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的胸口被‘爸爸’兩個字捶了一下,砰的一聲,在胸腔裡產生共鳴,聲聲回蕩。
過往的回憶像潮水覆來——
“爸爸,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小傻瓜,你媽不會同意的。”
“那你把我媽也接過來嘛。”
“然然,大人之間的事情很複雜,現在每年見你一次,也是爸爸努力爭取來的。”
“我不信,爸爸是無所不能的,你根本不愛我,我恨你!”
“然然,對不起,對不起……”
彆的小孩一年中最盼望的無非是生日,節日,過年。
而陸然,她每年,跟爸爸見一次麵,一起相處近一個月的時間,是陸然一年中最幸福最快活的日子。
不會被外婆打,不會被小姨罵,儘情的玩耍,儘情的享受父女時光。
在爸爸麵前,陸然從來都是放肆的,因為爸爸凡事都會寵著她。
她十三歲,看上了一輛布加迪,他花兩千萬給她買下來眼都不眨,他手把手的教她開車,她個頭矮小,握著方向盤都很吃力,他卻敢讓她開上街,被交警追著跑了十條街,他狂放大笑,把她舉坐在脖子上,得意的對交警說,“這是我女兒,是不是很棒?”
陸惠子教她琴棋書畫,費儘心思的想把她培養成一個淑女。
蕭煒明教她開槍,教她射擊,教她摔跤,打橄欖球……讓她活得恣意瀟灑!
她有個世界上最棒的爸爸!
直到那一天。他酒醉後吻了她……
幸福,戛然而止!
陸然甩了甩頭,把記憶從腦子裡清除!
她抬手擦掉眼角落下的晶瑩的淚,睜開眼,眼中一片瀲灩,她開口,聲音清冷中透著一絲妥協,“你把孩子還給陸惠子,我會乖乖聽話。”
男人滿意歎息,“這才是我的乖女兒。”
“孩子呢?”
“看到前麵那輛車了嗎?”
陸然一怔,抬眼看去,前麵五十米的地方,停著一輛鴿灰色轎車。
蕭煒明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身上除了衣服鞋子。什麼都不要帶。”
陸然咬了咬唇,“你想乾什麼?你直接把孩子還回去不就行了!”
他能神鬼不知的把孩子帶走,自然能悄無聲息的還回去,為什麼要弄得這麼麻煩?折騰她好玩嗎!
“我想見你。”
輕輕緩緩四個字,讓陸然渾身的血液倒流。
她嘴唇顫了下,“好,我去。”
陸然把手機和包都留在了車上,她獨自上了前麵的車,兩個保鏢開車跟在後麵,坐在副駕駛位的保鏢拿出手機,打給鄒凱,“鄒哥,夫人把包和手機留在了車上,上了彆人的車。不知道是誰,我們跟著,他似乎也沒有試圖甩掉我們。”
“繼續跟著。”
“是。”
周氏頂層辦公室。
男人大開大合的姿勢靠躺在沙發上,兩條長腿蹺在茶幾上,黑色襯衣敞開,左邊肩膀受了傷,傷口輕度腐爛,上麵還有殘餘的泥巴和臟汙。
尚度拿著鑷子正在幫他清洗消毒,蘸了血的棉簽一塊塊丟進垃圾桶,傷口總算處理乾淨了。
尚度欽佩的看了眼闔目假寐的男人,沒打麻藥,從始至終,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鄒凱在陽台上接完電話回來,看了眼傷口問。“沒事吧?”
尚度搖頭,“沒事,傷口不深,但是包紮太草率,有點發炎。”
包紮結束,尚度離開。
鄒凱才開口道,“估計,陸然要去見蕭煒明。”
周靖安皺眉,下意識起身,鄒凱按住了他,“她既然敢隻身一人過去,該是有把握的。”
周靖安揉了揉霍霍作痛的額頭,“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典媽說她接了陸惠子的電話。”
“錄音播放一下。”
家裡的座機是接入電腦進行錄音的,鄒凱開啟遠程控製就可以打開電腦,找到錄音,最新的一個錄音是陸然跟陸惠子的通話。
陸惠子說,周程元抱著雙胞胎不見了!
