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30,天色微微亮,街道寂靜無聲。
陸明禮早早就起來跑了8k,此刻洗漱完畢,他敲了敲花笙的房門,輕輕說了一聲:“花笙,起了嗎?”
花笙揉著眼睛打開房門:“陸將軍,我起來了。”
“不要再用舊稱。”他轉身下樓時提醒道,“可以下來吃早餐了。”
“哦,”花笙應了一聲,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起來。她回到房間抓起她的校服外套和書包,一蹦一跳下了樓。
陸明禮正從廚房端盤子出來,花笙將書包和外套放在椅子上,趕緊去幫忙。
“不用,你先吃,今日遲了五分鐘,再耽擱怕是要來不及了。”陸明禮側身避開,“你的早餐已經在桌上了。”
早餐雖然簡單,但是營養搭配均衡——2片全麥麵包、1個煮雞蛋、1杯牛奶和1個蘋果。
花笙不喜歡全麥麵包的口感,她將麵包撕成小塊,直接浸泡在牛奶杯子裡,在等待麵包吸飽牛奶的間隙裡,她開始剝雞蛋殼。
抬頭就瞥見陸明禮正優雅地往烤得酥脆的麵包片上抹花生醬,她撇撇嘴,這位前將軍才來一個多月,倒比她更適應現代生活。
陸明禮用餐完畢,將餐具放回廚房,轉身往門口走去。他從玄關取了車鑰匙,對花笙說了句:“我在車裡等你。”
花笙不敢拖遝,她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早餐,拿起東西急忙跟上。
花卷和莫川兩個都不是能早起的人,於是在花笙9月份進學校讀書後,接送她的事就自然而然落在了精力充沛的陸將軍頭上。
為什麼說他精力充沛呢?
他每天雷打不動5點半起床,晨練一個小時,回來做早餐、吃早餐,然後去學習機構高效學習3個小時,直到中午才回來。
下午去圖書館看書,晚飯後還要看電視學習各種文化習俗,讓其他三個人佩服不已。
陸明禮對自己的要求非常高,和莫川的固步自封不同,他像一塊海綿,不停地吸收這個世界的一切知識。
陸明禮的車裡一如往常地放著早間新聞,從經濟到政治,從娛樂到百姓民生,各種新聞他都聽得認真。
電台廣告期間,他調低音量,問道:“李老師說你上周古文測驗考了全班倒數。”
花笙一驚,趕忙問:“陸將軍,您沒有告訴我姐吧?”
開學第一天陸明禮送花笙去學校時,就被家委會拉著加了班級群,所以各科老師一直和他聯係。
“還未來得及說。”
“您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姐啊!她一定會罵死我的,掛什麼科不好,掛了古文,啊啊啊~”
陸明禮想想也覺得好笑:“這確實不該。”
花笙瀕臨崩潰:“太難了!什麼文言文虛詞、實詞,什麼古文賞析,還都是一些晦澀的文章……我哪裡會這些?!”
陸明禮說:“你開蒙頗晚,覺得難也是正常……”
花笙在後座一個勁點頭:“陸將軍可千萬要為我求情!”
陸明禮繼續說:“可正是如此,你才更應該努力。你能得此機會已是難得,若是浪費,豈不可惜?”
“我知道的……”花笙沮喪地說:“我就是太笨了,不像陸將軍這麼聰明,才一個月就學會了那麼多東西,我總是學不好,我……我心裡也難受的。”
“你不是笨。”陸明禮說:“你隻是沒有掌握學習之法。今日起,每日晚上我花半個時辰檢查你的學業進度。”
“好……”
說著話,車子已經到了學校門口,花笙下了車,回頭有禮貌地說:“謝謝陸將……陸大哥。”
看著花笙進了校門,陸明禮才一腳油門走了。
他和往常一樣,開車去了市裡cbd的一座高檔寫字樓。坐電梯上了第15層,走進了新西方教育科技集團。
諾大的辦公室裡早有人在等著他,見他進門,幾人忙迎上去,微微彎腰行了禮,跟他打招呼:“陸先生早。”
他身著一件質地細膩的白色襯衫,挺闊有型的領口微微敞開。袖口隨意翻折兩折,露出筋絡分明的小臂和一塊精致的手表。表盤沒有複雜的圖案,十分低調。
深灰色的西裝褲裹著他筆直的長腿,剪裁極為精準,修身但不緊繃,布料柔軟卻挺闊,沒有一絲褶皺。
陸明禮有禮貌地回應:“早。”然後大步往裡走去。
幾個人趕緊跟上,一人一句在他身後問起來。
“陸先生今天還是喝冰美式?”
