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爹給你多少水?”
“什麼就咱爹,那是我爹。”也不對根本就不是爹。
“哼!沒多少,不過也夠到京師的。”
如果路上再沒意外,以後也就不缺水了。
“怎麼也能勻出一點,遇到了不能見死不救,如果是一大群人,那是沒能力,也不敢,這就一個母親帶著一個孩子,肯定得救。”
說著,找出一個之前雜貨鋪子收的竹筒,灌了一筒水,又拿出八個燒餅,足夠這母子倆走到京城了。
這種天氣,也就燒餅將將說的過去了,就這樣吧。
兩人快步跑過去,顧七七先喂那位母親,等她睜開眼,示意她自己喂孩子也喝一口。
果然,年輕婦人含了一口水渡到了孩子嘴裡。
一連給孩子渡了三口水,直到孩子嚶嚶的細哭出聲,這位大姐才放下孩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阻止不及就聽“砰、砰”兩下,可把顧七七唬了一跳。
沒見過這陣仗。
上手一個用力就扶起了大姐:“你怎麼樣,沒事兒了吧。”
“謝謝恩人救了我們母子倆,無以為報,我再給恩人嗑兩個頭吧。”
顧七七腦袋搖的像波浪鼓,“不,不,不用了。”
陸武看著七七窘迫的樣子好笑,上前道:“不必了,遇上就緣份,這裡離京師不遠了,這竹筒裡剩下的水和這幾個餅子就留給你們娘倆,小心些,到了京城就能活下來了。”
大姐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一個勁兒的跪著道謝。
看得顧七七跟著心酸掉眼淚。
“不知恩人高姓大名,來日有機會一定要報這救命之恩。”
顧七七擔心她一直追問,精神激烈再有個好歹,就順口答道:“我叫顧七七,他叫陸武。”
也不敢多待、多問,拉著陸武袖子急急轉身就走。
確實不用多問,無非是一段悲慘往事。
茫茫人海再難相遇,無愧於心罷了。
殊不知命運的齒輪這在一刻,轉向了另一個猶未未可知的方向。
今天白天兩人又經過一個空縣城,這裡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個縣城了。
雖說如此,可這古代地廣人稀,就是此地離京城也還有二百多裡呢。
陸武今天很開心,無他,顧七七終於給陸武開葷了。
字麵上的意思。
兩人腸胃經過幾天饅頭加蛋花湯的適應,今天終於可以吃點肉了。
於是今天的小炕桌上,擺著蔥燒豆腐、乾鍋土豆片和辣椒炒肉。
陸武眼睛都冒綠光了,就等顧七七喊開飯呢。
顧七七也不磨嘰,就提醒陸武一定要細嚼慢咽,不然胃受不了,陸武小雞啄米的點頭,就忙著開吃了。
顧七七感覺好久沒吃肉了也饞壞了。
什麼也不顧不得了,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
一抬頭,就看到陸武眯起眼一臉滿足的模樣。
看顧七七望向他,還傻傻的憨笑出聲。
顧七七的心驀地一輕,對於突然來到這個糟糕、悲慘的世界的那種怨懟,一下子就散了。
天下紛紛事不齊,人家騎馬咱們騎驢,回頭看看推車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在這樣災年還能吃到故鄉的白米飯和炒肉,再不知足就該天打雷劈了。
其實這一路走的比之前預估的要慢,不光是因為路況不佳,還有繞遠,天氣炎熱的原因。
再一直這麼熱下去,屍體都高度腐爛,疫病肯定會爆發的,得加緊趕路。
最後這二百多裡,爭取兩天到。
顧七七故技重施,看看在這個空縣城能不能找到點啥有用的東西。
這個縣城離京城近,百姓早早就做了打算,能帶的都帶走了。
而且走的早,又經過後麵的災民一輪又一輪的清洗,幾乎溜乾淨。
就是在一些偏僻些的小鋪子,收了些帶不走的大件。
比如水缸、花瓶、花盆、小壇子啥的。
在一個木匠鋪收了幾套製作好的大門,房門、窗戶、床、箱子,衣櫃、鬥櫃、還找到幾個庫房用的多寶格架子,這個可以用來整理空間。
她儘是挑好木料收。
雖然沒找到金銀珠寶,顧七七也很知足。
三天後才堪堪到達京師。
沒辦法,快不了啊,越靠近京師人越多,不敢騎單車,步行了一整天。
陸武半摟著顧七七,隨著人流終於到了京師城門口,流民幾乎都集中在此。
人很多,隻聽到各種吵鬨聲和哭聲交織在一起。
不由的讓人心情煩躁。
不過從這些人的隻言片語中也弄清了原委:京師不讓進,除非是有京師戶籍的居民。
如果城裡有親戚話,需要親戚親自來城門口接或者有京師擔保人,還須上交大筆的進城費,無論男女老少,一個人一百兩銀子,否則免進。
這些老百姓死裡逃生到這裡,不讓進,能不吵嗎?
好在,朝庭派了官員在這裡施粥,水也不缺,起碼渴不死。
陸武看這情況,知道吃人危機暫時解除了。
就是還要再靠近些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可沒走兩步,就有一個紮眼的婦人,扭著肥臀過來,伸手就要去抓顧七七。
陸武一個扭身,就抱著七七錯開那婦人的手腕。
“喲! 這位小哥,急啥!”不等二人反應接著又是搶白的自說自話。
“我可是個善心人,這不是看你進不去城,沒吃沒喝,給你送銀子來了嘛?”
語罷還裝模作樣的用帕子捂了捂口鼻。
顧七七抬眼打量說話之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就不客氣的對著陸武小聲道:“紅裙子鑲綠邊,頭帶一朵大黃花,這麼紮眼的打扮也是一個人才,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陸武點頭。
以前經常去大戶人家做木工活,一打眼兒就知道這是隻什麼蟲。
花蝴蝶沒跑了。
不欲多牽扯,拉著顧七七就要走。
那花蝴蝶婦人卻不乾了,緊跟著就上來連珠炮似的道:“我說小哥,肯定不讓你吃虧,十兩銀子一分不少立馬給。再說這小丫頭跟著我,保管她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儘是好日子。”
這花蝴蝶眼睛毒的狠,人群中一打眼兒就盯上顧七七了,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一棵未來可期的搖錢樹。
陸武聽罷憤怒的握緊雙拳,可是也沒敢打出去。
因為他知道,這種人,一般都是組團兒出來的,周圍肯定還有龜公、打手等人。
報官?那些官員沒有好處拿,肯定不會管的。
再說了,說不定都是一夥的,須知能在京城開青樓的,那都是有大背景的。
陸武急的一腦門子汗。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