痛藥副作用也很強,我先用銀針幫您封住痛穴,但是我還是建議您,儘快找到解藥。”何老說道。
陸然咬了咬唇,“真的會潰爛嗎?”
潰爛的話,可是連整容都無法恢複容貌吧?
陸然很害怕。
“會。”
“我還有多久時間?”
“這個不好估計,每個人身體素質和耐受力都不同。”
幾個人都沉默了。
何老又道,“而且,封住痛穴的弊端也有很多,感覺不到痛,但是您的身體依然在遭受病痛,這樣的後果,也很危險。”
封住痛穴,效果立竿見影。
陸然又恢複了平常的狀態,饑餓感也回來了。
藍凜幫陸然拉鈴,叫?你現在所看的《周少坑妻有一手》 第190章 我是禽獸嗎隻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 進去後再搜:周少坑妻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