“是的,謝謝。”
“陸先生,今天按第五版學習計劃進行嗎?”
陸明禮點頭:“對,暫不更改。”
陸明禮斥6位數巨資,雇下這個機構所有資格高的教師,讓他們完全為自己服務,製定出最科學最效率的教學方案。他再根據自己的學習情況,每隔一段時間進行優化。
到今天為止,他已經改到了第五版,現在國內外的曆史已經全部學完,外文單詞已經掌握了4000多個,就隻剩下理科有些讓他頭疼。
不過好在他的目的不是參加考試,而是初步掌握一些知識,方便日後在這邊生活,所以在這方麵他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
陸明禮仿佛自帶主角光環,他自信從容、舉止不凡,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此時他剛一進教室,外麵的人便開始竊竊私語。
一個女生激動地說:“哇!他看我了!他剛剛看我了,他還跟我說謝謝,我不行了,太酥了……”
她的男同事翻了一個白眼:“你醒醒啦!他對誰都這樣。喂,你們看見他的手表了嗎?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
“我見過那個牌子,據說一塊表能抵一套房呢。”
中午12點,上午的課結束了,陸明禮一出教室就看見早早等在外麵的花卷。
陸明禮見到花卷,臉色立刻變得溫柔起來:“花卷,你怎麼來了?”
花卷仰頭笑著說:“我來接你放學呀!”
陸明禮笑道:“嗯,這麼說也沒錯。那請問這位家長,準備把我接到哪裡去呢?”
花卷假裝嚴肅地說:“彆急,我要先問問老師,看看你今天表現怎樣。”
接著她真拉住從教室裡走出來的老師,開口就是:“王老師,請問一下我們家小陸今天上課有沒有走神?”
陸明禮也不攔著她,站在她身側含著笑看著。
王老師一懵,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看了眼陸明禮,然後遲疑地回答:“陸先生他……上課很認真,筆記做得也很漂亮,知識掌握得到位,很不錯。”
花卷憋著笑,有禮貌地回答:“那就好,辛苦王老師了,如果他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歡迎告狀……哎,你拉我乾什麼?”
陸明禮對王老師說了聲:“辛苦了。”然後拉著花卷走了。
花卷一路笑到進了電梯,陸明禮問:“玩開心了?今天怎麼起來這麼早?”
“你不記得今天說什麼日子了嗎?”花卷仰頭問,“那我可真是太傷心了……”說完,她低頭捂臉。
陸明禮一慌,腦子飛速運轉:“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節假日……”毫無頭緒,他拿出日程本,在上麵翻找。
幾秒後,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看著花卷:“我覺得你又是在誆我。”
“沒有啊,”花卷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今天是你來到這裡的一個月紀念日。”
陸明禮:“……”
“這種日子就不用記了吧……”他無奈地說。
“那怎麼行?”花卷正色道:“關於你的一切都是重要的。所以我們去吃點什麼好吃的呢?”
陸明禮失笑:“我看你就是想找借口出去玩。”
花卷說:“哎呀,你都來一個月了,除了陪我看了兩場電影,然後天天就是學習學習學習。以前我是愁花笙學習不努力,現在我又開始愁你學習太努力……”
她喋喋不休念叨起來,陸明禮沉思片刻,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是我的疏忽。”
他給機構打去電話:“王老師,我的課程暫時停一下,對,我有些私事,停一周吧,你們正好也休息一下,這段時間辛苦了,錢不用退了,嗯,麻煩了。”
花卷睜大眼睛:“你怎麼請了一周的假?我隻是想今天和你出去玩的……”
陸明禮收好手機,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沒關係,該學的我都學得差不多了,正好找個時間好好陪陪你。”
他想了想,又說:“這次你什麼都不要管,聽我的安排,好嗎?”
“還有這麼好的事呀?”花卷開心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來,不論是家裡還是店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來拿主意,說不累是假的,沒想到還有一天她可以完全放下,隻聽彆人安排。
隻是……
“那店裡怎麼辦啊?”花卷有些擔心。
“有莫川在,出不了差錯。”他安慰道:“不要小看他,他是有能力的,隻是懶怠些。”
—
“什麼?!”莫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刻站起身,大聲喊道:“你們要出門一周?我反對!”
陸明禮正坐在沙發上看書,他抬眼看了眼莫川,莫川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我的意思是,太長時間了,我能力有限根本不能勝任這麼重要的工作啊!”