鄒凱有些意外,“陸惠子似乎很確定是周程元抱走的。”
鄒凱聯係周程元,周程元手機關機。
“要不要讓楚爺查一下醫院兒科的監控?”鄒凱問。
周靖安拿出手機,打開定位軟件,代表陸然定位的光點正在勻速前行,“沒必要,肯定是蕭煒明。”
“他到底意欲何為?”鄒凱發現,自己永遠都無法真正看透蕭煒明這個男人,“他做事果然一點章程都沒有,讓人難以捉摸……”
“也許……”周靖安深邃的視線彙聚在手機上,陸然的羊脂玉係繩裡有特製定位儀,她去哪兒他都了若指掌,他自信勾唇,“是試探。”
“試探?”鄒凱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沒錯,他現在時機不成熟,是不敢對陸然輕舉妄動的,現在讓她過去,就是為了激怒你亮出底牌。”
“關掉陸然的衛星定位器。”陸然的定位器是gs衛星接收單程控製,周靖安可自行啟動和控製。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的確冒險。
男人粗糲的手指在控製器摩挲,然後,關閉,光點瞬間消失,周靖安揚唇道,“我相信她。”
他相信她有能力自保,還他一個完整的妻子。
車子行出千米時,陸然突然道,“去一趟古玩街。”
古玩街在另一個方向,可司機並沒有拒絕,很耐心的配合她。
後麵的車子依舊跟上,車子停在古玩街街口時,陸然獨自下車,保鏢立即把消息反饋給鄒凱。
“古玩街……”
周靖安凝眸思索片刻,霍然明白,“我小叔對字畫收藏情有獨鐘,陸然竟然知道,嗬……”
“她去找周程元做什麼?”
“讓他安撫陸惠子,是其一……”
鄒凱歎道,“夫人還是太心善。”
“心善也沒有什麼錯。”周靖安莞爾,“其二,也許是讓周程元幫她……”
“蕭煒明什麼都不讓她帶在身上,就是為了讓她避免與外界聯係,怎麼可能讓周程元有機會幫她?”鄒凱不解。
“你彆忘了,蕭煒明這三年隱藏在周宅二樓周程元臥室旁邊,周程元這麼幫老爺子護著蕭煒明,是大公無私嗎?”周靖安笑著搖頭,“不,我這個小叔可是無往不利的,他熱衷收藏,在我爺爺看來是不務正業,偏偏周程元這幾年對公司表現得很有野心的樣子,公司裡處處跟我作對。被我打壓到現在還在負隅頑抗,是他沒有自知之明嗎?絕對不是!”
“你是說,周程元和老爺子中間有交易?”
“或者,老爺子握著周程元的軟肋,讓周程元不得不乖乖聽話。”
鄒凱點頭,“所以,蕭煒明並不怕周程元倒戈,不用忌諱他。”
“而且,周程元是雙胞胎的父親,孩子到手,陸然順手交給他。”周靖安看他,抿了下唇,“這個借口不是很合理?”
“看來,夫人對蕭煒明,並不是有百分百把握他不動她。”找了個最不令人懷疑的人,當作她的保障。
“這樣很好,凡事給自己留一線,過於自信就是自負,她做得很好。”這條退路,不是最好,卻是她已有條件中最合適的了。
古玩街裡,陸然挨家找了一遍,沒找到周程元,其中一個認識周程元的店老板對陸然說,“去賭石街看看吧,他心情不好,來我這兒坐了會兒便被朋友叫走了,相邀去賭石,好幾天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去碰碰運氣。”
陸然又去了一條河之隔的賭石街。
小橋流水,充滿古韻,到處都是毛胚石,和正在跟店家討價還價的商人,熱鬨非凡,生機勃勃。
這條街陸然以前來過,表麵看似平靜,卻是瘋狂無比,一刀天堂一刀地獄,說的就是賭石。
有錢人閒來無事喜歡來逛逛,花了十幾萬上百萬玩一玩,贏了財富升值,輸了也無所謂,不上癮,類似於一種消遣的方式。
沒錢的人,純粹是賭博,一旦賭輸,就是傾家蕩產,墮入地獄。
這裡,男人居多,而女人更向往的是加工後的翡翠和珠寶。
陸然在一家百年老店裡找到了周程元,跟其他人圍著毛胚石觀望打轉不同,他坐在一把高腳椅裡,一手攥著細長的紅酒杯,一隻手把玩著一塊壽桃形狀的石頭,他桌子上和桌子下麵,已經堆了不少切開的毛胚石,不見半點綠。
陸然走過去,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男人迷離的目光聚焦,撥開醉醺醺的迷霧看到了她的臉。
周程元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冷漠道,“滾開!”
