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七又是一瞬的目眩神迷,再有意識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來到了新世界。
什麼都來不及多想,顧七七第一時間用餘力偏頭向內,偷拿出一瓶葡萄糖先喝上一大口。
緩了緩,又喝了一大口,又緩了緩才感覺大腦漸漸清醒不再麻木缺氧似的暈眩,太難受。
於是,不放心的又喝了一大口葡萄糖。
這哪裡是甜水,簡直是生命本源。
要命,每次到新世界就是先體會各種死亡痛苦,然後爭分奪秒的自救,造孽!
更造孽的是這回穿到了新房裡。
沒錯,原主是個新娘子,更悲催的是她身處的朝代:清朝。
一想到這個時期的女性地位和那些國仇家恨,顧七七就不由的咬了咬後槽牙。
原身不是普通的清朝新娘子,而是愛新覺羅•胤禛剛納進府的格格,還沒圓房呢。
原主名叫瓜爾佳•七七,因為父親官職小,背景不夠強,對於要進王府大門一直戰戰兢兢,多思多慮。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怎麼進食。
早上又被嬤嬤逼著洗了澡,洗了頭發。
這寒冬臘月、數九寒天的被連續折騰兩天,怎麼擺弄也不敢吭聲。
最後不知道因為低血糖還是重感冒,反正就在剛剛一命歸西便宜了她。
看來風寒在古代要命果然不是虛傳。
顧七七舔舔唇暗忖:這個便宜可不好占。
現如今是康熙五十二年十二月下旬,昨晚到如今一直大雪紛飛。
屋子裡冷的跟冰窖似的,沒有一絲溫度。
顧七七雙手撐著八仙桌硬挺著起來,開始環顧新房,結果屋裡連個下人都沒有。
想來以原主的身份哪會讓她從娘家帶丫鬟進府。
府裡分給她的丫鬟沒準還沒到崗。
太冷了,上牙下牙跟地下接頭似的,偷偷摸摸上下震顫,開開合合,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隻是這聲音?
久違了……
彆說熱乎飯了,桌子上就擺了四盤子花生、大棗之類的乾果,不但吃不飽,人也暖不起來。
強撐著身子慢慢悠悠挪到衣櫃,翻找出了原身陪嫁的鼠皮大氅先披上。
屋裡沒有火炕,就一個半死不活的炭盆。
顧七七雖然從小生活在北境,可她真的不抗凍,從來沒受過這個苦,冬天哪怕零下30度,家裡室內溫度都有零上23度。
而且她小從就怕冷,徐棉再節省,在這方麵從沒虧過她,天天單獨給她燒火炕,整個冬天炕上都是暖哄哄的。
如果這種日子至少要過上十年,光想想她就忍不住發瘋。
她逃荒的時候都沒受過凍!
當然這話就說的就虧心了,逃荒的時候可是大夏天。
不過顧七七確實沒遭過什麼罪,陸武把她照顧的很好。
其實清朝中期還處於小冰河時期,此時京城冬天能達到零下30度,甚至更低,比現代的北境還冷。
很多房間是有火炕的,比如前院或是福晉、側福晉那些主院裡、人家那叫暖閣。
原身隻是一個剛進門的格格,又沒有背景,哪會給她分帶暖閣的房子,隻能用炭盆、湯婆子取暖,可這也不暖和呀。
她不是沒吃過苦,可是這個苦她吃不了,她怕熱、怕冷,怕痛,怕窮。
再說也沒看見湯婆子呀?
成心的。
也不知道胤禛什麼時候進來?
不然高低先吃上一大碗熱湯餛飩。
太冷了,越不動越冷,人都要凍僵成冰棍了。
保命要緊,顧七七咬著牙緩慢的挪到了火盆邊烤火。
結果發現炭火燒的也不旺,要滅不滅的偶爾閃著紅光,了勝於無。
顧七七湊近火盆搓動著僵硬的雙手,過了好一會才感覺身體泛起了淡淡暖意。
看這情形,原身是招惹小人了,明顯有人故意整她,不然不會在大婚之日子被人使絆子,連命都丟了。
瓜爾佳算滿族大姓,可是原主家就是旁支的旁支的旁支。
她爹一個七品芝麻小官閒職,就比白身好點,家裡沒有主脈幫襯,就將將生活,再多餘的就沒有了。
怎麼越想越覺的像安陵容的身份配置呢?
算了,不提了。
原主本是今年的秀女,恰巧被康熙賜給四爺當格格。
根本沒的選。
也不知道原來曆史上是否有過這麼個人的存在,是否發生過這種事。
不過據她推測應該有的,可能就因為原主死在了大婚夜,皇家覺得不吉利,後世一點風聲都沒留下,也說的過去。
她的家世背景太低,所以側福晉就彆想了,能給個格格位份就不錯了。
想當初乾隆的媽,大名鼎鼎的鈕祜䘵氏剛進王府也才是個格格,不過,人家阿瑪可是四品官。
而且今年跟她一起被賜進來的還有大名鼎鼎的小年糕,人家進門就是側福晉,三個月前剛嫁進府裡。
她這個小蝦米,如果不是因為康熙親口賞賜,恐怕連個小辦的婚禮都沒有。
原身到底礙了誰的眼,擋了誰的道兒呢?
其中的關竅和細節目前完全猜不透。
陰雲蔽日路蒼蒼……
渾身上下冰冷刺骨,又一堆糟心事,她等胤禛等的要崩潰了。
“啊……,好難啊。”顧七七在心裡不停的發瘋咆哮。
四爺已經被冊封為了雍親王,現在年齡應該三十六、七歲左右。
怎麼辦?
如何選?
基本兩條路:第一條就是忍字頭上一把刀,裝孫子先苟滿十年再說。
雖然她和府裡人算初次見麵,小心謹慎些不露馬腳也能苟住。
怕就怕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苟,彆人還不樂意呢。
這府裡能讓她受委屈的主子可不少。
從來沒想過還有這麼一天。
苟都成了奢望。
結果無非就是戰戰兢兢天天在刀尖上跳舞,萬一露餡兒或是犯了什麼忌諱,就等著圈起來抄經或被病逝吧。
清朝女人地位低下,她以後要天天謹言慎行,說話前先在腦子裡滾三圈,聽話聽音兒,回話打機鋒,光想想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她就眼前發黑。
整個後院全員宅鬥資深玩家,她算老幾,一隻小菜鳥,嗚……
天天晨昏定省,見人就下跪、問安,還可能動不動被罰下跪、抄經、撿佛豆兒,夏天熱,冬天冷。
一天兩頓飯,冬天都吃不上一口熱乎飯,吃盤點心都要打報告、寫申請、另外交錢,什麼人間疾苦啊,這樣苟活著有什麼意思。
肉體受點苦就算了,忍忍就過了,咋過不是過,她還逃過荒呢,也沒說什麼呀。
可她不想浪費十年,因為對大清、漢族人民、華夏文明而言,這十年真的很重要,雍正的壽命可不算長。
縱然前路茫茫似霧又如何?她最不缺的就是一身孤膽。
大廈將傾,黃泉在望亦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