陸明禮皺眉說:“如何不能勝任?店裡的事花卷都已安排妥當,若有你不能決斷之事也可打電話給花卷,而你隻需按部就班即可,有何難?若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又還有什麼資格留在店裡?”
“那……那好吧。”莫川垂頭喪氣地坐回沙發上,像個霜打的茄子一般,嘴裡不甘心地喃喃道:“我都來這裡這麼久了,從來都沒出門玩過,每天都兢兢業業地工作,到頭來隻得了一句話,說我沒資格……”
雖然聲音不大,陸明禮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他也有他的不滿,這次本就是為了陪花卷才安排的休假,他摻合進來乾什麼,更可惡的是一個大男人竟然在這裡不要臉地裝可憐,毫無形象可言!
莫川指著花笙:“而且花笙每日忙著學習,和我一樣沒有出去玩過,我們兩個真是……難兄難妹啊!“
花笙也可憐巴巴地看著花卷。
果然花卷見狀,於心不忍,說:“要麼、要麼就一起去吧?正好花笙也要放假了……正好一起去玩玩。”
既然如此,陸明禮也不好再說什麼:“行吧,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明日出發。”
“耶!”客廳裡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陸明禮搖搖頭,繼續低頭看他的書去了。
好好的二人世界,一下子多了兩個拖油瓶,好在莫川是個力氣大的,陸明禮指揮他把所有的行李箱裝在車子後備箱,然後開車去了機場。
由於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花卷的心情更加激動,一路上纏著陸明禮一直問。
“是不是去廣府喝早茶、吃打邊爐?”
“還是去哈城滑雪,吃鐵鍋燉?”
“或者是去沙漠?去草原?到底是去哪裡呀,你告訴我們呀,我可太好奇了!”
陸明禮搖搖頭:“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會。”
沒想到車子直接開去了機場,站在登機口前時,花卷才明白:“我們……我們出國啊?”
陸明禮說:“前段時間偶然看見那邊的海十分美麗,想帶你……你們去看看。”
莫川疑惑道:“那邊是講外語的嗎?花卷,我們要靠你了。”
他看向花卷,花卷說:“我口語很爛的啊。花笙應該會吧,你天天上外語課。”
花笙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我不行我不行,我才剛學沒多久。”
花卷又看向陸明禮:“你彆說你會講洋文啊,那也太假了,你才來多久啊。”
陸明禮搖頭:“我不會。”
莫川哀嚎:“完了,我們會吃不上飯的!”
下了飛機,陸明禮氣定神閒,帶著幾人在機場裡穿梭,找到了租車的櫃台,他打開手機上的翻譯a,對著上麵說了一句:“我昨天租了一輛車,麻煩核對訂單。”
a立刻翻譯成當地語言,陸明禮將打印好的訂單和手機一起遞給工作人員,不到十分鐘就拿到了車鑰匙。
“這也太厲害了吧!”莫川說,“陸將軍,你不愧是我的偶像啊!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海島的氣溫要高出許多,大家在機場洗手間換好了夏天的衣服,由陸明禮開車前往他們要下榻的酒店。
一路上不光風景優美,不同風格的房子,各種顏色的出租車,還有見都沒見過的熱帶植物,幾人看得津津有味。
離海邊越來越近,路上出現了許多穿著清涼的異國美女,甚至比莫川在夏天見到的還要清涼。
“天哪!她們怎麼穿著內衣就出來了!我的眼睛要壞了!”莫川不敢看窗外,花笙也羞得漲紅了臉。
花卷倒是看得開心:“你懂什麼?那是比基尼。”她揪著莫川的頭發,把他的臉從座椅上方拉起來:“你看人家的胸大肌!看人家的人魚線!身材真好啊!”
莫川使勁掙紮:“陸將軍,你都不管管她嗎?”
陸明禮目不斜視,毫不在意:“既來之則安之,心思不齷齪,自然也就不覺得什麼了。”
花卷挑挑眉:“莫川,你瞧瞧人家多通透。”
陸明禮定的酒店在海邊,有一片私人沙灘,現在也是淡季,所以沙灘上基本沒什麼人 。
他定了三間最頂層的套房,花卷姐妹住一間,他和莫川一人一間。
把花卷她們送到房門口,陸明禮囑咐道:“你們休息一下,半個小時後一起去海灘上走走吧。”
花卷關了門,趕緊打開行李箱,把裡麵的衣服全都翻了出來,挑來挑去儘是一些衛衣牛仔褲,甚至還有一件羽絨服。
她懊惱地往床上一躺:“這陸將軍,也不告訴我是來海邊,害我沒準備合適點衣服!甚至連泳衣都沒帶!”
