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從龍之功,就在眼前!!”
“先登者,官升五級,賞金千兩!”
“奪旗者,官升十級,賞金萬兩!”
“斬將者,封侯賜爵,食邑萬戶!”
“眾將士,隨我衝殺!!”
金國都城外,衝殺聲此起彼伏。
無數頭裹黃巾的士卒往金國都城方向衝殺,或跨馬持槊,或高舉大纛,有些士卒的手中甚至還端著燧發火槍、推著火炮。
軍容之整,猶如量裁;
士氣之盛,幾欲震天。
守城的將士看到那群凶悍的反賊已攻至皇城外,火炮聲震耳欲聾,早已被嚇破了膽。
都城內的朝會上,群臣惶恐。
一眾老臣苦口婆心的勸誡皇帝儘快出城投降,免受生靈塗炭之苦;
有些儒士則是涕淚橫流的抨擊是皇帝的陰陽倒置之舉引來災禍,痛斥其是牝雞司晨,致使祖宗基業毀於一旦。
而有些被嚇破膽的奸臣,甚至已經跑回家中收拾軟細,謀取後路了。
皇位上…
秦虹看著或在抨擊或是獻計的朝堂諸臣,滿麵倦容,眉眼中儘是悲愴。
她原是當朝長公主,自幼聰慧異於常人,且素有大誌。
先帝早年因長期服用‘仙丹妙藥’,還未來得及留下子嗣便已病重駕崩。
她依仗娘舅家的勢力趁亂奪權,臨朝稱製,想要施展抱負,讓金國幽而複明,再不濟也要為金國續命個十載。
隻可惜,時不待她。
秦虹一介女流靠著趁亂奪權才登大寶,朝中老臣本就有意見,加之奸佞作梗,想要變革阻力重重。
而外界的黃天賢師又攜數十萬民眾起事,意欲改天換地。
最讓她無奈的是黃天軍起事時朝中群臣無人在意,有些當地官員為了政績甚至還主動隱瞞、虛報。
以至於當她注意到還支叛軍已成氣候的時候已經遲了!
因各地百姓紛紛響應,隻短短幾年,黃天軍的規模便擴充了數倍!
她有心調兵平叛,不曾想朝廷調遣的士卒將領在黃天軍麵前竟如土雞瓦狗般全無一合之敵,有些甚至臨陣倒戈投了黃天軍。
內憂外患。
麵對這麼一個已經爛到骨子裡的朝堂,縱使她再有才情,再有抱負,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狂瀾將倒,大廈將傾。
‘倘若再給我幾年時間,讓我肅清朝堂奸佞,洗清耳目,何至於此?’
秦虹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但想到那位素有黃天賢師之稱的黃天覆,饒是以她的堅韌心性也不由得升出一股挫敗感。
相傳,那黃天覆乃是天帝下凡,能施以仙術呼風喚雨,所賜符水可活死人,肉白骨,甚至還造出了能轟殺武道先天的火器。
秦虹不信這些民間傳說。
但她也明白,就叛軍中實施的土地改革與攤丁入畝兩項政策,就足以證明那黃天覆絕非是凡俗之人。
輸的不怨。
秦虹知大勢已去,自己無力回天,看著朝堂上惶恐難安的眾臣,她心中哀歎的同時竟沒由來的升起幾分暢快與解脫之意。
這幫狼心狗行之輩也知道怕?
這群奴顏婢膝之徒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
天空陰雲密布,雖未下雨,卻有雷霆在雲層中閃爍,仿佛老天都在宣告著這一天是改換天地的大日子。
金國都城十數裡外的中軍大營中。
哨台上黃色旌旗隨風飄蕩,一個剛毅俊朗的中年人負手而立,遙望著遠方的烽火狼煙。
“報!大帥!我軍已前行十裡!”
“報!大帥!我軍已將京都包圍!”
“報!大帥……”
“報!大帥!”
