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秦王府。
“這雨竟然下了一夜。”
站在屋簷下,宋時歡攏了攏衣袖。
抱夏匆匆回來,朝著宋時歡福了福身。
“打聽出來了嗎?”宋時歡昨晚也聽到了登聞鼓的聲音,一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郡主,是崔家夫人敲的登聞鼓,這幾年一直沒見崔夫人出府,人竟是瘋了。”抱夏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崔夫人親自指證了崔府花園裡埋了十二具女屍。”
“女屍?”
宋時歡眼神一變。
“聽說還都是娃娃呢,真是造孽。”
女屍,娃娃,十二具。
宋時歡總覺得這幾個聯係起來讓她感覺有些熟悉,思緒也開始翻滾。
阿婆病逝那年她被幾個毛賊抓到了京郊,當時和她一起被關在那院子裡的,正好就是十二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女孩。
不過宋時歡又摁下了心裡的懷疑。
當時她拿石頭砸暈了那幾個毛賊的腦袋,走之前也告訴那些女孩可以自行離去,所以崔府的屍骨,與當年的事情應該沒有關係。
隻是數量上有些巧合罷了。
一聲歎息響起,宋時歡閉上了雙眼,活生生的十二條人命,多麼可惜。
“郡主不必擔心,大理寺會查清事情原委的。”
大理寺。
崔潛被關進牢裡,因為此案太過駭人,大理寺直接把大半的酷刑都給崔潛上了一遍。
可崔潛卻咬死自己不知情。
“想不到崔大人看起來文弱,倒是有一副硬骨頭。”大理寺少卿吳鳴盯著眼前渾身是血的崔潛,“屍體隻有十二具,為何畫像有十三副?”
“其他十二幅畫像都落了灰塵,為何隻有這一幅,表麵乾淨,還擺放在正中間?”
屍體都白骨化了,根本無法和畫像對應起來。
唯一能作為突破口的,就是這幅特殊的畫像。
聽到吳鳴的話,崔潛努力的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畫像,竟低聲笑了起來。
“我說了,我不知道這些屍骨和畫像是怎麼回事。”
“你就不怕本官把所有的酷刑都給你來一遍?”吳鳴目光開始變得凶狠。
“吳大人,您若是能找到這幅畫上的人,說不定我就能想起來了呢。”崔潛說罷便又閉上了嘴。
任憑鞭子抽到他身上,也不曾再吐露半分。
無奈之下,吳鳴隻得先回了吳府。
“王妃怎麼回來了?”
看著眼前的齊王妃,吳奇下意識的蹙了蹙眉,“現在這個案子鬨得滿京城都人心惶惶,隻怕是比以往的案子都棘手。”
聽完吳奇講了牢裡的事情後,齊王妃也跟著憂心了起來,“看來崔潛是打定主意要找到那個畫像上的女子才肯開口。”
“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崔潛如此上心?”
齊王妃接過吳奇遞過來的畫像,一打開,整個人如遭雷擊。
畫像上的人
跟生辰宴上宋時歡剛被找回來的時候,足足有九分相似。
“父親,這幅畫像我得拿回去給王爺看看。”
齊王妃臉色立刻變了,整個人也顯得心神不寧,走之前再三叮囑吳奇在沒有得到她的回信兒前不可輕舉妄動。
回府的路上,齊王妃隻覺得心跳的厲害。
堂堂福安郡主,竟然會被卷入這種駭人聽聞的案子裡。
“這就是宋時歡!”
齊王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尤其是這雙眼睛,本王絕對不會認錯。”
“那那我們要怎麼辦?”牽扯到吳家,齊王妃有些亂了陣腳。
“本王去跟太子妃說。”
齊王性子謹慎,特地把畫像藏得隱蔽了些,又借著梅妃的口把消息傳遞給了申樺兒。
蒹葭宮。
“姑祖母,這對於我們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申樺兒雙眼發亮,“隻要被牽扯進去,就是一輩子的汙點,洗不清的。”
梅妃也點了點頭。
“四弟,要趁著秦王不知內情,讓大理寺拿著畫像滿京城找人,把畫像傳的到處都是,這樣再找機會讓所有人都知道畫像上的人是福安郡主。”
拿畫像找人本就是大理寺該做的,無人能挑出錯兒來。
她們隻不過是讓畫像散播的更快更廣罷了。
“好,那我這就回去跟吳奇說。”齊王眼底有些莫名的熾熱,“若是此次宋時歡栽跟頭,那陪同祭天的事情”
“肯定就跟秦王府無關了。”申樺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
接下來的幾日,宋時歡的畫像被散播的滿京城都是,甚至各個巷子口都能看到張貼出來的畫像,並且這一係列的事情,都刻意略過了秦王府。
“聽說大理寺把那張可疑的畫像給單獨張貼出來了。”
沈清平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皺巴巴的紙團,路上有個小孩撕下來扔給他的,他還沒來得及看。
剛把紙團伸展開,宋裕的腦袋便也湊了過來,“本王也看看這畫像。”
可下一秒,宋裕整個人的血液往頭頂翻湧。
“怎麼會是阿歡?”
聽到宋裕的話,沈清平嚇得扔掉了手裡的畫像,雙手都有些顫抖。
“本王得立刻讓大理寺把畫像撤掉。”
宋裕此刻腦子都是懵的,大步流星的朝著府外跑去。
可剛一出府門,便看到楚王和齊王朝著他走來,身後還跟了一大堆看熱鬨的人。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宋裕的心頭,宋裕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隻聽楚王毫不顧忌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故意讓身後的人群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大哥,我瞧著這畫像上的孩子,就是阿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