花笙說:“我這套應該可以。”她手裡拿著一件短袖t恤和一條背帶裙。
花卷頭也不抬:“不行不行。”花笙的行李箱還是她幫著一起收的,裡麵有什麼她一清二楚,都是和她一樣的各種秋裝和冬裝。
“我們去逛街吧!”她當機立斷爬起來,拉著花笙往外走:“順便問問他們兩個要不要買衣服。”
陸明禮已經換上了短袖t和短褲,他關好門說:“好,我陪你們去,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我穿的。”
莫川說:“我就不用了,我有衣服穿。”
花卷嫌棄地指著他的衣服:“你這叫有衣服穿啊?這麼熱的天你穿一條長褲,我怕你長痱子,趕緊出來!”
莫川拿著手機和充電寶,一臉不情願地跟著他們出門了。
島上的商場都挺一般,好在泳衣款式挺多的。花卷一眼就看中了一條正紅色的掛脖比基尼。
“我想要那個!我五行喜火,這個紅色特彆合我眼緣!花笙你喜歡什麼顏色?”
陸明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對服務員說:“請問這個顏色的泳衣還有彆的款式嗎?”
莫川撲哧一聲笑出來:“說好的既來之則安之呢?說好的通透呢?”
花笙也求救地對陸明禮說:“陸大哥,我不要穿這種衣服……”
陸明禮說:“你不用穿,挑你喜歡的。”
服務員拿來了兩套不同款式的紅色泳衣,陸明禮指著帶裙子的說:“就這條。”
花卷按住服務員的手:“我不要穿這個!太土了!你看街上哪有穿裙子的泳衣的!”
陸明禮十分耐心:“彆人是彆人,你是你,你穿這個一樣好看。”
“那也不行!”兩個人在店裡爭執半天,最終花卷指著另一件,說:“我們各退一步,就這條吧。”
這是一條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紅色競速泳衣,可陸明禮還是不能接受。
“那我就穿毛衣下水,你等著到海溝裡撈我吧。”
服務員就算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也猜出來了,她拿出一件米色針織鏤空罩衫,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可以套在泳衣外麵穿。
罩衫看著還挺不錯的,又不會顯得暴露,花卷挺滿意。
陸明禮也同意了,他補充了一句:“還要穿褲子才行。”
莫川不耐煩了:“各位哥哥姐姐,我都打了兩局遊戲了,你們到底商量好了嗎?我看你們買棟樓也隻用半小時啊!”
花卷妥協了:“行行行,我去買條牛仔褲。”
又給花笙挑了一件她能接受的泳衣,莫川死活不肯買泳褲,花卷就懶得管他了。
陸明禮站在一邊,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套黑色的長袖長褲連體衝浪服,他好奇地問:“這種衣服有什麼作用?”
在翻譯a的幫助下,他很快就搞清楚了這衣服的作用,又在服務員的幫助下預定了一個衝浪俱樂部。
“莫川你要不要來一套?”陸明禮買下一套衝浪服和一個衝浪板,問莫川。
莫川猶豫了一會,還是搖頭拒絕了。
他又看向花卷和花笙,她們兩個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我們連遊泳都不會,哪裡敢衝浪。”
陸明禮聽完,還是多拿了一套衝浪服給花卷。
他們四人在海灘上走了一會,陸明禮陪著花卷和花笙踩著海浪玩,拍了一百來張照片,他約好的衝浪俱樂部的教練到了。
花卷說:“正好我們兩個都累了,你去玩吧。”
莫川早就找了個躺椅歇著了,花卷二人也在他旁邊的躺椅處倒下。
“陸將軍體力真好。”莫川說:“出來玩才知道,還是手機好玩。”
教練帶了陸明禮十幾分鐘,他就已經掌握了要領,往更深處劃去,隻需教練在一旁跟著,偶爾糾正一下動作就行。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教練也覺得沒什麼可教的,就跟他說了句:“多練習練習就好了。”然後就走了。
陸明禮找出花卷那套衝浪服,朝花卷伸出手:“我已掌握了技巧,過來玩玩。”
“不行,我怕水。”花卷不敢,縮在躺椅上不動。
“放心,我們就在淺一些的地方玩。”他哄著她去換衣間換上衝浪服。
花卷膽子不小,她可是學過騎馬的人,她隻是不熟悉水。換好衣服後,陸明禮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件救生馬甲,套在她身上,又蹲下來貼心地幫她綁好腳繩。
他們到了離岸邊不遠的地方,花卷膽戰心驚地趴在衝浪板上,叮囑陸明禮:“你一定要扶好板子啊!千萬不能鬆手哦。”
“嗯。”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浪打過來,衝浪板也跟著上下浮動,花卷漸漸地放鬆下來:“還真的挺好玩的呢!”
