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該聊正事了？”
“正事？”
“叫醒我做什麼？”
稱呼的事情談好以後，寧染將話題扯回了正規。
陳洛提出要求，“先叫聲哥哥。”
“哥哥。”
寧染脆生生的嗓音讓人如沐春風。
陳洛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再叫。”
“哥哥。”
“再叫。”
“哥哥。”
…
陳洛不厭其煩地讓寧染叫了十多聲，寧染沒有絲毫不耐。
陳洛讓她叫，她就叫。
就像之前她的承諾一樣，除了脫敏治療，其他事情，陳洛讓她乾什麼，她就乾什麼。
陳洛聽爽了，“這樣才對嘛，整天叫我名字，都快給我叫出心病了。”
寧染仰頭，“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以後再敢對彆人說我是你妹妹，你還是會失去哥哥這個稱呼。”
陳洛打了個哈哈，“染寶兒，下午有事沒？”
“你猜。”
寧染眸色幽幽。
被強行叫醒也就算了，還問她下午有事沒有，太欺負人了！
陳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多少有些尷尬，“剛才我班長在班級群裡發了條消息，說是有個短工的活，需要二十個人，一個小時左右可以掙八十塊錢，有興趣嗎？”
“一個小時八十塊錢？”
寧染來了興趣，“什麼活？需要力氣嗎？我力氣不算太大，搬不了重物。”
“你不是力氣超大，打人超痛的嗎？”
麵對陳洛的打趣，寧染不好意思垂著腦袋，“說是那樣說，可我畢竟是女孩子，力氣再大也沒法和男生比。”
“不需要力氣。”
陳洛蹲下身，拿過一旁的鞋子幫寧染穿上，邊係鞋帶邊道：“如果是力氣活，我根本不會跟你說，這個活很輕鬆，往哪一站就能拿到八十塊。”
八十塊，說多不算多，說少不算少。
以2010年這會兒的薪資水平來看，八十塊等同於普通人一天的工錢，甚至還要多點。
一個小時掙八十塊，至少在陳洛看來，這份短工非常劃算。
很多人大錢掙不到，小錢看不上，而他則恰恰相反，有錢掙就行，甭管掙多掙少，隻要他認為劃算，這錢就可以掙。
成年人的世界裡，錢可以衡量一切。
“還有這種好事？”
寧染拽著陳洛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那還等什麼，走，現在就去。”
雀躍的情緒無聲無息感染了陳洛，讓露出他發自內心的笑容，轉身去拿了兩個口罩，“喏，戴上這個。”
“好。”
下午兩點出頭。
陳洛和寧染乘坐公交來到江城機場。
其實按理說像江城這種小城市，本不應該建設機場，一切都是因為江城的地理位置，正好處於京都和北海琉璃市中間，而且距離幾乎一樣，江城自然而然成為了這條航線的中轉站。
機場的存在，帶動了江城的經濟。
江城原本在國內根本排不上號，現在也勉強算是三四線的小城市。
進入機場後。
陳洛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左看看，右瞅瞅。
兩世為人，他一次飛機都沒坐過。
前世陳洛雖然在各大城市的醫院之間來回奔波，但由於他的心臟受不了刺激，根本無法乘坐飛機，出門隻能選擇高鐵和綠皮火車。
綠皮火車的優點是便宜，缺點就是慢。
像陳洛這種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而且病情還很嚴重的人，時間就是金錢，而且父母也不想讓他遭那個罪，所以出門清一色的都是高鐵。
“嘖，真大啊！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大！”
聽到陳洛的感慨，寧染仰起下顎，“哥哥沒有坐過飛機對吧？”
“對，沒坐過，這是我第一次來機場。”
對於這種事，陳洛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大方點頭承認。
聞言，寧染思緒動了起來，“要不…我們坐飛機去京都如何？”
“坐飛機去京都？”
陳洛有些心動，人生本就是一場各種體驗疊加的旅程。
如果可以，體驗一下坐飛機的感覺倒也不錯。
他掏出手機在網上搜了一下，看到飛機票是高鐵票的兩倍價格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寧染的這個提議。
“染寶兒，我覺得還是坐高鐵比較好，飛機…不安全，一旦出事，十死無生，你了解我的，我是保守派。”
寧染的臉很小，口罩會自動往下垂落，導致她時不時就要往上拽拽，“如果飛機票和高鐵票是一樣的價格，哥哥會選哪個？”
“飛機。”
陳洛臉不紅心不跳地攤開手，“眾所周知，飛機是世界上安全係數最高的交通工具，非常安全，出事的概率比買彩票中五百萬的概率還小。”
“再說了，飛機這種科技產物可是人類智慧的結晶，體驗一下像雄鷹那般俯覽眾生也不錯，你了解我的，我是激進派。”
“咯咯…”
寧染踮起腳，扒拉著陳洛的肩膀，“媽媽有錢，讓她給我們買飛機票，可以嗎？”
陳洛撓了撓頭，“這…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
寧染一開始的聲音很小，越說越氣憤，“哥哥彆忘了，媽媽今天動不動就拿翻臉威脅你，人生在世，不蒸饅頭爭口氣，我要是你，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再說，你是媽媽的乾兒子，花她點錢咋了？不應該嗎？”
陳洛神情精彩。
這個小東西…煽風點火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染寶兒，問你件事。”
“什麼事？”
“你似乎很想看到我和林姨翻臉啊？”
“嗯呐。”
見寧染承認得這麼乾脆，陳洛滿頭霧水，“為什麼？”
寧染認真思索一番後，說出兩個字，“刺激！”
