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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請設國子監武科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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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步入臘月,年尾漸濃。

今年皇帝又要辦上元燈會的消息傳出,京師更是全城沸騰。

去年上元燈會的盛況,讓不少老京師人念念不忘,今年朝廷的成就比去年更大,理應好好慶祝一下。

對於百姓來說,皇帝用自己的內帑辦燈會,確實是與民同樂的事情。

進入臘月,國子監也放了寒假,一幫貢監生沒閒著,沈鯉帶著眾人整理校舍,準備迎接第一期吏科班的生員。

國子監最不缺的就是校舍了。

國子監最鼎盛的時期,整個國子監中有數千人一起讀書,校舍開了一間又一間,連監內的花園都平了建造校舍。

隻可惜隨著科舉的地位上升,監生的出路越來越少,國子監開始了第一次衰落。

而民間書院的興起,讓國子監的官辦教育都維持不下去了,國子監又開始第二次衰落。

如今整個國子監中,登記在冊的監生有六百人,但是其中真正來國子監上課的不足兩百人。

剩下的四百人,要麼是花錢捐了個功名的監生,要麼是有監生資格但是沒來國子監上學的。

國子監大片校舍都廢棄了,這也是蘇澤每次都瞄著國子監的原因。

張純擦了擦額頭,這次順天府的吏科試一共錄取了二百人,加上主動報名免試的秀才,合計二百四十人。

第一期吏科班在正月十六開學,為期三個月,三個月後參加結業考試,通過的就會由吏部統一安排,進入順天府區域的官府衙門工作。

作為國子監司業,沈鯉要負責這些吏科班生員的上課和生活。

校舍清理出來,宿舍自然有國子監的雜工幫著打掃。

沈鯉領著監生們清理完了校舍,又將張純、朱俊棠等幾個考中舉人的監生喊到了自己的公房。

“你們都考上了舉人,如果現在去吏部候闕,也可以等到縣學學官的職位了,本官已經提請禮部,準許你們在吏科班授課。”

“當然,這麼做會耽誤你們的學業,所以本官也和祭酒商議了,國子監給額外一份廩俸,如何?”

聽到這個待遇,張純等家境貧困的監生都意動了。

大明監生的待遇,是每月給米一石。

京師的糧食價格,貴的時候一石米是一兩銀或者一銀元,便宜的時候是四五錢銀子,也就是五黃銅幣。

此外監生還有免徭役的權力,以及鄉試給童生縣試擔保這類的額外收入。

張純他們還在給《樂府新報》當采風使,現在隨著報館財大氣粗,對於他們這些采風使的待遇也更加正規。

從剛開始的時候給多給報紙五張,現在直接折銀,每個月給一銀元。

監生吃住都在國子監內,如果再給廩俸一份,那每個月差不多就有三銀元的收入了。

這個待遇已經接近七品知縣明麵上的俸祿了。

眾舉人都對這個待遇滿意,紛紛答應下來,沈鯉揮揮手,讓他們回去讀書去了。

送走了學生們,沈鯉歎了一口氣。

國子監也算是翰林清流升遷過渡的路線,他的前幾任都是蜻蜓點水過渡一下,然後等禮部有了空缺就升過去,這算是翰林升遷的路線。

怎麼到了自己,就在這司業位置上做了近兩年呢?

更糟糕的是,原本很清閒的國子監司業,現在變得非常的忙碌。

吏科班開設在國子監,聽說宮內的營造學社也要擴招,宮內的房子不夠用,內閣也準備將營造學社搬遷到國子監來。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無非就是多了一些聽課的工部官員和太監罷了。

前些日子,刑部侍郎李一元上書,錦衣衛鎮撫司的民案司業務能力低下,印花錢征收不力,所以請求設立律科班,提升這幫人的業務能力。

隆慶皇帝自然沒有不許的,朱筆一批,這幫東廠和錦衣衛又要來國子監上課了。

滿朝諸公把國子監當什麼了?都往國子監裡塞?

可沈鯉不過是個小小司業,也隻能咬著牙接受下來。

——

東宮到了臘月也開始放寒假,定國公徐文壁受太子召見,來到東宮,卻發現蘇澤也在場。

見到蘇澤,徐文壁這個超品大員也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和蘇澤寒暄了兩句。

對於他們這些與國同休的勳臣,政治待遇主要靠投胎,努力反而是減分項。

你一個勳貴努力上進要做什麼?這都不敢想!