“不害怕了嗎?”陸明禮溫柔地問。
“不那麼害怕了。”
“下一個浪來的時候,你試著站起來。”陸明禮說。
花卷在他的耐心教導下,竟然真能踩著這個浪到了岸邊。
“太好玩了!”花卷抱著板子又走回海裡,“再來一次!”
陸明禮笑著看著她,帶她玩了一趟又一趟。
“我們去深一點的地方!”花卷興奮地說。
“不行。”陸明禮拉住花卷:“等你學會遊泳了再說。”
“好吧,我回去就學遊泳!”
玩了一會,花卷就體力不支了,陸明禮將她送回岸邊,自己回去又玩了一會。
此時海裡也有幾個人在衝浪,突然一個大浪打過來,花卷隻聽見一陣驚呼,原來是一個女孩被浪拍下了衝浪板。
巨浪過去,遲遲不見她回到板上。
陸明禮離她最近,他趴在板子上,用雙手劃過去,找到了那個女孩的衝浪板。
幸好腳繩沒有脫落,他順著繩子找到了女孩,抓著她的胳膊把她送到她自己的板子邊。
女孩還有知覺,隻是脫力,她上身趴在衝浪板上緩了一會。正巧救生員小黑趕到她身邊,幫著她回到了岸上。
陸明禮則又站回到他的衝浪板上了。
那個女孩被朋友攙扶著到躺椅邊,花卷才看見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美女。
她休息了十分鐘就沒事了,和朋友笑嘻嘻分享著什麼。
花卷感歎:“還是外國人身體素質好。”她對花笙說:“你也不能光讀書,要多運動才行。”
陸大將軍終於玩夠了,他右手夾著板,踏著浪花往花卷這邊走,頭發濕漉漉貼在臉上,倒是另外一種形象了。
他剛走到躺椅前,那外國女生小跑著過來,對他說:“i' really thank you and d if i ask you, are you free tonight?”
花卷能聽懂這句,就是謝謝他順便再問他今晚有沒有空。
她本以為陸明禮又要掏出手機翻譯,沒想到陸明禮朝花卷那揚了揚下巴,直接說:“rry, i’ not avaible”
那外國美女麵露驚訝,然後尷尬地對著花卷直道歉:”rry、rry,i didn't know that…”
花卷笑著說:“never d”
女孩走後,花卷笑得直不起腰,等她笑夠了,擦擦眼淚,歎口氣說:“唉,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啊!就這麼一會,你竟然就惹上了個桃花債!”
陸明禮瞪了她一眼:“彆亂說,什麼桃花債?隻是一個誤會而已。”
晚上在陸明禮定好的懸崖餐廳吃飯,花卷和花笙換上了輕薄長裙。
上去了才知道,陸明禮包下了整整一個餐廳,此時裡麵除了服務員,就隻有一位拉小提琴的琴手了。
他們在餐廳的二樓露台坐下,外麵就是大海和落日,天空帶著些藍調,晚霞給所有的人和物都鑲上一層金邊,餐廳的燈慢慢亮起,小提琴聲傳來,這一刻浪漫至極。
花卷有點後悔帶上莫川和花笙了。
她回頭看著陸明禮,陸明禮不明白她的心思,對她淺淺一笑,問:“好看嗎?”
“好看,還很感動。”花卷說:“沒想到不用自己查攻略、做計劃這麼爽!”
更難得的是,甩手以後發現行程完全符合自己的預期!
陸明禮幫她剝去蝦殼,將蝦肉放在她的碗裡:“這有什麼難的,你要是不願意做,以後出來玩這些事都交給我。”
花卷把整個蝦放進嘴裡:“你還要去學攝影,學圖,我要好看的照片。”
“沒問題。”
“還要找各地美食,我喜歡那些藏在小巷子裡的,當地人吃的那種。”
“包在我身上。”
“你還要幫我搭配衣服!不許敷衍說哪個都好看。”
“我自是不會的。”
陸明禮擦擦手,又說:“都交給我,你隻需要陪在我身邊就好。”
花卷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看著陸明禮傻笑。
“那個……”莫川插了句話,“不如我從這露台上跳下去給二位助助興?”
