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的嘴唇布滿了血痂,輕輕一動,唇上血痂就裂開了,血珠絲絲往外冒。
想必原身也是如此模樣吧,顧七七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真慘!
顧七七嘴上關心,心裡卻琢磨開了:找機會照照鏡子,也不知道這具身體漂不漂亮?
實在醜怕了,誰不想變美呢,原來沒得選,現在換了身體可不得期待一下。
晃晃心神,趕走這些沒用的想法。
手一抬,手心向上微微一翻,掌上就出現了一杯水。
災年,不使用空間怎麼活?
對陸武見死不救?
她做不到。
她不聖母,但有人性,不冷血。
否則,係統憑什麼綁定她。
自私、自利、狠毒的對原身至親之人見死不救,她還算個人嗎?
配得到係統嗎?
當然,她也不會傻傻的到處宣揚,該保有的戒心她有。
也做足了風險評估以及出現不良後果的解決方案。
杯裡是之前準備好的涼白開,也早分裝好了。
插上吸管她自己先喝了三大口,又自然的遞給陸武,忽略陸武震驚的眼神,抬抬手示意他先喝水。
陸武見鬼了一般,眼珠子瞪溜圓,嘴巴也張成了o型,導致唇上的血珠又擴大了流速。
太渴了,本著對水的渴望,他接過杯子將剩下半杯水一口乾了。
稍微緩了一下,陸武就緩慢挪動著身體,最終倚著巨石半坐了起來,這才抬眼緊盯著顧七七等著她的解釋。
顧七七為了不崩人設被人當妖怪燒了,隻能硬著頭皮開始編瞎話。
好在是高中生,腦子還算年輕,轉的快。
於是,一臉可憐又慶幸的看了一眼陸武道:“我們跑到山頂倒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是死了的。因為我看到了一個男人,他說是我親爹。”
陸武身子頓時一僵,不過也沒出聲打斷。
“我爹說他被仇家追殺,在逃跑的過程中怕我哭鬨惹來禍端,就把我藏起來了。隻是後來他和仇家同歸於儘沒辦法來找我了。”
說到此處顧七七還硬逼著自己語帶哽咽,紅了眼睛。
“爹爹還說我是家族唯一僅存的血脈。這回也是感應到我快死了,才出手把我救了回來。”
說完就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又埋下了頭,輕輕聳動肩膀假裝傷心欲絕。
片刻後才緩緩抬頭看向陸武,見他並無異色,接著編:“我爹死後並沒有投胎。閻王說我爹是七世善人,來世可投生在大富大貴之家,但他不放心我,為方便照應我,毅然選擇在地府當了個小官。”
出於對父愛的向往,顧七七編到此處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一臉淒惶又堅強的接著道:“爹還說我陽壽未儘,卻又趕上災年,恐我十分困苦,固爾把他的芥子須彌先借我一用,等我死後再還給他。”
說罷,眼神灼灼的看向陸武,陸武卻似陷入了沉思中,眼皮都沒抬一下。
顧七七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隻好繼續胡編亂造:“我爹就在我額間一點,說了句:“孩子去吧,都備好了,夠你渡過難關了。
然後我就醒了,一試果然是真的,真的有一個須彌芥子,我也不懂啥意思,我爹就是這麼說的。不過我在腦子裡確實感應到了一間屋子,裡麵有水、飯菜、湯那些,看來是真的。”
說完,就眨著微紅的大眼睛假裝懵懂的看向陸武,無辜又依賴。
其實她心中的小人早樂的轉圈圈了。
哼!小樣兒!
這還忽悠不住你。
以後就算陸武再發現她與原身有什麼不同之處,就順水推舟把原因推給便宜親爹的教導,應該不會被當成妖怪燒了吧?
其實顧七七多慮了,陸武隻是感慨頗多,有些無所適從。
娘親撿了七七救了她的命,這邊他那素未謀麵的嶽父就給七七送來了如此昂貴的嫁妝,以後恐怕夫綱難振。
滋味難明。
如果是在現代,就比較好形容他的心情。
這就好比你看到一個老頭、穿著大汗衫、趿拉著人字拖坐在大排檔吃著五塊錢的腸粉,結果大爺一側身,腰間幾大圈明晃晃的鑰匙刺的人眼睛疼。
腦補是病。
陸武小時候也活潑開朗愛說愛笑,但自從後娘進門後就變樣了。
生活像一把無情的刻刀改變了他的模樣。
陸武現在約有178,身材壯碩、相貌英俊,性子沉穩、少言寡語,心思善良細膩。
如果不是他有一把著力氣,陸父也不會決定先支開他才敢對顧七七下手。
陸家不算富卻能將陸武養的如此壯碩是原因的。
他們父子都是手藝不錯、有些名聲的木匠。
陸武十歲前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吃的方麵沒受到虧待。
大了以後就跟著陸父去縣城做木工,夥食不錯,起碼能吃飽。
陸家之前的錢財多數給顧母買藥和陸武念書了。
可在顧氏死後半年,陸父就又攢到不少錢,不然俏寡婦才不會嫁進來。
反應過來,陸武就著急的關心道:“那個什麼芥子對你身體沒什麼影響吧?”
顧七七忙搖頭:“沒有,就是我死了我爹就會把芥子收回去。”
她不敢賭人性,因為賭不起。
陸武沒有過多懷疑,顧七七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有之前的記憶,肯定沒有被調換。更不像是被什麼精怪附身的樣子,不然早就拋下自己跑了。
畢竟現如今的他,可沒有什麼值得被圖謀的。
顧七七看陸武的態度,放心下,感歎自己運氣好:初到異世遇到人是陸武。
陸武謹守母親臨死前的遺命,和七七互相照顧、相依為命。
顧七七還在山頂編瞎話之際。
山下追擊顧七七的村民卻憤憤的在罵娘。
“格老子的,要不是兩天沒吃沒喝,怎地追不上倆小兔崽子。”一個滿臉猙獰的大漢憤怒的吼道。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也忙著附和:“這石山不好爬,碎石太多,時不時就滾落幾塊大的,彆沒吃到肉先砸死了。
男子三角眼一轉就一臉猥瑣的繼續提議:“不過,大哥也彆生氣。這倆小的沒吃著,那邊兒不是還有兩大一小等著呢嗎?”
其他人一聽立馬反應過來跟著幫腔:“對,那毒婦讓我們白忙一場,就得把他們一家三口賠給咱們,到時候還怕餓肚子嗎?”
走在一起的村民渾濁的眼睛瞬間迸發出亮光,一起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三三兩兩集結而回。
陸父和寡婦抱著兒子還在罵罵咧咧、互相埋怨,卻不知馬上要大禍臨頭。
這邊顧七七卻想著:這條小命暫時保下來了,接著就要好好琢磨一下逃跑路線和方法了。
兩個落單的少男少女,想在這吃人的世界活下來可不容易。
速度還得快,因為旱災往往伴隨著蝗災和鼠疫,空間裡的那點藥可治不了鼠疫。
曆史上崇禎六年並州就由旱災引起了鼠疫大暴發,餓殍遍地、肆虐十年、死者千萬,尤如人間煉獄,也壓垮了大明。
當然了,如果旱災持續時間不是特彆長,鼠疫暴發的危險性就會降低些,但這個不能賭呀,還是早做打算。
於是顧七七忙問:“武哥?咱們倆往哪兒走啊?現在也不敢回去逃荒隊伍了,就咱倆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