所以大部分勳貴的生活目標,都轉移到了賺錢上。

誰不知道,蘇澤是京師的財神爺。

京師這麼幾個賺錢的產業,哪個不和蘇澤有關?

就說國丈武清伯李偉家的莊子,靠著種土豆賺了多少?

就連武清伯隔壁的幾個莊子,也靠著偷武清伯家的土豆種苗發了財。

聽說太子又給武清伯一種名為紅薯的作物,聽說這一次武清伯親自披甲,每日拿著長矛巡視農莊。

徐文壁態度恭敬,但是蘇澤也沒有輕慢這位定國公。

雙方寒暄了一陣子後,小胖鈞撂下話,說是蘇澤有事要和定國公商議,就帶著張宏回去睡回籠覺去了。

明倫堂內就留下了蘇澤和徐文壁,這位頂級勳貴不知道怎麼的,單獨麵對蘇澤的時候緊張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朝會的時候遇到閣老們一樣。

蘇澤開口說道:

“國公,蘇某央求太子請您過來,是有一件事和您商議。”

“蘇翰林有什麼話就說是了!”

徐文壁一副好說話的口氣,他以為蘇澤是要帶著自己發財。

蘇澤卻說道:

“這次李成梁部曲在京師鬨事,陛下震怒,懲辦了李成梁。”

“蘇某想,李成梁會犯下錯誤,還是因為朝廷缺乏教育的原因。”

“蘇某也和戚帥談過,如今軍戶中的子弟,很多都不事兵法,家學斷絕,不少百戶千戶,乃至於指揮使,一年到頭都不去軍營,如果真的遇到戰事,這些衛所還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蘇澤說這話的時候,徐文壁也有些心虛。

他是頂級的勳貴,而大明的勳貴都是武勳,他其實也兼著三大營都督的差事。

蘇澤說的沒錯,大明的軍官體係,經曆這些年的演變,已經成了一種榮譽性的貴族職位。

因為大明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後革子、男,隻留公、侯、伯三等。

所以演變下來,世襲軍職其實就和是“子、男”一樣,不過是低級的世襲爵位。

其實仔細想想衛所體係,也就和貴族封地差不多。

一個千戶所,千戶的職位是世襲的,千戶就是世襲的爵位。

千戶所的軍屯,其實就是千戶的封地。

千戶所世襲的衛所兵,其實就是千戶的封臣和農奴。

千戶不受地方官員管理,一般都是省一級的都司衙門才有管轄權,而千戶犯事需要兵部查驗才有調查審判權,這也是封地貴族法權一樣的。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衛所的戰鬥退化,軍官的素質也在退步,因為他們已經不是軍官,而是貴族了。

而且衛所是封地貴族,大明還有一種宮廷貴族,也就是錦衣衛世襲軍職。

錦衣衛的百戶千戶經常是皇帝授予私臣的,比如外戚,再比如皇帝的寵臣。

錦衣衛軍職也是世襲,不過這種世襲沒有“封地”,一般世襲的是錦衣衛內的職位,也就是司法職位。

蘇澤對徐文壁說道:

“出了李成梁這樣的事情,是朝廷沒有教化的結果。”

蘇澤說道:

“所以下官有個想法。”

定國公知道正戲來了,他連忙問道:

“請蘇翰林賜教。”

蘇澤說道:

“賜教不敢,隻是有個小小的提議。”

蘇澤說道:

“大明軍戶承襲就有祖製,父死子繼,職位由嫡長子繼承。”

“兵部需要由都司驗真身,上書作保,襲職的子弟在京師參加兵部考試,試職2年,考滿無過方實授。”

徐文壁點點頭,這是大明的製度,但是實際執行卻早已經走了樣。

徐文壁說道:

“蘇翰林說的這是祖製,但是兵部考察早已經淪為過場,如果真的要考察,大半襲職的子弟都是考不過的。”

“所以從先帝朝開始,就準許考不過的軍官子弟納糧免考。”

“如果蘇翰林要加強兵部考核,那怕是弄不下去。”

