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的葬禮霍,丁兩家遏製人數,十分低調。
霍筱筱喜歡陽光,明媚的顏色。
她今天卻穿了一套全黑的衣服,神情削瘦。
丁香君比她好不到哪裡去,大病初愈,再不複從前的風采。
水晶棺停在大廳前,霍筱筱手持白菊在靈堂暗自流淚。
霍厭和傅謹修西裝革履,一身黑,他們密切關注著賓客,等著夜家來人。
孟晚溪昏昏沉沉的,鼻端香味縈繞,不是香水的味道,是鮮花。
因為藥物的關係,她的思緒是放空的,隱約聽到一道熟悉的女聲。
“嫂子,對不起,我該死,那一天我不應該鬨情緒,我應該全程都跟著你的。”
“如果我跟著你,被抓走的人是我,你和小魚兒也就不會出事了。”
“嫂子,你是不是討厭我?這麼多天了也不給我托個夢?”
“嫂子,你在下麵冷不冷,餓不餓?你要是冷了餓了就告訴我,我給你燒下來,對了……”
“你生前被二哥和三哥照顧得那麼好,你一個人在下麵孤單嗎?我也沒辦法把三哥給你燒下來,等三哥不注意,我偷偷給你燒幾個男模下來,你放心,我找專人定製,一定給你畫的英俊瀟灑帶八塊腹肌的。”
八塊腹肌的男模?
孟晚溪的思緒漸漸回籠,這聲音不是霍筱筱的嗎?
難道她在做夢,夢到了霍筱筱?
昏迷前的畫麵在腦中浮現,月夜,紅酒,夜北梟黯然的臉。
對了,夜北梟給自己喝了一杯酒,後來發生了什麼?
那杯酒果然是毒藥嗎?
孟晚溪感覺自己有一點意識,但身體很軟,就好像是靈體出竅的感覺。
她已經死了嗎?
所以才能聽到親人對自己的悼念。
都說人死後會有念力,她要怎麼使用她的念力,心裡放心不下的太多,小魚兒今天吃奶了嗎?
沒有看到媽媽他會不會很難過?
霍厭得知自己的死訊,他會哭嗎?
真是很遺憾啊,沒有看到小少爺落淚的樣子,一定很禁欲帶感吧。
以前在床上的時候她將他欺負得那麼狠,他還沒有欺負回來呢?
唇齒間溢過小少爺這三個字,心間有著淡淡的苦澀感。
原來是死後心也會疼的嗎?
淚水滑過臉頰淌落下來,落在白色的花瓣上。
眼淚?
不對,哪有屍體死後還會哭的?難道她沒死?
就在這個時候,霍筱筱起身朝著水晶棺材走來,“嫂子,你生前那麼漂亮,雖然你現在變得難看了,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美的孟晚溪,你……”
霍筱筱的話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什麼?
在絢爛的鮮花中,孟晚溪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頭發柔軟散落在臉側。
因為悲傷眼尾微微泛紅,眼裡噙著霧水,怎麼看都是一副美人泣淚圖。
霍筱筱傷心過度,加上好多天的失眠,她第一反應不是尖叫,而是揉了揉眼睛。
“嫂子,我一定是悲傷過度產生的幻覺,明明你的身體都被泡成胖大海了,怎麼可能還這麼漂亮?再好的美容師也不可能複原。”
霍筱筱擦了擦眼淚,將眼睛閉上,再睜開眼睛時和孟晚溪四目相對。
現場詭異至極。
一個以為對方死了,一個以為自己死了。
直到孟晚溪從嗓子眼裡擠出那兩個字,“筱筱?”
霍筱筱遲鈍了幾秒鐘,然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啊!炸屍了!嫂子她……陰魂不散從地獄爬出來了。”
霍筱筱嚇得全身發抖,口中嘀嘀咕咕跟念經似的:“嫂,嫂子,你是不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你托夢告訴我就行,你,你不用親自來這一趟的,老實說,我,我有點害怕。”
其他人的目光集中在霍筱筱身上,丁香君插了香,趕緊朝著霍筱筱過來,“怎麼了筱筱?”
大家都以為霍筱筱是悲傷過度,下意識去安慰霍筱筱。
隻有傅謹修和霍厭猜到了什麼,大步流星跑了過來。
孟晚溪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她想跟霍筱筱解釋,她不是鬼,她是人。
“筱筱,我……”
“晚晚!”
“溪溪!”
兩道熟悉的男聲響起,下一秒棺材邊出現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孟晚溪的眼淚再也繃不住,“阿厭!”
她坐起身來,撲入霍厭的懷中。
兩人炙熱相擁。
她的身上沾染了濃烈的花香味道,又香又軟。
熟悉檀香中夾雜著香煙的氣息,孟晚溪摟著他的脖子,感受著他的溫度。
“阿厭,阿厭我終於見到你了。”
她苦得像個孩子,哪有之前撞車時的霸氣。
男人寸寸將手臂收緊,“晚晚,我的晚晚。”
傅謹修看著相擁的兩人,眼底掠過一抹黯然,他悄然後退,將世界留給了兩人。
隻要孟晚溪還活著就好,其它什麼都不重要。
現場有個孩子指著這一幕開口道:“媽媽,那是白雪公主嗎?”
是啊,這一幕像極了童話。
孟晚溪潤濕了霍厭的衣領,她顫著聲音道:“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他已經在靈堂布下天羅地網,準備抓住夜北梟。
但他沒想到夜北梟竟然會換了那具無人在意的女屍,讓孟晚溪進入靈堂,給眾人開了一個玩笑。
就連孟晚溪都沒想到,夜北梟的那杯酒不是要她死,也不是要她的身體,而是將她放了回來。
她突然又想到了那人落寞的背影以及那張黯然的臉。
夜北梟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對了,小魚兒!
孟晚溪開口道:“孩子,小魚兒在哪?”
霍家眾人還沉浸在孟晚溪回來的喜悅中,這才想到還有一個孩子。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人道:“快看,天上有個籃子。”
孟晚溪眼睛猛地睜大!
“是小魚兒!”
夜北梟沒有傷害她,必然也不會傷害孩子。
傅謹修快步跑了出去,霍厭將孟晚溪從棺材裡抱出來,火急火燎就要跑出去。
她的腿腳無力,霍厭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跑到了室外。
天上有著一個無人機吊著一個竹籃。
孟晚溪敢肯定,她的孩子就在裡麵。
夜北梟到了最後還要跟她開一個玩笑。
礙於裡麵有孩子,大家也不敢將無人機打下來,大家都犯了愁。
孟晚溪從霍厭的懷裡掙脫,她朝著孩子走去。
她知道夜北梟一定可以看到她。
孟晚溪朝著無人機開口:“我後悔了。”
那夜滂沱大雨,他問她是否後悔。
也許他問的並不是當年包養的事。
孟晚溪溫柔朝著無人機一笑:“我後悔給你打上壞人的標簽,其實你一點都不壞,你是個好人。”
正在監控器前麵操控方向按鍵的男人口中冷嗤一聲:“嗬,蠢女人,以為給我戴高帽子我就會放過你了嗎?”
下一秒,他按下一個按鍵。
無人機載著竹籃溫柔下降,落到孟晚溪舉起的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