陳洛：“……”
這個回答，實在讓人想把她抱在腿上…打爛她的屁屁！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了？”
“哥哥，你是不喜歡說話嗎？”
“哥哥……”
…
在寧染的連續詢問下，陳洛忍不住賞給了她一個腦瓜崩，“再皮，信不信我在這裡打你屁屁？”
寧染上前一步，螓首搖動，“不信。”
“你……”
“有本事你就打，我都行，就怕你不行。”
“……”
本來是陳洛威脅寧染，短短幾句話，反被寧染逼到了懸崖邊。
陳洛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a14出口在哪？咱們該去領東西了。”
“領東西？”
寧染眼露好奇，“哥哥，咱們不是出來打短工的嗎？為什麼要來機場啊？”
“來機場打短工啊。”
陳洛並未隱瞞，如實將一切說了出來。
陳洛高三在理科二班，班長名叫虞小小。
虞小小有個經紀人表哥，她表哥負責的一名三線藝人臨時要來江城參加一個商業活動，由於比較突然，根本來不及提前準備。
找人扮演粉絲接機的任務，便落在了虞小小頭上，一共二十個名額。
說是一個小時，其實用不了那麼久，等待時間加上接機的幾分鐘，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小時。
陳洛在班級群裡看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聯係了虞小小，讓她留下兩個名額。
“哇！”
當寧染搞清楚一切後，眼睛都在發光，“這個短工可以誒，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叫我。”
陳洛被她這副模樣逗樂，“以後估計很難再遇到，要不是有著虞小小這層關係，這種工作可輪不到我們這些學生。”
兩人邊聊邊往a14出口趕，抵達時剛好下午兩點半。
離老遠，陳洛就看到了抱著一堆海報的虞小小，身高不到一米六，單眼皮，微胖。
“班長。”
虞小小看到陳洛的那一刻，連忙求救，“可算來個男生，來，幫我拿一下。”
突然，她注意到了陳洛身後的寧染。
雖然寧染戴著口罩，但耐不住她那清冷的氣質太過出眾。
沒辦法，雖然寧染是文科班的學生，但畢竟是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更何況寧染還是全校男生公認的校花，獨一無二的氣質非常好認。
隻是一瞬，虞小小便確定了寧染的身份，眼睛瞪得溜圓，“你是…寧染？”
寧染嗯了聲，由內而外的散發著清冷之意。
陳洛扶額苦笑。
又來了！
隻要一有外人在，這小東西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虞小小充斥著難以置信，衝著陳洛挑了挑眉，低聲詢問：“什麼情況？你怎麼把大狀元帶來了？”
“來掙錢。”
“掙你妹！”
等陳洛回答完，虞小小直接爆了句粗口，“她可是寧染！省狀元！你帶她來打工？你不覺得這是對她的一種侮辱嗎？”
就在這時，寧染伸出手，“掙錢嘛，不寒磣。”
虞小小愣住，回過神後趕緊遞上前一張海報，“飛機還有十幾分鐘到，等下見我喊你就跟著喊，儘量表現得熱情一點，你可以找藝人要個簽名，一個簽名額外再給二十塊。”
“班長。”
陳洛齜著牙，“給我來張海報。”
虞小小有些驚疑不定，“你…什麼情況？”
“過個暑假，你怎麼還性情大變啊？之前在學校我可沒見你笑過，還有，你這個頭型怎麼回事？還變黑了好多，整的跟個鹵蛋一樣，差點沒認出來你。”
陳洛嘴角隱隱扯動，“班長，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虞小小將把海報一股腦地遞給陳洛，“來，幫我拿著，讓我歇會兒。”
就在陳洛要接過海報時，一隻柔弱無骨的玉手擋在中間。
寧染注視著虞小小，“陳洛有病，不能乾體力活。”
虞小小看了看寧染，又看了看陳洛，心中蹦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暗中給了陳洛一個眼神。
兩人往一旁走了幾步後，她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陳洛，之前學校就有人傳你和寧染偷偷談戀愛，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朋友。”
“男女朋友？”
“普通朋友。”
“嗬…你覺得我會信？”
陳洛聳了聳肩，“信不信由你，班長，先彆八卦了，剛才你說要一個藝人的簽名就額外給二十塊錢，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兩個簽名就是四十塊？”
虞小小翻著白眼，“大哥，藝人下了飛機以後，頂多會給個粉絲簽名，能要到一個簽名就足夠幸運了，咋？你還想要兩個簽名？做夢呢？”
陳洛反問：“人要是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彆？”
虞小小滿臉無語，“行，反正我表哥給我的預算很充足，有本事你就要，你能要來多少個簽名，我就給你多少錢。”
陳洛虛心請教，“怎麼樣容易要到藝人的簽名？”
“熱情一點唄，越瘋狂越好。”
“瘋狂？”
“瘋狂？我不會…”
聽到虞小小給出的辦法，陳洛犯了難，“班長，我是社恐。”
走來的寧染跟著附和，“我也是社恐，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要到簽名？”
虞小小不敢說寧染，於是便把矛頭對準了陳洛，語氣中滿是揶揄，“要不，我直接把錢給你吧？”
“可以嗎？”
“……”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