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爾。”吳界直視那個應該死去的男人，體內融合意識前所未有地共振統一，像一支蓄勢待發的箭。
“你似乎很驚訝。”蘭德爾在培養艙間從容踱步，“科技與星隕能量的結合，遠比你想象中強大。我的肉體或許消亡，但意識早已超脫。”
李重悄然移動，尋找掩護點，手指扣在扳機上。蘭德爾察覺了，卻不以為意。
“彆費力氣了，特事科的走狗。這裡的每寸空間都在我控製下。”
吳界暗中積蓄力量，儘管乾擾波阻斷了大部分星隕能量，但那些融合意識依然在體內流動，尋找突破口。
“所以這就是你的新紀元？用機械複製品替換人類？”
蘭德爾大笑，笑聲中帶著金屬質感：“何其狹隘的理解！這不是替換，而是升華。蝕從不追求毀滅——它隻是加速進化。每個被替換的人，意識核心都被保留，隻是重新編碼，剔除了那些低效的情感回路。”
培養艙液體泛起漣漪，無數替代品同時睜開眼睛，注視著這場對峙。那些空洞的瞳孔中，閃爍著相同的藍色光點。
吳界感到體內孟飛的意識劇烈波動：“他對蝕的本質一無所知！這不是共生，而是被操控！蘭德爾已經不再是他自己！”
“你該聽聽你體內的老朋友怎麼說。”蘭德爾突然開口，“孟飛總是過於感性，這也是他失敗的原因。進化必然伴隨著陣痛，吳界。有些東西必須被舍棄，才能獲得新生。”
房間溫度驟降，蘭德爾伸手觸碰牆壁，整個設施隨即活了過來——牆壁變形，地板起伏，仿佛一個巨大有機體蘇醒。
“我的耐心有限。”蘭德爾聲音變得冰冷，“加入我們，或者被淘汰。沒有第三種選擇。”
李重突然開火，子彈卻在接近蘭德爾的瞬間減速、停滯，最終如陷泥沼般懸浮在空中。
“可惜了。”蘭德爾輕歎，彈指間，子彈反向射出，貫穿李重肩膀。
吳界心頭燃起怒火，體內能量猛烈衝擊乾擾波束縛。隱隱約約，他感觸到了什麼——不是來自體內，而是來自地球深處，某種被喚醒的力量正在回應他的呼喚。
“你感覺到了，對嗎？”蘭德爾略顯驚訝，“地球核心的變化。你以為你阻止了蝕的改造，實際上那隻是開始。星隕能量已經滲透進行星深處，形成新的網絡。”
吳界腦中閃過靈光：“所以你需要屏蔽地球，不是為了阻擋外來威脅，而是怕你的改造被星聯發現！”
蘭德爾微微頷首：“聰明。星聯那群烏合之眾,隻會乾擾偉大變革。地球需要獨自完成蛻變。”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培養艙出現裂紋。幾名武裝人員驚恐交換眼神,卻無人敢擅自撤離。
“地震？”李重支撐著傷軀站起。
吳界搖頭，神情莫測：“不是地震。是喚醒。”
蘭德爾臉色驟變：“不可能!你怎麼能…”
話未說完,空間突然扭曲。吳界感到一股熟悉力量湧入體內——地球深處被星隕能量改造的核心正與他共鳴,穿透蘭德爾設下的乾擾屏障。
“你掌握的不過是皮毛。”吳界周身浮現出星辰般的光點,“真正的融合之道,你永遠不會理解。”
蘭德爾後退一步,表情首次出現波動：“什麼意思?”
“蝕從不分享。它隻會利用,然後拋棄。你以為自己是主導者,實際隻是另一種傀儡。”
層層能量從吳界體內迸發,那是數百個自願融合意識的力量,形成某種全新存在——既非人類,又非能量體,而是兩者完美統一。
蘭德爾啟動緊急協議,培養艙內替代品全部蘇醒,機械地向吳界步步逼近。與此同時,他體內藍光劇烈閃爍,形態開始扭曲變化。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展示真正的力量!”
蘭德爾身體瞬間分解為藍色粒子,重組為某種介於人形與幾何體之間的存在。那是蝕的核心碎片徹底激活,侵占了載體全部功能。
“你死後,這座城市將成為轉化中心。替代進程必將加速。”
吳界不再言語,隻是伸出手,指向地麵。刹那間,一道純淨光束從地底湧出,穿透整個建築。那不是破壞性攻擊,而是某種信息傳輸——喚醒每一個被替換意識中殘存的自我。
培養艙內,替代品同時停止行動,表情變得痛苦掙紮。蘭德爾的藍色形體劇烈震顫,仿佛受到巨大乾擾。
“不!我已經修改了他們的核心編碼!他們不可能反抗!”
吳界緩步靠近,每一步都讓蘭德爾形體更加扭曲破碎：“你的錯誤在於,永遠無法理解什麼是真正的選擇。強製編碼不是融合,隻是另一種囚禁。”
震動加劇,整個設施開始崩塌。李重護送受困科研人員撤離,留下吳界獨自麵對已近瘋狂的蘭德爾。
“你毀了一切!”蘭德爾聲音扭曲變形,不再有人類情感,隻剩冰冷計算,“但你阻止不了變革!種子已經播下,即使我倒下,其他人也會繼續!”
吳界觸碰蘭德爾扭曲的形體,能量直接灌入其核心：“我不是來結束你的,而是來解放你。無論蝕如何改造,你體內依然保留著人類意識碎片。該醒了,蘭德爾。”
兩種能量相互激蕩,空間如鏡麵破碎又重組。在這能量風暴中心,蘭德爾表情首次出現了迷茫——仿佛某些被深埋的記憶重新浮現。
“不……我,我做了什麼?”
一刹那間,人類情感突破機械邏輯的束縛,長久被壓製的記憶如洪水般湧入。蘭德爾最初的理想、背叛的愧疚、被蝕控製的恐懼,全都清晰呈現。
蘭德爾痛苦抱頭,形體在人類與能量體之間不斷切換:“它欺騙了我……我以為能控製它……”
吳界維持能量輸入,表情平靜:“每個存在都有選擇的權利,包括改變過去的錯誤。”
一道耀眼光芒閃過,蘭德爾形體徹底崩解,化為無數光點散落。那些光點不再是冰冷藍色,而是帶著溫暖金色——蝕的控製被徹底剔除,隻剩下純粹人類意識。
金色光點緩緩聚集,再次形成人形輪廓,卻是年輕很多的蘭德爾,那是他被蝕影響前的模樣。
“我很抱歉,吳界。”虛幻的人影輕聲道,“我曾相信力量是救贖唯一途徑。”
“現在你明白了嗎?”
“是的。真正的力量從不在於控製,而在於選擇。”蘭德爾形象漸漸淡化,“我的旅程結束了,但你的才剛開始。小心那些藏在暗處的蜃影——那些不隻是替代品,他們是蝕的眼睛……”
話音未落,蘭德爾的意識徹底消散,化為純粹能量回歸宇宙本源。吳界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寧靜——不是戰鬥結束的疲憊,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和平。
培養艙內,那些替代品不再掙紮,歸於沉寂。他們體內的控製程序已經崩潰,剩下的空殼將由特事科處理。然而,吳界明白,這場戰鬥遠未結束。
蘭德爾最後的警告在腦海中回響——“蜃影”已經潛伏在世界各地,偽裝成普通人類,等待著某個信號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