—
自從顧安娜來了一次博物館後,就開始了周打卡模式,她對裡麵的文物愛不釋手,甚至清楚地記住了每個文物在哪裡。
今天她在第二展廳發現了一個之前沒有的東西。
“莫川!”她跑到大廳,站在正在寫福字的莫川麵前:“你的匕首怎麼放在展櫃裡?”
“哦,那個啊……”莫川手裡的筆不停:“我看那空了一塊,不好看,就放進去了咯。”
顧安娜說:“之前讓你給我看看跟要你命一樣,現在又大方地放在展櫃裡給所有人看,你是不是針對我?”
莫川說:“能一樣嗎?你的目的性太強,我哪敢把匕首交給你。”
“我……我能有什麼目的。”
“我能看見你眼裡貪婪的光!”莫川直勾勾盯著顧安娜的眼睛。
顧安娜這才發現,莫川的眼珠竟然是淺棕色,她低聲說:“你看錯了。”
莫川低頭繼續寫字:“你自己心裡清楚。”
顧安娜討了個沒趣,乾脆打道回府。
她開著車,心裡想著那把匕首,突然記起來莫川的菌絲,也不知道現在培育得怎樣了。
在下一個路口,顧安娜調轉車頭,朝實驗室方向駛去。
到了實驗室,她換上無塵服,戴上手套和護目鏡,近距離觀察菌絲。
器皿裡發著熒光的菌絲讓她看得如癡如醉。
“之前的母菌絲呢?”她問。
“在這邊。”科研人員帶著她走到實驗室裡最中間的培養皿處。
“這個菌絲特彆有趣,有時感覺像是有靈性一樣。”
說完,正巧電話鈴聲響起,他接了個電話,就和顧安娜說了句抱歉:“顧教授,我有點事,要麼您先自己看著?”
他說完,見顧安娜全神貫注地看著那菌絲,沒有任何反應,就搖搖頭出去了。
顧安娜沉迷地看著培養皿裡的輕微擺動的菌絲,那麼美、那麼妖嬈,仿佛在朝她伸出手:“快來摸摸我呀。”
她鬼使神差般脫下手套,伸出食指,緩緩貼近菌絲。
那菌絲果然像有靈性一樣,慢慢纏上她的手指,輕輕柔柔,像微風拂過一般,顧安娜不禁露出驚喜的笑容。
突然,菌絲絞在一起,其中一根絲紮了一下她的手指。
“啊!”顧安娜吃痛,本能地縮回手。
她仔細查看手指頭,卻找不到傷口,再看培養皿裡的菌絲,已經變成原來的樣子。
顧安娜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一件多麼不專業的事,她認認真真地、從各個角度檢查培養皿,沒有一絲血跡或者其他異樣,她才放下心來。
回到家裡已是天黑,一切和往常一樣,她忙完了工作,合上電腦,泡了一個熱水澡。
然後舒舒服服躺在被窩裡,本想著再看一會雜誌,卻不知道怎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大草原中,太陽灑在身上,熱得受不了,而四周卻寂靜得很。
顧安娜低頭看看自己,她此時身穿登山褲和衝鋒衣外套,是她戶外勘測時常常穿的一身。
“難道是和父親走丟了?”她大聲喊道:“爸!老顧!你在哪裡?”
無人回應。
天太熱了,她脫下外套拿在手裡,隻穿一件短袖上衣。
突然,有馬蹄聲傳來,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不多時,果然有幾匹馬朝她疾馳而來。
她舉起衣服不停晃,喊著:“喂!”
那些騎馬的人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從她身邊過去時,為首的那個男人低頭瞥了她一眼,是她熟悉的麵孔。
“莫川?”顧安娜反應過來,跟在馬後麵邊跑邊喊:“莫川!莫川!你去哪裡?捎我一程啊!”
“籲!”莫川勒馬,扭頭看向顧安娜。
同行的人回頭,問:“三王子,怎麼了?”
“那個女人……”莫川看著朝自己跑來的顧安娜,慢慢開口。
“那個女人穿得好奇怪!露著兩條膀子!”