前軍副將滿臉喜色的疾馳而來,跪在哨台下稟報道:“金都城門已開!百官已遞出降書!請大帥定奪!”
“降了?”
黃炎的聲音無喜無悲,似乎對金都出門獻降並不感到意外。
“降了!大帥!”
前軍副將滿臉崇敬之色的說道:“金都城門已開,守城的兵卒軍械都被我們繳了,金國,不,前朝舊臣伏跪一片,恭請大帥進城!”
“也罷…”
黃炎長長的舒緩一口氣:“進城!”
此時鎮守在中軍營帳中的諸將顯然也得到了消息,皆是走出營帳目光灼灼的看向黃炎。
對於他們而言,加入黃天軍起義本身就是一場豪賭,賭輸了九族消消樂,賭贏了憑從龍之功封侯賜爵!
現在,勝負已定!
金都城外。
鑼鼓齊鳴。
從各地趕來共襄盛舉的黃天軍將領們立與官道兩側,共同迎接大帥到來。
城門下,金國的文武百官手捧降書,戰戰兢兢的匐跪在地,似乎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城內,金都城的百姓同樣伏跪在街道兩側。
相比噤若寒蟬的金國文武百官,他們的表情要自然的多,有些人的眼神中甚至還藏著期待與好奇。
“大帥到!!”
“恭迎大帥!恭迎大帥!!”
伴隨一聲粗獷的叫唱聲,官道兩側的黃天軍將領士卒齊刷刷下跪,喝唱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軍中為首的三人行禮後對視一眼,默契的起身向前迎接:“我等恭迎大帥!”
黃炎曾將黃天軍規劃出三十六方統兵將領,每方統兵近萬,讓他們三人各率十方人馬自西、北、東三方響應。
而他自己則親率六方人馬自南而上,最後齊聚金都。
“一彆數年。”
時隔數年再次三位老友,黃炎下馬相迎:“諸位彆來無恙?”
“主公,幸不辱命。”
吳謀含笑回禮,輕搖羽扇道:“在外征伐兩年,主公交予我手的十方兵馬,如今已擴充至二十方。”
向勇聞摩挲著下巴處的絡腮胡咕噥道:“怪不得軍師方才不願和咱提及手下還有兵馬,原來是打了一路,人還多了一倍啊?”
“軍師最喜歡賣關子。”
朱宏聞言開懷大笑,同樣上前拱手道:“大帥,某自北而下,十方兵馬如今已擴充至二十三方!”
“……”
聽到朱老將軍一路打來,手下兵馬擴充的比軍師還多,向勇齜牙咧嘴的撓著頭:“我手下兵馬也擴充到了十五方,原本還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的,結果你們各個都比我多。”
“此非我與朱老將軍之功,而是主公天命所歸也~”
吳謀與朱宏二人聽聞此言自是樂的撫掌大笑,吳謀笑道:“我軍所過之處,百姓也好,軍卒也罷,即便是山賊馬匪都紛紛響應入伍,如之奈何?”
“軍師所言極是。”
朱宏亦是附和道:“某自領兵以來,所遇敵軍多是望旗便降還要加入我軍的,此為大帥之功!”
“嘿嘿嘿~”
見三人唏噓不已,為黃炎牽馬的校尉洪漢也是嘿嘿怪笑兩聲,甕聲甕氣的說道:“大帥親率的兵馬也擴充至十七方了。”
“行了行了,日後再敘舊也不遲。”
見如今的黃天軍不可謂不兵強馬壯,饒是以黃炎的心性心中也升起一股‘旌旗十萬斬閻羅’的自豪。
吳謀輕搖羽扇的點點頭,附和道:“還是先請主公進城處置金國這些遺老遺少要緊。”
“對,進城!!”
