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摘下口罩,臉上比起之前的沉重多了幾分輕快。
“孟小姐懷的是異卵雙胞胎,具有兩套獨立的胎盤和生長係統,相互之間沒有乾係,所以這次隻是流掉了一個,另外一個還在子宮內,不過我們也無法擔保孩子將來是否會出現意外,至少這一刻那個孩子的胎心還在,你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也許今晚,明天都有可能再度流產。”
聽到這句話霍厭也鬆了口氣,老天爺到底沒有對孟晚溪這麼殘忍。
“那清宮手術不能做了?”
“嗯,會傷害另外一個胚胎的發育,目前我們觀察那個孩子流得比較乾淨,沒有組織殘留,所以也沒有做的必要。”
隻要不做清宮手術,她就還有生育的機會。
還保留了一個孩子,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多謝。”
“三爺言重,是這個孩子命不該絕,這兩天我們會給孟小姐做些保胎的措施,替她將這一胎穩固好。”
霍厭負手而立,神情冰冷之極,“她還有一個孩子的事務必要保密,任何人打聽都透露出孩子已經流掉。”
礙於霍厭的身份,主任哪敢去多這個嘴,她連連點頭,“好!我明白了,醫院這邊我會封好口的。”
“辛苦。”
霍厭掃了一眼趕來的吳助,吳助秒懂,自然會上下打點好。
他湊到霍厭身邊,在他耳邊小聲道:“藍導那邊已經安排好,不會有人泄露半個字。”
“嗯。”
“傅謹修被攔在大門外。”
一提到這個名字霍厭陡然變得森冷,“盯好他,不要再給他靠近晚晚的機會。”
“是。”
吳助看著已經走向手術室的霍厭背影,心知肚明傅謹修徹底出局。
不管孟晚溪是否和霍厭在一起,但傅謹修和孟晚溪永遠都不可能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條人命。
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孟晚溪永遠不會原諒他!
霍厭看到手術台上的孟晚溪,她的血已經止住了,白色的睡裙已經被染成血色。
長而濕潤的發絲散落在台麵上,有幾縷還黏貼在孟晚溪的臉上。
她看上去是那麼可憐且無助。
在看到霍厭出現的這一刻,孟晚溪的眼睛才有了亮光。
“霍厭……”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霍厭怕她再次出血,趕緊跨過來主動俯下身抱住了她。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孟晚溪緊緊勾著他的脖子,哭得像個孩子。
是難過的淚水,也是開心的淚水。
“孩子還是沒有保住,是我的錯,我太衝動了……”
霍厭攬著她的腰身,大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很是溫柔地安撫:“沒有,你沒有錯,錯的是傅家人,是這個世界,你是偉大的母親。”
院子裡的角落正好有一枚之前許清苒安的攝像頭,記錄了整件事的過程。
孟晚溪是被傅母給推下水的,他知道了所有經過。
如果傅謹修在第一時間救出孟晚溪,也許孩子不會死。
可是他為了自己的形象,選擇的是許清苒。
注定了這一場悲劇的發生。
從頭到尾孟晚溪都是受害者,她能有什麼錯呢?
霍厭將她抱到急救床上,“乖乖的,不要胡思亂想,還有一個孩子,要是你情緒波動過大,也會影響他的發育,這幾天醫生會竭儘所能替你保住這個孩子。”
孟晚溪大大的眼睛噙著淚水,強忍著悲傷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嗯。”
她不能再辜負這個孩子了!
醫護人員將她轉移到病房,霍厭掃了一眼旁邊容器裡裝著一些帶血的組織,是那個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孩子。
他的眼裡掠過一抹悲憫,多可憐的孩子。
還沒有來這人間走一遭,就以這樣悲慘的結局草草收尾。
錯的不是孟晚溪和他,是傅家人!
霍厭冷冷吩咐道:“吳助,將這個孩子和晚晚身上的血衣一並給傅家送去。”
吳助知道自家少爺的脾性,看上去他尊敬父母、兄長叔伯長輩,疼愛妹妹。
他克製有禮,情緒穩定。
可太過完美的霍厭反倒讓吳助覺得可怕,他沒有任何欲望,其實涼薄刻骨。
唯有孟晚溪才能將他從蓮台上拉下凡塵,像是一個人,從此有了溫度。
從前他置身事外,隻在孟晚溪需要的時候才出手相助。
現在,他那冷酷的一麵出現。
將流產的孩子和血衣送還給傅家,殺人誅心啊!
病房門緊閉,裡麵有護士在給她擦拭身體,更換衣服。
等門開時,房間裡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
霍厭抬腿到了孟晚溪的身邊,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看著讓人心疼不已。
“現在好一點了嗎?”
她點點頭,眼眶紅彤彤的,聲音很啞:“我沒辦法再繼續明天的拍攝了,藍導那邊……”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不用擔心。”
“霍厭,我們的計劃不變,我要離開京市,我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好,不過你剛剛流產,身體很虛弱,不能長途跋涉,要坐飛機的話很容易被他查到軌跡,坐船去那個海島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所以得等你休養一到兩周後,我們再離開,好嗎?”
他的聲音磁性,極其富有治愈力,孟晚溪越來越依賴他,她點點頭,“我聽你的。”
這個世上,除了外婆就隻有他才對她好了。
“乖,你現在很虛弱,需要補一補,先喝點湯。”
孟晚溪剛剛失去一個孩子,還沉浸在悲傷中,她不想再失去這個孩子了。
霍厭坐在病床前,他喂什麼她就吃什麼。
“有點燙,慢慢喝。”霍厭吹了吹,這才小心翼翼喂到她的唇邊。
相比病房裡的溫情,傅謹修被拒之門外之後,他並沒有強行闖入。
傅謹修返回傅家,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收拾許清苒那個賤人!
吳助已經和製作組簽了保密協議,藍導後悔極了,誰知道孟晚溪才是真正的傅太太?那許清苒是個冒牌貨呢?
孟晚溪和他的交情,現在出了這種事,他也難辭其咎。
哪怕這檔節目已經爆了,他也不敢再繼續下去。
霍厭和傅謹修兩人問責,那不是他一個小小導演能承擔的。
傅謹修回來時泳池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衝刷乾淨,好似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他口袋裡卻還放著孟晚溪那張取名的紙提醒著他發生了什麼。
詹芝蘭在客廳裡忐忑不安,一見他就立馬迎了上來,“孩子,孩子怎麼樣了?”
卻對上傅謹修那殺人一般的目光,他嘴角浮起一絲陰冷的笑容:“孩子不是被你親手殺掉的嗎?媽,溪溪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要將她推到泳池裡?”
詹芝蘭臉色一白,“我……”
她正要解釋,門口出現一個黑衣男人,手裡拎著一個黑色塑料袋。
“三爺命我給兩位帶點東西。”
傅謹修立馬問道:“溪溪她怎麼樣了?”
男人沒有理會,放下東西轉身就走。
詹芝蘭借機想要轉移話題,趕緊打開塑料袋,那醒目的血衣和血色組織殘留物入眼。
彆墅裡響起一陣毛骨悚然的尖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