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華門外。
烈陽高照。
陳芝豹率領四百明王重甲兵屹立。
那隱隱散發出來的煞氣讓人為之側目。
隻不過這般動靜,卻是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畢竟這幾日沈楠動輒就去一趟天工院,或是又去一趟赤田牧場的。
往日同行也皆是數百明王重甲兵以及陳芝豹護衛。
無論是張旭還是其他人,皆是都已習慣。
隻是今日卻是明顯不同於往日。
因為往日的明王重甲兵身上並未有那煞氣,他們所披甲胄也並非是全甲。
明王重甲的全甲為三百斤!
這般重甲如何能隨意披掛,可今日就是這麼披著了!
那一柄柄盾刀亦是緊握於手中。
“走。”
陳芝豹冷聲說道。
四百明王重甲兵緊隨其後。
黑甲、盾刀,森寒肅殺之意瞬間席卷而出。
他們所行方向赫然正是——府軍衛的總衙!
府軍衛總衙。
府軍衛指揮使譚言以及三位營指揮使齊聚一堂。
他們麵前皆是山珍海味。
二十三道葷菜、十六道素菜、二道茶湯。
真可謂是天上地下水裡海裡,應有儘有。
便是所飲之酒亦是帝都最出名的醉心紅。
隻是就算是這般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亦是無法讓譚言心神安寧下來。
他總是覺得今日似是有些事情要發生:“你們說陛下到底想要做什麼?”
“楚國公他老人家難道就不能服個軟?!”
早在數日之前。
楚國公就給赤龍十衛的將領傳話下來。
讓他們準備一番在閱兵之時,讓陛下知曉為何赤龍十衛,何為武將勳貴的赤龍十衛!
對此。
譚言是有些不舒服的,他倒不是什麼忠君愛國之人,隻是覺得沒有必要,說到底這大奉終究是陛下的,而且陛下雖是年幼,可登基這些時日,哪一個手段不讓人驚異,為何楚國公偏偏要跟陛下對著乾?
“服軟?”嘯天營指揮使樊露濤笑著說道:“好我的指揮使啊,你真以為楚國公想這麼做?說到底還不是陛下逼得,陛下年少不懂事,他根本不明白赤龍十衛代表的是什麼,那是所有武將勳貴的身家性命啊!”
“曆任帝王哪一個不想整頓赤龍十衛,可哪是那麼好整頓的。”
“就算我老樊舍得每月幾萬白銀的浮財,營裡那萬把兄弟又如何?”
“彆的不說,就單說我的營,明麵上說是五千人,實則也就三千出頭,而且這裡麵有多少湊數的更不用說,還有軍備就更彆提了,好家夥,前幾日我看了幾眼,才發現不少兄弟連兵刃都換成最廉價的了。”
“你看兄弟們都窮到什麼地步了,兵刃都能賣了換錢!”
樊露濤嘖嘖稱奇:“就兄弟們過的這日子你說怎麼整頓?”
“每年十五兩的軍餉又能招來什麼人啊,要想整頓也行,軍餉先提到三十兩白銀!”
他這話一說,旁邊的營指揮使就附和說道:“可不是嘛?”
“軍備都多少年沒換新的了,戶部說沒錢,先帝說內帑沒錢。”
“那要我們怎麼辦嘛?”
“更何況雖說這些年幽州常年告急,可蠻莽妖族也沒見打過來。”
“有鎮北王他老人家坐鎮,我看這輩子蠻莽妖族都打不進來,何必費那勁整軍?”
這些人所說的就是目前赤龍十衛大部分人的心理。
說到底還是大奉承平太久了,久到帝都這些人都以為大奉能夠萬世無疆,自然也就懶得折騰什麼,反正不就是混日子嘛,每年考校的時候,想辦法拉點幫派或者地痞上去混混就對了,隻要麵子上過得去,管那麼多?
譚言也是如此:“所以說,楚國公他老人家跟陛下爭什麼啊!”
“日子過的難道不舒服?非得折騰?”
“對了,老樊,你那邊實數差的有些厲害,記得這幾日想辦法拉一些青壯進來,不說什麼入品不入品,好歹也是麵子上說得過去。”
“老張”
也就在譚言安排閱兵湊數的時候。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鬨聲,旋即亦是聽得有人大喝以及兵刃碰撞的聲音。
這讓廳堂內的四人皆是一怔:“什麼情況?!”
有人造反作亂?
可也不該是來府軍衛總衙啊,這不是找死嗎?
嘎吱。
房門緩緩打開。
身披重甲的韓立誌手持長刀屹立門口,他身側赫然是那三位結拜兄弟。
遠處亦是能夠隱隱看見一些人影,也皆是韓立誌所培養的心腹。
他終究是個營指揮使,哪怕是個副的,自是有心腹親衛在。
“韓立誌,拜見各位指揮使。”
韓立誌眸光平靜。
譚言臉色鐵青,他指著韓立誌,厲聲嗬斥:“你想要做什麼?!”
“兵變?!”
說話之間,他亦是側頭看向樊露濤:“這就是你帶的人?!”
樊露濤亦是臉色鐵青的厲害,他右手猛地一拍,桌案便是劈啪一聲炸裂,無數碎木飛濺,而後便是站起身怒目圓瞪:“反了天了?!”
“左右!給我拿下!”
莫看這幾位營指揮使說話都是一副承平已久的貪婪模樣,可他們的實力卻是絲毫不弱,就拿樊露濤來說,他亦是三品層次的兵家橫練高手。
這是為何?
隻因每年那麼多銀兩拿著,便是一頭豬也堆出一個三品了!
清和宮的每年三品及以上丹藥,這些人可都是消費主力!
韓立誌靜靜的注視這些人的反應,目光之平靜,好似看一些待宰的豬羊。
他語調毫無波瀾:“奉陛下之命,接管府軍衛!”
“但有阻礙者,殺無赦!”
伴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韓立誌揚起的右手。
寒光閃爍。
幾乎是瞬間樊露濤便是下意識的想要調動體內的罡氣,可惜的是罡氣還尚未調動起來,韓立誌的長刀便已落下,樊露濤那無數銀兩堆起來的三品橫練在這一刀麵前,顯然是那般的可笑,隻是瞬息便已是頭顱飛起。
滾燙的熱血從脖頸噴湧而出。
隻是刹那就將譚言以及另外兩名營指揮使澆了一個狗血淋頭!
如此一幕。
亦是讓譚言駭然的不敢動彈,他既是駭然韓立誌的實力。
亦是駭然韓立誌的話語——奉陛下之令,接管府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