看來,還是清醒的。陸然低聲道,“你的雙胞胎被蕭煒明搶走了。”
周程元一怔,“你說什麼!”
驀地起身,下一刻,麵條一樣癱軟在地上,陸然聞著這一身酒臭味兒,實在懶得碰他一下。無奈,有求於他,陸然蹲下身,把他從地上扶到椅子上重新坐下,剛坐穩,他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掃把星!”
他喝醉了,醉得沒什麼力氣,手上的力道卻大得很,恨不得把滿腔的積怨都發泄在她身上,陸然不妨他會這樣失控,窒息的感覺瞬間襲來。
在外麵守候的兩個保鏢見狀立刻跑進來,把周程元給拉開了。
陸然捂著脖子坐在地上,氣憤的瞪著周程元,卻又沒辦法反駁,沒錯,是她害的,蕭煒明就是為了給她好看,才把兩個無辜的嬰兒弄走。
前麵正在解石,師傅剛端來一盆冷水,要澆在石頭上的,陸然看到,一把拿了過來,揚手潑在了周程元臉上。
周程元被兜頭的冷水澆醒了,他打了個寒顫,冷冷的瞪著陸然,抓狂想起身時被保鏢一左一右給按住了。
“怎,怎麼回事!”
店鋪老板連忙跑過來問。
周程元是他的客人,有錢的客人,而且是周家的,雖然是個沒權的,他也不敢得罪。
所以,準備拿陸然開刀,可是一看到那倆膘肥體壯的保鏢,又看陸然這一身價值不菲的高定,他猶豫了,語氣很委婉很和氣的指著地上說,“這,小姐,你看這大廳裡被你弄得一片狼藉,我正開門做生意呢……”
陸然看他一眼,“那就買你一塊石頭吧。”
老板笑眯了眼,“好嘞!”
“那您先隨便看看,要是有什麼看上的,就叫我!”說完之後便開始跟前一個買家說話定價。
“彆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周程元聽她要買石頭,嗤地一聲笑出來,他抖了抖肩膀,兩個保鏢的手跟鋼鐵一樣,讓他動都動不了,他氣結,血紅的眼睛怒剜陸然,“讓你的狗撒開爪子!”
陸然睨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個死丫頭,我他媽宰了你!”
“就你這樣子還想宰了我?軟綿綿的不像個男人,給你一把刀子你也拿不起來!彆跟個小姑娘一樣亂嚷嚷。聒噪!小心我用你襪子把你嘴堵上!”
“你敢!”
陸然勾唇笑了,一派吊兒郎當的走到他麵前,周程元登時縮回了腳,臉色白得跟紙似的,“放開老子,我倆孩子要是出事兒了,我跟你沒完!”
“急什麼!能不能出事兒你還不知道?不過就是威脅你,彆孬行不行?”
“你他媽懂個屁,那個男人……殺人不眨眼的!”周程元咬著牙,看了看四周,最後幾個字是用口型說出來的。
“等下。”陸然打量了下這家店鋪,最裡麵的一排玻璃台子裡擺著一些已經雕刻好的翡翠,四周,淨是各種石頭,有小的有大的,形態各異。
這些就是所謂的毛胚石。
陸然看了一圈,挑了兩個,一個不規則的,一個橢圓的,人頭大小。
她用腳踢了踢,抬眼問周程元,“過來摸摸,你選哪塊。”
周程元愣了下,“真要買?”
陸然不耐道,“買啊,快點,我趕時間!”保鏢收到陸然的眼神提醒,放開了他。
周程元走過去,蹲在地上摸了兩分鐘,指著那個橢圓形的,“這個。”
陸然立刻招手,老板笑著跑過來,“您挑好了?”
“什麼價格?”
老板往她腳下一瞅,眼也不眨的說,“這個橢圓的是剛拿出來的一批,一個二十五萬,另外一個……”
周程元一聽就炸毛了,“什麼剛拿出來的,都擱這兒這麼多天了被人選剩下的,隨隨便便放這兒坑冤大頭的,你看我長得像冤大頭?”
老板一愣,沒想到周程元會拆他台。他的確拿陸然當冤大頭,順便給老主顧周程元報個仇,沒想到他不買賬。
陸然不太了解這買毛料之間的門道,讓周程元選,就是防著老板坑她,乾脆不說話,站在旁邊看著。
你現在所看的《周少坑妻有一手》 第135章 我想見你隻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 進去後再搜:周少坑妻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