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總編翻開文件。
期待最高的是一等獎作品《時光信使》。而第二居然不是兩本二等獎作品，而是三等獎的《虛擬戀人》。
盧總編稍有些經驗，“《虛擬戀人》超過兩部二等獎排在了第二啊。”
“嗯，這本文學性稍低，思想深度還可以。但市場潛力非常高。讀者看書之前，就有需求。現在單身經濟蛋糕盤非常大，已經出了多個ai戀人軟件，提供情緒價值。這時候出這麼一本，大家當然期待。”
“嗯。”盧總編繼續往下看。
第三第四第五分彆是《囚徒》《無聲的證詞》《逆光》，而第六才是《鬼吹燈1：精絕古城》，而且選它的人數隻有第五名的一半。
繼續往下，就是輿論分析。
針對《鬼吹燈》，大部分人表示好奇這書好在哪。但也有一小部分人陰陽怪氣，覺得第六名不配。據市場調研部門的分析，其中不少人還是參賽作者。
這種事年年都有。
俗話說文人相輕。或許是出於對自尊心的保護，有的人很容易認為彆人不如自己。
彆人的書獲獎、起飛不過是碰巧罷了。自己的驚世駭俗之作無人問津，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隻不過，有人會能克服天性主動反思，有人不反思也會憋著不說。但也有城府淺一點、情商低一點人，就在網上胡亂講話。
每年都有這種事，隻不過今年的第六名的題材比較少見，更容易讓他們找到借口，貶低彆人，安慰自己罷了。
總監雙手撐著桌子道：“哎，我還是覺得，用《咖啡館》會穩健得多啊。”
盧總編抬頭笑笑，“你彆叫秦健，你改名叫穩健得了。”
這個老秦就是太穩健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按照公司現在的情況，多年無功，可就有過了。
盧總編低頭繼續看調查結果，“彆多想自添煩惱了。而且暫時排在最後，也不能說明它不吸引讀者。前五裡，四本都是老作者的作品，有粉絲積累。關注文星杯、願意填問卷的老讀者裡，又少有這一題材的讀者。這個調查並不能說明整個市場的情況。”
市場總監點點頭，“嗯，看來老盧你喜歡這本啊。”
“是有點個人喜好的因素，”總編笑笑，合上文件，“其他題材太多了，也看膩了。”
“好了我先走了，你忙吧。”市場總監走出門，望了窗外一眼。
個人需求不代表市場需求啊。
還是覺得，這書爆火的概率有點小啊。
罷了，排在第六，即便撲了問題也不大。
他歎了口氣，轉身走向總經理辦公室。
……
五天後，7月12號。
一大早，陳放就來到劇組，參加劇本圍讀。
而各家書店則緊鑼密鼓忙活著文星杯獲獎作品的開售工作。
上午十點，作家星海換衣服出門，走向一家可以喝咖啡的書咖。那是他家附近最大的書店。附近有所大學，學生是這家書店的主要客源。
剛走到門口，就見到門口排起了長龍。
星海心裡有些悶得慌。
文星杯的影響力還是大啊，這些應該都是附近的大學生。如果他也被選上，今天會多幸福？最近他就會成為附近文學愛好者討論的對象了吧。
他心裡酸澀地排在隊伍後麵。
剛站好，書店就開了門，大家有序進入書店。
星海點了杯咖啡，買了兩本《鬼吹燈1：精絕鬼城》坐到窗邊的椅子上。
之所以不拿回家看，是因為他想在這觀察一下市場情況，看看大家都買哪本。
他邊拆塑封，邊看向大廳。
大部分人湧向了《時光信使》與《虛擬戀人》兩部作品。
而《鬼吹燈1：精絕古城》那一小堆書則鮮有人問津。
星海心中湧起一股輕鬆的感覺。
果然自己猜對了！果然，這書沒有市場！
就應該選他的《咖啡館》才對啊。評委就是看走眼了，他怎麼會總是第七第八呢？
短暫的爽感過後，又是一股無力感。
結局已定，他又能如何呢？
星海喝了口咖啡，冰涼的咖啡涼了胃，也涼了心。
可就在這時，令他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一般來說，線下書店裡，很多人瀏覽不購買。一部分人純粹是逛書店，還有一部分看幾眼覺得不合胃口，就不花錢了。單本小說常見的瀏覽轉化率是5到10。也就是說，100個人瀏覽一本書，五到十個人買。
不過，文淵書庫提前宣傳並發布簡介篩選讀者，所以讀者是抱著目的來的，這個比例能高不少。
《時光信徒》那邊，翻過小說的人裡，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帶走一本。
這還算正常，可《鬼吹燈》那邊，來了10個人翻了翻，五六個人都選擇買走一本。
星海抬起咖啡杯的手停留在空中。
嗯？寫的這麼好嗎？還是有這麼多受眾？
他喝了口咖啡，收回目光，疑惑地打開小說。
陽光穿過窗戶灑在書與咖啡上。
咖啡杯的影子逐漸變短，又再次拉長。
咕嚕嚕~
不知過了多久，肚子的抗議聲把他從書中的塔克拉瑪乾沙漠拉回現實。
星海恍然回過神，看向牆上的鐘表。
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看了三個小時。
他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安慰了一下抗議的肚子。
意猶未儘地插入書簽，合上書。
回家，他今天必須要看完！
星海站起來，被一塊玻璃的反光晃了下眼睛。
忽然回過神來，他看的是排在自己前麵的那本書啊。
星海緩緩拿起手裡的書。
這是第六名的書嗎？
地理民俗與盜墓知識比較專業，時代背景有真實感，人設鮮明真實，代入感很強。而且對於現在的市場而言很新奇。
它不治愈，也不發泄情緒，隻是單純地把人帶到另一個新奇的冒險當中。感覺很不一樣。
這排在第六名，那前麵的又是什麼質量？
星海長歎一口氣，心越來越悶。
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寫書吧。
站了會，哄了自己半天，他總算平複好心情。或許他並不是不適合寫書，而是太隨大流了吧。
星海把書放進背包裡，走到書架前，把另外五本獲獎作品各拿一本，結賬後，離開了書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