向勇與朱宏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而與他們這邊的歡快相比,城門下的金國文武們則是如墜冰窟,本就匐跪在地在身姿顯得更低了幾分,像極了等待審判的罪人。
吳謀上前接過降書呈到黃炎麵前,黃炎卻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隻擺擺手率部進了金都城。
城中。
伴隨沿街百姓中響起‘黃天大老爺進城了’,街道兩側的百姓開始高呼萬歲。
仿佛他們不是在迎接進城的叛軍,而是在慶祝凱旋歸來的明主…
即便有些思想迂腐的老人涕淚橫流,想要為國殉命,也會有本地儒士出麵將其拉走狠狠教育。
老頭活膩了,他們可沒有…
黃天軍的軍紀本就嚴明,而且各部將領早有交代,進城後對城中百姓自然也是秋毫無犯。
皇城內早已亂作一團。
叛軍都已經進城了,命都要保不住了,哪還有人顧得上什麼宮廷禮儀?
太監與宮女們抱著搜刮來的金銀細軟,像一隻隻沒頭蒼蠅似的想要逃離這生活了無數年的皇城。
結果人還沒跑出去,皇城大門外便湧入一波波頭戴黃巾身披甲胄的叛軍。
不,現在已經不是叛軍了。
金鑾殿上。
秦虹看著空蕩蕩的朝會大殿,眼神空洞的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直至察覺黃天軍已經進入內城正往金鑾殿而來,她才回過神,眉眼中儘是疲憊的起身。
在其身旁不遠處的橫梁上,掛著已經打好結的白綾。
她不想被叛軍羞辱…
秦虹踩著座椅,將嬌嫩的脖頸伸入白綾中,緩緩閉上了雙目,腳也隨著落空。
伴隨一陣陣窒息感襲來。
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往事。
她在這個位置上太累了,想要做的事太多了,阻力也太大了。
與她而言,這或許是一種解脫。
“嗯?”
黃炎領著黃天軍眾人,還在思量著等會該怎麼麵對那位女帝,便遠遠的看到有人在金鑾殿內s起了晴天娃娃。
“朱老將軍,借你弓矢一用。”
他隨手摸過朱宏後背的寶雕弓,撚過一根箭矢,張弓搭箭的對準了金鑾殿內的晴天娃娃。
持弓之手微抬幾分,指尖一鬆,如同滿月般的弓弦頓時響起出‘嗡嗡’聲。
箭矢裹挾著風聲飛出!
黃炎是騎著馬的,視線較高才看到了金鑾殿內有人s晴天娃娃,其他人不明所以,隻知道大帥對著金鑾殿內射了一箭,還以為是有刺客。
向勇招呼一聲‘保護大帥’,隨即提著手中大槍縱身往金鑾殿內衝殺而去。
金鑾殿上…
秦虹因自縊麵色已經漲紫,冥冥中似乎看到了早已逝去的太奶來接自己了。
就在這時。
一支箭矢猶如流星般在空中劃過,伴隨布帛撕裂聲響起,掛在橫梁上的白綾應聲斷裂。
箭矢釘在牆上,尾翼輕顫。
女人落在地上,一臉茫然。
“何人敢在此放……肆……”
向勇提著大槍健步如飛的衝殺進金鑾殿,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他雖出身草莽,但絕非蠢人,看到那支箭矢、斷掉的白綾、以及那個捂著脖頸咳嗽的女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誤會了。
畢竟,那一身龍袍可太有辨識度了。
與此同時。
金鑾殿外的黃天軍眾將發出陣陣驚呼。
黃炎抬頭看才發現,原本氤氳雷霆的雲層不知何時竟裂開了一道縫隙,陽光透過縫隙,不偏不倚正巧照射在皇宮,將金鑾殿映照的金碧輝煌!
彼時,黃炎又正巧站在金鑾殿外,在那抹陽光的映襯下更如天神下凡。
吳謀掐指一算,驚呼此為天降祥瑞,乃是老天庇護大帥,大帥改天換地實乃是天命所歸!
帶其領下,黃天軍眾將以天寒為由為黃炎披上早就備好的黃袍,而後紛紛跪地,齊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