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哲感覺自己的脾氣快要壓不住了,他問:“盧院史,你要檢查什麼?就不能先吃了再說嗎?”
盧永昌說:“盧某怕吃了就來不及了,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陸明禮攔住弟弟,說:“盧院史請便。”
他知道自己突然康複有許多的疑點,他並不想一些謠言傳到宮裡,給花卷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把該澄清的澄清掉。
畢竟沒有人比太醫院院史更加權威可信。
盧院史最先看起疑的便是豬蹄,這麼難吃的東西竟惹得食客爭相搶購,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
平常檢查藥,隻需要抿一點,可是花卷把豬蹄的鹵汁澆到了米飯上,這對他來說有些不便。他先聞了聞,八角、桂皮、草果、豆蔻、甘草、花椒……沒有異味。
又拿勺子挖起一勺,吃進幾顆米飯細細品嘗。
甜糯的大米飯被老鹵汁包裹著,嗯,好吃,不對,是沒有異常。
鹵汁沒有問題,那迷魂花汁會不會塗抹在豬蹄上?
他說:“我還需檢查一下豬蹄。”
“不是,盧院史你想吃豬蹄不能自己點一個嗎?”陸明哲不高興了。
陸明禮說:“明哲,不得無禮。”又對盧永昌說:“盧院史,這一份是我的,請便。”
盧永昌點點頭,他並沒有覺得陸明哲有什麼不禮貌的,畢竟還年輕,等到查出問題了,他會感謝自己的。
他拿筷子夾向豬蹄,他以為是自己以前見過的皮十分緊實那種,所以用了不小的力氣,沒想到這豬蹄竟然這麼軟糯,在他的力道下,一大塊皮肉直接脫骨。
氣氛略顯尷尬,他隻得裝作沒事,將這一大塊夾到嘴邊,抿了一口,竟入口即化!
沒有可疑的味道,反而……還很誘人。
眾人目不轉睛望著他,他輕咳兩聲,說:“食物沒有問題。”
陸明哲小聲歡呼一聲,終於可以吃了。
盧永昌有些不好意思,手裡的豬蹄也不舍得扔掉,他放回自己盤子,看看四周。
陸明哲將盤子裡的豬蹄用勺子壓散,然後和米飯充分混合,用勺子挖上一大勺就吃。
粗俗!
再看向陸明哲,他吃相文雅多了,夾下一塊肉送入嘴裡慢慢品嘗,再吃上一口米飯。
盧永昌先送了一口浸滿湯汁的米飯,濃烈的香味和大口米飯的滿足感讓他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
又看了一眼剛才那一塊豬蹄,發現沒人關注自己,他將一整塊豬蹄都吃進去。軟滑鹹香,被舌頭和牙齒之間反複碾壓,好吃得連舌頭都要吞掉。
他不禁問花卷:“這豬蹄是如何烹製,竟然沒有尋常豬肉的腥臊味?”
花卷笑著回答:“我的家鄉那邊,肉豬都要被閹割,所以沒有那種味道。”
盧永昌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又誇讚花卷:“這豬蹄燉得軟爛,實在是適合老人吃。”
“盧院史如果喜歡,我這還有一份,給你加一塊?”
盧永昌不是扭捏之人,聽她這麼說,立刻爽朗大笑:“那是極好的,有勞店家了。”
他現在完全相信,果真是小吃店的食物治好了陸將軍的厭食症。
原本以為是民間神醫,他感覺自愧不如,可現在所有的負麵情緒完全紓解,他專心享受起眼前的美食。
除了豬蹄飯,還有奶味十足的瑞士卷,一咬開就爆湯汁的灌湯包,和解膩爽口的小泡菜,甚至就連他以前從來不吃泡椒雞爪他都啃得十分帶勁。
更彆提暖暖的白霧紅塵,茶味濃鬱,一口下去回味無窮,從身到心無比舒爽。
都說食欲是最世俗的欲望,盧永昌此刻隻想做個俗人,完全沉浸在食欲被滿足的快感裡。
一大桌子被分刮乾淨,米飯也顆粒不剩。盧永昌喝下最後一口茶,對花卷說:“先前多有得罪,還請花卷小姐見諒。”
花卷好脾氣地搖搖頭,說:“盧院史是皇上身邊的人,仔細一些也是應該的。”
接著便進入正題。
“我此番離京,陛下讓我帶一些吃食回去給安樂公主,她有孕在身,一直吃不下東西。我想若是姑娘的食物能治好厭食症,說不定也能讓公主有胃口。”
花卷看向陸明禮,陸明禮對她點了點頭,她說:“好的,那盧院史什麼時候回京?我好提前準備一下。”
盧永昌說:“既然陸將軍已經沒事,我今晚為他開幾副調理腸胃的藥方,明日一早便啟程。”
花卷為難:“明天一早恐怕來不及,我明晚開店時才能準備好食物。”
盧永昌不理解:“盧某需第一時間向陛下複命,還請花卷姑娘今晚就準備好,不要為難盧某。”
花卷說:“還不知道公主的口味怎麼樣?我看看能準備什麼。”
盧永昌回答:“公主近來喜酸辣,孕前倒是嗜甜,孕後吃得少了。”
花卷想,喜歡酸辣的話,酸菜魚很適合,隻是太過倉促,沒辦法買到。但是有現成的菠蘿咕咾肉,先帶回去試試吧。
花卷點了點頭,又轉身對陸明禮說:“我為你準備了胡椒豬肚雞湯,燉得奶白奶白的,冬天喝了最是暖胃啦!明天你可以和陸奶奶一起喝。哦,對了,還有烤乳鴿,你上次說陸奶奶很喜歡吃,我這次多準備幾隻。”
說完便要進廚房。
盧永昌心中好奇,胡椒竟還能做湯?奶白色的湯想想就誘人,還有烤乳鴿!都沒吃過,都想嘗嘗!
“花卷姑娘還請留步!”盧永昌急急攔下花卷,說:“我仔細想了一下,明日還要為陸老夫人把脈,我後日啟程也可。”
花卷對他笑笑:“好,那還請盧院史明晚再來我這吃飯,明天我準備賣酸菜魚。”
“一定一定!”
盧永昌心滿意足,背著手往門外走,陸明哲走在他身邊,提著幾大包的吃食,他還時不時提醒陸明哲要小心,不要弄撒了。
陸明禮走在最後,他靠近花卷,低聲說:“我問過祖母,珍珠數與你說的不同,實是九十九顆大珠和一百零四顆小珠。”
花卷疑惑:“少了五顆?不應該啊,陸老爺子說他研究那幅畫幾十年,很清楚所有的細節。”
“許是那畫根本不是我姑姑的,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畫上女子穿著粉色宮裝。”
“難道那個陸家不是你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