“不是,”莫川說:“她剛剛喊了我的名字。”
顧安娜已經跑到了,她手腳並用往莫川的馬上爬,莫川的隨從看見這一幕,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終於看見一個熟人了!”顧安娜自顧自地爬上了馬,說:“草原氣候多變,我們快去找個落腳點。”
莫川皺眉看她的動作,本能地想把她掀下馬,卻不知怎麼忍住了。
他把馬讓給顧安娜,從一個隨從那搶了一匹,說:“你自己跟上。”
然後便策馬狂奔起來。
顧安娜趕緊跟著,咬牙切齒地說:“我就知道你要整我!”
幾人到了一處營帳,顧安娜的腰都要斷了,但是她還是按照職業習慣評估了一下落腳點。
“不錯,有水源,還背風,你挺會找地方的。”
話音剛落,營帳那邊出來了幾十人,對著莫川喊了句狄朔語。
“他們在說什麼?”顧安娜走到莫川身邊,低聲問。
莫川沒有回答,他讓人給顧安娜安排了一個帳篷,就走進自己的帳篷裡了。
“三王子,那個女人來曆不明,你為何不殺了她?”
莫川說:“她身上怪事不少,必須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好,我要看看她是誰派來的。”
顧安娜跟著一個奇怪裝扮的人進了個帳篷,她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沒有任何現代科技的痕跡,而帳篷裡處處是星月圖樣。
“塔拉赫?”顧安娜驚恐地喊道:“我這難道是穿了?還是身穿?”
她突然想起什麼,衝出帳篷喊:“莫川!莫川你在哪個帳篷裡?”
外麵的人不少,大家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她隨便抓了一個人,問:“告訴我,莫川在哪裡?”
任她怎麼搖,那個人就是不說話。
“我在這。”莫川站在一個帳篷前,對她說,“你吵死了。”
顧安娜說:“我有急事要找你,十萬火急的那種!”
“進來。”莫川走進帳篷。
顧安娜終於有機會仔細看看眼前的這個人,和她認識的莫川不一樣,更年輕、更不可一世。
“你認識我嗎?”顧安娜問。
莫川搖搖頭:“不認識。”
“這裡是塔拉赫部?你是部落首領?”顧安娜將她猜測的說出來。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莫川隨意地點點頭。
如果此時塔拉赫部沒有消失,那也離消失不遠了。
“這裡是草原的西北部嗎?”
“不是,”莫川還是麵無表情:“南部,怎麼了?”
顧安娜抓住他的手腕,說:“我跟你,你一定要遠離西北部,記得我說的話,遠離西北部!不然會出事的!”
顧安娜記得清楚,塔拉赫部最後的足跡就是出現在西北部。
莫川終於有了表情,正想開口說什麼,營帳外匆匆忙忙跑進來一個人,他嘰裡咕嚕對莫川說了幾句話,莫川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莫川,你去哪?我跟你一起!”顧安娜跟上。
莫川沒有阻攔,其他人自然也顧不上她,她還是騎著來時騎的那匹馬,咬牙緊緊跟在後麵。
越走越不對勁,根據她多年戶外工作的知識判斷,這就是西北方向啊!
可她速度沒有莫川快,此時想跟他說句話都難,她恨恨地想:“這家夥,完全沒有把我說的話當回事!”
漸漸地,她能看見遠處的帳篷群了,莫川停了下來,他看著遠方,對顧安娜說:“前麵不允許中原人去,你就在此處。”
莫川的隨從丟下了一個包裹給她,牽走了她的馬。
顧安娜看著遠去的莫川一行人,隻能喊:“我等你回來!”
顧安娜找了個地方坐下,打開包袱,裡麵是一些餅和一個水囊。
饑腸轆轆的她此刻也不管好吃不好吃,抓起餅就啃了起來,先填飽肚子再說。
天色暗下來,前方傳來打殺聲,聽得顧安娜心驚膽戰,可她不敢過去。
如果這真是過去,那莫川肯定不會有事的。
又沒多久,打殺聲消失了,不知道誰點燃了營帳,火光熊熊,還是不見莫川回來。
“不好。”顧安娜的心慌得很,她對自己說:“不管了我必須要過去看看。”
她沒有馬,隻能靠雙腳跑,哪怕腿已經酸得不行了她也沒有放慢速度。
到了帳篷群,地上滿是屍體,她認出來了那個給她丟吃的的小哥,此時已經沒有了氣息。
“莫川!莫川你在哪?”顧安娜的聲音顫抖,她不停地喊著。
她一個一個帳篷找去,最終在最大的那個帳篷裡看見了莫川。
他坐在地上低著頭,懷裡抱著一個女人。
顧安娜小心翼翼走過去,看見那女人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顧安娜推推莫川:“莫川?”