徐文壁說的也是實話,地方上這麼多的衛所,承襲軍職是關係到所有軍官子弟的事情,就連嘉靖皇帝也隻能妥協。

不妥協也沒辦法,如果強行壓著這些人不能承襲爵位,那地方衛所就會亂起來。

古今中外的貴族之所以都用嫡長子繼承,就是因為嫡長子繼承最少爭議,每一次爵位承襲才能平安完成。

如果蘇澤要求兵部加強考核,讓這些指揮使、千戶百戶子弟不能承襲爵位,那其他有繼承權的競爭者就會蠢蠢欲動,造成巨大的混亂。

最有名的,就是正統年間,延平指揮使襲職的案子了。

正統八年,延平衛指揮的兒子於玘為爭奪繼承權,把哥哥給殺了,然後不認罪,弟殺兄長,按律應該淩遲處死。

於玘先是說哥哥不是他殺的,誣告他人,經過審理,純屬子虛烏有。

再次把他押赴刑場,他又喊冤,又說他哥哥是被人所殺,並且有人甘願領罪。行刑官隻好把他押回大牢,重新審理。

就這樣多次上刑場,多次喊冤,於玘最後汙蔑自己的母親與人通奸,哥哥想把奸夫殺死,結果反被奸夫殺了。

但於母的長子已經死了,如果次子再死,她就沒有兒子繼承軍職了。

於母竟然默認了,沒有反駁。

這場公案最後鬨到皇帝麵前,皇帝親自下旨將於玘淩遲,又在於家庶出子弟中點了繼承人,才了結了這案子。

嘉靖時期改為納糧免考,就是為了減少繼承爭議,維持地方衛所的穩定。

蘇澤說道:

“定國公,襲職乃是《大明會典》所訂的國典,蘇某哪裡敢妄動。”

定國公徐文壁用不信的眼神看著蘇澤,《大明會典》你動的還少?祖製都被你改了多少了?就連太祖朱元璋的祖訓都被你改了!

蘇澤說道:

“還是那句話,‘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如今衛所軍官的問題,是朝廷沒有進行好教化的緣故。”

“教化?”

蘇澤說道:

“是啊,所以蘇某和定國公商議,日後襲職的軍官,都要在國子監學習軍務,兩年後按照考試成績擢優任用。”

“此外凡是署職的軍官,十二歲以上的,也都要來國子監讀書。”

署職,就是父親死亡,繼承人未滿十八歲,這時候還沒有領軍能力,所以職位隻是“署職”,等到成年以後才會實授。

定國公聽完,眼睛也是一亮。

蘇澤這個方法是他一貫的作風,也就是維持原本的利益規則,再添加自己的私貨。

好處就是這樣的改革,觸動的反對不大。

朝廷不改原本的襲職規定,照樣給你職位,但是要求你在國子監學習兩年軍務,這要求不高吧?

如果這個都要反對,那就不要怪朝廷不客氣了。

署職也是一樣,反正你要十八歲才實授,那你來國子監讀兩年書也沒啥吧?

徐文壁仔細一想,倒是沒有反對的理由,他又問道:

“勳貴呢?”

蘇澤說道:

“勳貴之家自然不用,但是如果想要將弟子送入學習的,國子監也可以收。”

“此外,勳貴之家中的次子,也可以送來讀書。”

徐文壁想了想,覺得蘇澤這個辦法也確實不錯。

勳貴子弟不成器的也不少,在家缺乏管束,送到國子監似乎也不錯?

另外家族次子沒有繼承權,如果學習軍務,也是一條出路。

想到這裡,徐文壁性格謹慎,他又問道:

“兵部呢?襲職的事情歸兵部管,兵部沒有異議嗎?”

蘇澤說道:

“趙閣老很支持這件事。”

既然趙閣老都支持了,徐文壁也說道:

“那就請蘇翰林擬好奏疏,我附屬就是了。”

——

十二月七日,國子監司業沈鯉接到消息。

定國公徐文壁連同蘇澤上書《請設國子監武科疏》,請求在國子監內設置“武監”,教導這些軍官子弟儒學和軍務。

聽到這個消息,沈鯉覺得天都要塌了,在太監、錦衣衛、吏科生、工部刑部官員後,蘇澤又將待授軍職的軍官子弟塞進了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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