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來一看，是陳放發來的：“嶽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嶽清竹看著“正在輸入中”五個大字，眉頭微皺，腦海裡迅速推測他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片刻後，嶽清竹恍然大悟，打字回複道：“續租可以晚十天，你找蒲叔就行。”
剛發出去，嶽清竹微微皺眉。
這話似乎太傷害一個冉冉升起的後輩的心了。
自己或許要被抓回家，無法在音樂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但她還希望有天賦的後輩能有機會實現夢想。
尤其對陳放，或許因為他租了自己的房子，這種投射性認同的情緒在他身上表現得更強。也或許是想在他身上看到一絲自己難以實現的，與權力的對抗吧。
嶽清竹猶豫了下，補充道：“我不差那麼點錢，你不要放在心上。”
對麵屏幕前，陳放打字的手一頓。
100萬？那麼點錢？！
恭喜嶽女士今天又多了一棟房——我的破防！
嶽清竹打了個哈欠，正想放下手機，對話框裡又彈出一條消息。
“謝謝嶽老師，我會按時簽續租合同的。今天聯係你是因為你幫了我很多，我想送個禮物，表達感謝。”
嶽清竹敲擊鍵盤，剛打了“不用”兩個字，摸摸下巴。
不要用冷漠的言語傷害後輩，尤其是已經備受非議的後輩。
她刪除不用二字，重新打字發送：“你留著交房租就好。”
“……”陳放打字的動作頓住了。
不是，他看起來有這麼窮嗎？太過分了，信不信他以後喝瑞星，全都不用券！
陳放打字道：“是一首歌。”
屏幕對麵，嶽清竹微微側頭。
歌？
憑心而論，她答應幫陳放的時候，也有過一絲結交音樂人的想法。甚至在腦子裡開玩笑要把他關在小黑屋裡量產。
但在現實中，她的打算是等幾年後，等他作曲技巧更嫻熟，擅長類型更豐富時，或許能合作。
可現在，雖說《夜空中最亮的星》《一葷一素》質量都高，但跟她的風格不太搭。她更擅長高爆發力的歌曲。
不過……
嶽清竹坐回椅子上，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調音台。
既然他寫，那自己就收了吧，省得他道心不穩。反正她可能在音樂道路上命不久矣，相遇就是緣分，舉手之勞，拯救一個同行也好。
想到這，嶽清竹晃晃腦袋。
怎麼說得跟自己要死了似的。哎，她最近的心態簡直可以出家了。積極一點！積極一點呀！
嶽清竹拿起手機，隨口回複道：“哦，我也不喜歡跟彆人有人情牽扯，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好了。”
屏幕對麵。
“嘶——”
陳放可不知道嶽清竹的內心戲，看到這句話，不禁有點膽寒。夏天如果跟她待一起，空調錢都能省下吧？
嶽清竹又發了條信息：“我能唱的話，就跟你談談使用權。不合適的話再說。”
他本來想免費送她使用權，自己拿版稅分成。畢竟沒她的話，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翻身。這份幫助對自己的價值比10首歌還高。
但現在不是聊合作細節的時候，先發材料。
陳放在電腦上把小樣、歌詞文檔、曲譜、備注說明發了過去。
……
嶽清竹看著聊天框裡彈出的壓縮包名稱微微皺眉。
《易燃易爆炸》？
嶽清竹腦海裡瞬間浮現年初一首爆火音樂《電光》。
那是首搖滾風格的音樂，節奏鼓點震撼，激情四射，迅速點燃現場氛圍。
《易燃易爆炸》也是首活力四射的歌吧？
她雖說能唱很多風格，但最擅長的是流行與民謠。
主打情感爆發，偶爾也唱明媚活潑正能量的音樂。但也止於明媚活潑，而不是激情四射。
嶽清竹微微側頭。理解他急著還人情，但好歹對口一點吧？
況且她答應幫他才過去半個月。半個月時間，寫一首搖滾風格的歌送她。呃……理解他著急還人情，但他好好打磨一首音樂再給她，不是更合適嗎？
算了，大概欠人人情很難受吧。還就還吧，她也沒指望他現在就能給出多大的報酬。
嶽清竹打了個哈欠放下手機。
她要先去錄出道第一年發布的《被討厭的勇氣》。這首歌都練半天了，先繼續練。等過會再聽《易燃易爆炸》吧，省得來回調整情緒與狀態。
……
嶽清竹穿過調音台旁邊的門，走進錄音室，坐在椅子上，戴好耳機，按下遙控，緩緩閉上眼睛。
一道舒緩的音樂從耳機中流出。
“他們說，這都是為你好。他們說要學習適應世俗眼光……”
這是首流行風格，旋律舒緩的音樂。
以“他們說”的排比，講述親人的目光、師長的目光、朋友的目光，鼓勵人們要有被討厭的勇氣，不被他人的期待左右。鼓勵聽眾捫心自問，是否是因為怕被彆人討厭而走某條路，那是否相當於為彆人活了一輩子。
最近幾年重視情緒發泄，這首歌旋律朗朗上口，歌詞引人共情。一經發布，在公司的運營下，聽眾紛紛共情，一周內就飆升到季度榜單第一。
時隔快五年。
物是人非。歌還在，給她寫歌的朋友已經離開團隊一年多。
如今，換一種情緒，換一種心境重唱，能唱出不一樣的風格。情緒引人共情，又有粉絲支持，這或許能幫她在下個月的歌壇風雲榜裡拿下差強人意的成績吧。
練了會後，嶽清竹摘下耳機，走回控製室，坐在控製台前揉揉眉心。閉目養神片刻後，她拿起手機，點開短視頻軟件準備放鬆一會。
手指往下一滑，屏幕上出現個眼熟的麵孔，坐在一間瓦屋的火塘旁。視頻左下角標著“熱榜”二字。
陳放今天又有熱搜啊。
哦對，他剛剛發來首歌來著。
嶽清竹估摸著風格不適合自己，也太沒當回事，這才想起來。
她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退出短視頻軟件，進入聊天軟件，直接用手機點開小樣文件。隨即便想退出聊天框，去刷刷社交平台。
她正要退出聊天軟件。
一道低沉的吉他音傳來，吉他悶音節奏斷續，低頻共振，神秘而深沉，猶如火苗躥升前的劈啪聲。緊接著，鼓聲逐漸加入，壓抑而緊張，仿佛火焰又仿佛心臟開始跳動，有一股力量蓄勢待發。
嶽清竹輕咦一聲。準備滑出聊天軟件的動作一頓。
嗯？這歌好像不簡單啊。
下一刻，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擊中她的耳朵——
“盼我瘋魔還盼我孑孓不獨活”
“想我冷豔還想我輕佻又下賤”
“要我陽光還要我風情不搖晃”
“戲我哭笑無主還戲我心如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