“你吵死了。”莫川開口了。顧安娜鬆了口氣:“還好你沒事!”
“轟”的一聲,旁邊有木頭砸下來,顧安娜說:“這裡要倒了,我們快走吧。”
“你自己逃命去吧,”莫川說:“我想陪著我母親。”
顧安娜才知道,他懷裡的是他媽媽,而莫川此刻已經沒有了求生欲。
她急忙說:“你怎麼能這樣?你看見外麵那些屍體了嗎?他們都是你的人忍心讓他們白死嗎?”
莫川的手動了動,卻還是沒有離開。
顧安娜沒辦法,隻能亂說一句:“那你媽媽呢?她就這樣白白犧牲?你不想為她報仇嗎?她也不願意看見你這樣自暴自棄啊!”
莫川嘴巴顫抖,豆大的淚珠滾下來,落在他母親的額頭上。
他終於有了動作,將他母親的屍身背在身後,拉著顧安娜往外跑,最終在帳篷倒下之前逃到了外麵。
莫川找了兩匹馬,帶著他的母親和顧安娜一路往南跑,連跑了一天一夜,到了一個開滿了鮮花的地方。
他們挖了一個坑,將他母親埋了。
顧安娜癱坐在地上,說:“你記得,你欠我一條命。”
莫川站在墓前,一聲不吭,就這樣站了整整一夜。
顧安娜隻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倒是睡了個安心覺。
醒來時,她看見莫川坐在她身邊,嚇了一跳。
“你為什麼救我?”莫川問。
顧安娜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說:“你可能不相信,我們是朋友。”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至少我把你當朋友。朋友是不會看著對方出事的。”
莫川不語,他望向天,顧安娜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莫川回話,久到她以為莫川睡過去了。
“天地之大,我竟不知何去何從。”
顧安娜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去報仇嗎?”
莫川回答得乾脆:“不報。”
“那……”顧安娜想了想,說:“那你往南走,去找花卷吧。”
“花卷?”莫川疑惑地問,“是誰?”
顧安娜想了想說:“是一個女孩子,她有一家店,叫花卷小吃店。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通過什麼機緣遇見她,我隻能說,你一定要去找她,也一定會找到她……如果曆史真的不可改變的話。”
莫川想起她之前說的不讓他去西北方的話,他點點頭:“行,這次我記住了。”
顧安娜發現自己身子變輕,好像快要飄起來,她趕緊說:“莫川,我要走了,你會記得我嗎?”
莫川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你、你要死了?怎麼變得模糊了?”
顧安娜說:“白癡,我不是死,我是走!對了,你能不能把你的匕首給我看看?”
莫川從靴子裡拿出匕首:“看吧。”
顧安娜感歎道:“還是小莫川乖一些!”
可惜她視線越來越模糊,她隻能使勁睜眼,嘴裡喊著:“我還沒看清楚啊啊啊!”下一刻便從醒了過來。
手裡還拿著雜誌,她有些恍惚:“好真實的夢啊!一定是自己對匕首執念太深。”
她想通了,放下雜誌,準備睡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個小時,顧安娜還是沒有一點睡意。她乾脆起身換好衣服,開車去了花卷那。
保安早已下班回家,顧安娜不放棄,撩起袖子開始爬欄杆。
爬到最高處的時候,欄杆自己開了。帶著顧安娜往裡作旋轉運動。
她低頭,看見莫川靠在牆邊,手裡拿這個遙控器。
“莫川,你怎麼在這?”
莫川說:“我抓小偷呢。你呢顧主任?你為什麼在這?”
顧安娜翻下來,說:“彆扯這些有的沒的,我來找你有事。”
莫川說:“顧主任,這裡晚上是禁止外人的,你還是請回吧。”
顧安娜不理他,直接問:“莫川,你在第一次見到我之前,還有沒有見過我?”
莫川古怪地看著她:“你神經病吧?你要不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呢?”
顧安娜也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於反常,一個夢而已竟讓自己這麼衝動,她拍拍手,說:“算了,當我沒提,我走了。”
既然門已經開了,正好省得她再爬出去,直接往外走。
“等等!”莫川叫住她。
他走到顧安娜麵前,把匕首遞到她麵前:“記得還我啊。”
顧安娜接過匕首,怔怔地看著莫川的背影,她大聲喊:“莫川!你還記得我嗎?”
莫川頭也不回,擺擺手:“你吵死了!”
顧安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差異地瞪著雙眼,然後慢慢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